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转暖,杨坚近来唯有两件事在心上,一是娇妻幼子,二是教丽华骑马。丽华的悟性很好,教了十来天,自己就敢上马。再教半个月,就无需人牵着,能自己骑在马上让马儿前行或者停下。
好在这是训练有素的御马,杨坚也只是带着丽华在自家院子里骑,真要到了外头,还是得有人一前一后跟着的。
五郎虽比丽华年纪小,但毕竟是男孩子,杨坚当初为丽华寻的果下马就给了他,不指望他能学到什么,就骑在马上打发时间,玩耍而已。
杨整下朝回来看到此情此景,也想带着智积学骑马,可是智积却捧着书说:“儿不爱骑马,还是读书好。”杨整气得险些动手,回头就和尉迟琼瑶发火,说都是尉迟氏的族学教坏了智积。
夫妇二人又大吵一架,如今杨整彻底不去尉迟氏的房中,竟像个好父亲那样专心照看智明。尉迟琼瑶想要再生一个孩子的愿望,恐怕要落空了。
有人求而不得,有人如愿以偿。
四月底,四娘平安生下一位小郎君,李昞十分欢喜,取名为渊。
看着面前生的皱巴巴的小婴儿,伽罗低声说道:“你就是李渊。”
“……生时凶险,好在是有惊无险,夫人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柳娘笑呵呵的端了一碗米酒鸡蛋来给四娘吃,一面和伽罗说起那日生产的事。
四娘吃了两口,说:“好在我如今把身边人都收拾得服服帖帖,三郎看重我这一胎,也让我便宜行事,否则,那些猪狗不如的又该兴风作浪。”
听她这么说,伽罗就知道后院又不安生,她把孩子交给乳母,挑了挑眉,说:“你是诰命夫人,哪里能让几个贱奴拿捏住?有孩子又如何,还不是该打发就打发?别说我后院里没有这些糟心事,就是有,也别想在我眼皮底下出幺蛾子。”
这日是洗三,在场的都是有名望的京中夫人,个个都说起家里的侍妾。有些安分的,就让她好过些,不安分的就发卖了。
“你还怕唐国公宠妾灭妻不成?”有位夫人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道。
四娘挤出笑来:“怎么会?”
伽罗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意有所指的说:“阿姊,你已经有儿子了,还在乎男人做什么?”
四娘也喃喃:“是啊,我已经有了儿子,何必在乎什么男人。”
二人说话声音都小,旁人并未听去,但在座的个个都是人精,自己府中也大多是这样的情况。能并列国公的,年纪都不小了,老夫老妻的,难道还有什么爱情,不都是为了家族、为了子嗣嘛!
伽罗那么说,是为了安抚四娘,若说爱情,谁不希望七老八十了还能存续这份感情呢?可是,世事多不如人所愿,只能自我安慰罢了。
过了端午,天气变热。
四个多月的杨睿已经回翻身了,伽罗只能把他放在席子上,若放在床上,一不留神他就会翻下来。
小家伙吃得好、睡得好,养得胖乎乎、肉嘟嘟的。
伽罗做了金银花露和爽身粉,每次给杨睿洗好了澡就要按摩,并涂上这些。否则,就这个藕节似的胳膊,准得起痱子。
“这么胖,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呢!你要不要少吃点,减减肥啊?”伽罗小声嘀咕,可还是让杨坚听到了。
“哪有让小孩子减肥的道理?孩子和妇人都该丰腴一些才好看。”之前伽罗出了月子就要减肥,让他很不满,可伽罗有自己的主张,他不能干涉。但真要让孩子减肥,那他是万万不许的。
伽罗也不过是嘴上说说,又不是认真的,只是怕杨睿苦夏难受而已。
但是杨坚说“丰腴”……女人能说,小孩子也能这么形容吗?伽罗不由觉得好笑。男人所谓的丰满,不就是前凸后翘小蛮腰,肤白貌美大长腿嘛!
她减肥有度,现在的体型是她十分满意的,杨坚也很满意,不然能让他那么爱不释手?如果自己真的胖成猪猪女孩,如今是爱盛情浓,等到爱驰情淡了,真不会嫌弃吗?
她才不信!
再说了,她保持好身材,也不光为了男人,为了自己的感受才是。
六月的一天,太后召她进宫,天热,就不用带上孩子了。
“我早想召你来了,又怕你要照顾孩子,分不开身。”太后笑盈盈的和伽罗说话,李娥姿就跪坐在一旁,小心谨慎的带着皇长子。“这是南边来的新鲜荔枝,我所得不多,若是特意赏赐了看着小气,倒不如让你来,正好见见你。”
两颗小小的荔枝,已剥好了壳,清透白皙的放在莲瓣越窑青瓷盘中,看着就喜人。
“这可是极难得的,恐怕整个宫中都不超过二十颗,太后如此眷顾妾,妾真是感激不尽。”往日吃的都是荔枝煎,就是果脯,很少有新鲜的。
“你猜的不错,陛下那里也只得了七八颗。好吃是好吃,就没想到这么金贵。”太后早过了口腹之欲的年纪,宇文邕给她的,她就分给了大司空宇文直、皇长子、李娥姿和伽罗。
伽罗吃下荔枝,又谢过太后,才发现李娥姿跪坐的姿势有点奇怪,似乎一直捧着小腹。
莫非……
她不敢胡乱猜测,毕竟迎娶皇后的仪仗已经到了突厥,再过不久,就会有一位突厥公主入主大周后宫,此时若李娥姿有孕,那宇文邕也太不拿突厥公主当回事了。
李娥姿见伽罗总是看她,笑了笑,柔顺的说道:“独孤夫人的身形看着仍是那样,一点也不像生过孩子的妇人呢。”
“李妃见笑了,您看着似乎有所清减,不知可是苦夏之故?”李娥姿是南人,身形纤细,这一瘦更加明显。
李娥姿的笑容有些奇怪,似乎是羞赧,又似乎是得意。点点头,说道:“大约是吧。”
伽罗心中的猜疑更深,再看太后,却发现太后似乎并不知情。
略坐一会儿,伽罗起身告辞,太后身边的女官送她出去。她进宫多,太后对她又十分优容,身边的女官也乐得和她套近乎。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走到门口时,伽罗忽然吟出这首诗,她转头对女官笑道,“陛下和太后对李妃心慈,不如召太医看看,可有缓解苦夏的法子。”
女官不解其意,但还是回去告知了太后。
太后沉吟片刻,请来宇文邕,宇文邕传太医去了李妃宫中。
不久,就传出宫中那位年近三十的李妃又有了身孕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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