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鸰姑娘,您都来来回回走了一个多时辰了,走得我头都晕了,您能不能歇会儿!”一位瘦小清秀的小厮坐在马车板上,手里拿着马鞭在眼前一晃一晃。
百鸰狠狠地瞪了福顺一眼,“姑娘都进宫这么久了还没消息,我能不急嘛!你也忒没良心,亏的老爷姑娘往日对你这么好!”
“哎哟!我的姑奶奶!咱在这儿干着急有什么用?再说,老爷已经传话进宫了,宫里有大少爷呢,小姐不会有事的!”
百鸰皱着眉望向高耸雄伟的宫墙,叹口气,“但愿如此吧!”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宫门之中,气势磅礴的恢宏宫门下,一抹娇小的身影仿佛随时会被厚重的宫墙压倒,偏偏那沉着的步子让百鸰顿时感到无比的安心。
“姑娘!姑娘可算出来了!”百鸰迎上前去,眼中洋溢着欣喜之色。
“你一个人在这里?”云锦扶住飞奔而来一个趔趄没站稳的身影诧异道。
“老爷命奴婢和莺歌姐姐来接姑娘回府,方才大少爷传话出来让府里放心,莺歌姐姐便回府传话了,现在应该快有半个时辰了吧!”百鸰稳住脚,羞怯一笑,扶着云锦往马车走去,“姑娘是等大少爷下值还是先行回府?”
“回府吧!父亲该担心了。你去请宫门外的侍卫传句话,待大哥下值转告大哥一声。”云锦望了望天色,一抹落日的余晖划过角楼,给整个皇城洒下昏黄的光,皇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光影之中,精致、庄重、巍峨又神秘。云锦移开了眼,再华丽奢侈的宫殿,与以前的韩府也没什么不同,不过是更富丽的金笼子,她终究喜爱不起来。
马车吱吱呀呀地沿着汉白玉石桥驶离了皇城。
御书房。
“皇兄。”身形魁梧的宁王坐在椅子上,犹如一座伟岸的小山丘。见皇帝进门,他并不起身,只挪了挪健硕的身子,似是找到更舒适的位置,又安然坐下。
“你们俩总算是会主动来找朕了!”皇帝瞥了一眼坐在殿内怡然自得地喝着茶的叔侄二人,轻哼了一声,阔步向龙椅走去,“说吧!又出了什么事?”
宁王与容诩互换了一个眼神,宁王放下茶盏道:“我们今天来其实是有两件事。这其一呢,不知皇兄是否还记得去年安县水患,皇兄派遣了陈家那小子为钦差大臣,去安县监督修建堤坝。”
皇帝回想了一会儿,道:“嗯,朕记得有这回事。”
“我今日收到了消息,据说安县近日涨水将堤坝冲出了一个缺口,结果……”宁王迟疑道。
“结果如何?”
宁王瞟了一眼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后道:“结果暴露出来的缺口被人发现,陈仕融修筑堤坝时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还将草木代替沙石混入其中。幸好近日上游雨势不大,河水上涨不算太严重,否则下游的五百余户居民,后果将不堪设想啊!”
“啪!”皇帝狠狠地一掌劈下,“混账!中饱私囊,贪墨灾款,置万千百姓的安危于不顾!来人!宣陈仕融……”
“慢着!”容诩突然打断道,“陛下,陈少卿毕竟是皇后娘娘亲侄,左相的嫡长子,此事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若是打草惊蛇令他们有所防备,岂不功亏一篑。不如先暗地派人去安县查探一番再做定夺。”
皇帝深觉容诩的话有礼,也渐渐冷静下来,端起案上的茶轻酌一口,“嗯,这件事我会派人去察看的。你说还有一件事,是什么?”
容诩担忧了一阵皇上的心脏能不能承受,后又觉得这些麻烦事本就该他作为皇帝的管,于是道:“前些日子抓住的契丹国两个奸细,逃跑了。”
“咣当!”茶盏摔落在地上,咕噜咕噜地滚下台阶,皇帝怒不可遏,“大理寺是干什么吃的!连两个犯人都看不住!”
“陛下息怒,臣已经派人在城中搜寻逃犯,城门处也加派了人手。只是那两个契丹人精通易容之术,为防止消息泄漏,侍卫也只能暗中查找,只怕搜索起来困难重重,还请陛下加派人手。”
“不能让他们逃出永兴城,来人!宣萧将军觐见!”
*
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在宽巷子里,天色渐渐暗下去,街上行人越发少了,商贩也纷纷收了摊子急着回家。云锦靠在车壁上小憩,随着马车轻轻摇晃,紧张的神情逐渐松懈下来,眼神也渐渐迷离。
突然间马车一顿,一声重物砸落的声音传来,云锦陡然惊醒,百鸰警惕地将云锦护在身后,见外面寂静无声,唤道“福顺?福顺?”
马车外静得连一丝呼吸都能听见,云锦警觉地拉住正要掀开帘子一看究竟的百鸰,一个黑影轰然间砸进马车,吓得云锦二人一个激灵。云锦借着帘子间透出的微光定睛一看,这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不正是车夫福顺吗?
云锦陡然一惊,按住百鸰欲呼救的嘴,警惕地往福顺身边挪去,伸手去探他的鼻息。云锦松了一口气,递给百鸰一个安心的眼神,还好福顺只是昏迷了过去,呼吸还算平稳,想来是没有大碍。
还未等云锦放下心来,突然一个黑影窜进了马车。二人陡然一惊,只见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蓝衣大汉充满煞气地立在车中,手里还握着一柄凛光闪闪的厚背大刀,径直跨过福顺朝两人走来。
百鸰的心快跳到嗓子眼,只得拉着云锦不住地往后退,但很快便退到了车厢后壁,哪里还能后退,二人靠在车壁上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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