“咳……咳……”
“小施主，老道我是修道之人，凡尘俗物早已置身于外，怎可要你的金钱呢。”
“可……可我身上没有再值钱的了……”二妞神色黯然。
老道忍着已经上升到喉咙的老血，用蚊子般细细的声音，提醒着：“天山泪啊，天山泪就行啊。”
“恩？道长，您说什么？”二妞诧异。
“天山泪啊……”
“您说什么？”二妞再问。
“天，山，泪。”
“恩？什么？”还是没听清。
“我说天山泪啊！”没忍住，吼了出来。
“他祖爷爷的！你这小鬼，明明胸前就有天山泪，还给我银子？！”老道心间怒意十足，却见二妞满脸的惶恐，知晓自己失态了，立刻眼珠一转，轻咳一声后，重重的哀叹道：“唉……小施主不要害怕，老道不是非得要你的天山泪，只不过老道因多年的斩妖除魔，已经身患罹病，将不久于人世，所以才会对小施主的天山泪如此上心的。
唉……罢了罢了……老道也不夺人所好，强人所难，小施主还是收好吧，这也是老道的劫数啊……
想我除魔卫道这么多年，所杀孤魂野鬼不计其数，所救之人更是数不上数，唉……”
老道声色俱哀，就差泪流满面了……
不谙世事的二妞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眼睛有些发红，满是水雾。
“道长，二妞不是舍不得，只是二妞身体寒气太强，这个吊坠一旦离开我，体内的寒气压制不住，即刻便会四散开来，不仅恐冻伤了您，就连周围的植被，都会冻结成冰的。
道长，您除魔卫道这些年，上天肯定都看在眼里，不会收了你的命的，您等我求得灵山，能够控制住体内寒气后，立刻就把这天山泪给您送过来。”
老道擦了擦一点泪都没有的眼睛，心间想着等你能够控制那得何年何月了，继而叹道：“原来如此，老道可真是失态了，没想到养气修道大半生，还如此看不破这生死轮回之事，做出如此失态举动，真是愧对祖师的传道受业啊……
恳请小施主的原谅。”
“道长这是哪里的话，谁都不想过早死去，道长也是希望能够尽最大心力除魔卫道啊。”
“小施主太抬举老道了，老道也不过是希望这山下的村民们，能有一个安心的居住之地罢了……”
老道洒然一笑，好似彻底看破生死之事，突然又话锋一转，道：“要不小施主先将天山泪拿下来，我试试以我的道行，能否抵抗寒气，如果成了，我就收小施主为徒，如果不行，老道也就断了这个念想。”
二妞一听老道会收她为徒，高兴的大跳了起来，立刻将天山泪摘下，递了出去，不过又担忧的提醒：“道长，那您可一定要小心啊。”
“放心放心，老道自有办法。”老道迫不及待，干燥的手掌一把抓走天山泪，而后指尖轻点，打一手印，要将天山泪收走，却觉背后突然涌现一股强大的气流，好似喷薄而出的寒泉，寒冰之气如芒刺体，还没来得及反应，寒气便已经来到脚下，并且还在向上扩散攀爬，吓得老道赶紧运转体内希微的道力，却肯本阻挡不了这寒气凶猛的态势。
“道长，道长，您没事吧？！”二妞看出了老道的惊慌，这才向下一看，发现老道的脚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冰晶，顿时慌乱起来。但寒气的源头是自己，她不敢靠近，顿时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小施主，快快把天山泪拿走，快！”老道这次是真的吓破胆了。这碰上的是什么妖孽，寒气竟然如此之强，桃木剑都没来得及唤出！
老道洒泪，一把将天山泪扔出，二妞连忙慌乱接住，重新戴上。喷涌而出的寒气好似被关上了阀门，凶猛的态势顿时消散，老道再次运转道力，又在二妞的敲锤之下，费了半晌的劲儿，终将脚上的冰弄碎了……
坐在地上的老道欲哭无泪，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这么一小会，他用了一生才凝出的半个丹胎，差点都被冻毁了……
而且他的脚，被冻的没了知觉……
二妞连忙烧了锅热水，给老道热敷。
当然这之前锅里的野菜汤，都被老道消灭了……
“道长，有知觉了么？”
老道脸上的褶子，委屈的聚在了一起，连连摇摇头，看着脚上冒着热气的毛巾，却丝毫感受不到温度，老道哭着问：“不会废了吧……”
“道长不要哭，不要哭，你的腿不会废的，我小的时候在村子里，赛虎曾经把我的吊坠拿走后，脚也被冻上了，但是他的脚现在还好好的，没有事的。”
“那就好，那就好……”老道感谢上苍，将提着的心放下。
“只不过……”二妞面色犹豫。
“只不过什么？”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
“他一个月没有下地，而且每天都要用热毛巾敷……”
老道老泪纵横……
“而且……”二妞委屈的低下头。
“而且什么？”老道生出不祥的预感。
“那时我才五岁……”寒气不算强……
“现在呢？”
“十，十二岁……”
“呵，呵呵……”白眼一翻，老道晕了过去……
“道长，道长……”
好在老道也是个修道之人，尽管只凝了半个丹胎，体内道力也不是普通之人能比的。而且这灵山脚下，灵气氤氲，二妞又细心精心，一个时辰后，老道的脚终于恢复知觉。
吃着二妞剩余的半份烤鸡，老道一边抽涕，一边感慨自己命苦。这么多年，他“称霸”于此，周围的十村八乡，哪个不知他清虚观清虚老道，谁见他都要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道长，却不想在这里翻了沟。
真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二妞也是头一次见年过半百之人，如此的哭啼，想着之前老道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间苦闷自己是不是真的是灾星……
察觉二妞突然不说话了，老道有感自己又失态了，连忙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盯着自己直流口水的灵犬“白白”，厚着脸皮问向吃着果子的二妞，道：“小施主，还有吃的吗？”
“吼……汪汪汪！”
这话刚落，“白白”听懂，怒吼着，那意思太过明显：那么多都被你吃了！你还要吃的！你是猪吗？！你都把我的那份给吃了！你让我吃什么？！让我吃骨头吗？！
二妞吞了一大口口水，看着干净到连一点肉丝都没有的鸡骨头，委屈的摸了摸自己饥饿的肚子，最终将果子扔掉，道：“道长，您等会，我再给您抓个野兔去。”
“爷爷，二妞没有多打野味，二妞没有不听你的话，那半个野鸡是被道长吃了，二妞现在抓了一只，肯定只吃半个。”
在河边，二妞一边收拾野兔，一边嘀咕着。
忙活了许久的结果便是老道和“白白”都呼哧呼哧啃着大兔腿，吃的不亦乐乎。
“小施主，你的手艺很不错啊。这兔子烤的真的太棒了！”
老道已不顾被油汁粘粘在一起的胡子，吃相狼狈，边吃边呼。
“这是我爷爷教我的。”
“哦……爷爷教的啊。”老道小眼睛一转，心头想着：这是有家人啊……可是有家人的话，怎么能让一个十岁刚出头的孩子来这深山呢？又弄得这般风尘狼狈？是家人不在了？还是什么原因呢？
吃着人家的东西，老道也没了之前想占便宜的心了，开始关心起来，思索片刻后，问道：“对了小施主，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我叫二妞。”
二妞脆生生的巧然答道。
“啥？！二妞？你是个小丫头？”
老道目瞪口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