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丽华的满月，天气变得越来越热。
傍晚时分，伽罗用改造的淋浴洗过澡，坐在妆台前擦头发。婴儿床就在身后，她从镜中看到小床里的丽华睡得正香，嘴角不由自主就流露出微笑。
母性真是奇怪的东西，怀孕的时候她尚且不曾感觉到什么，但是看到香香软软的孩子，就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给她。
如今她想的最多的就是给丽华做些小玩具出来，婴儿床上可以挂些小玩意儿，怀孕时让福娘做的小布偶好像有点大，不适合挂在上面。
“阿蕙，你看福娘做的小布偶，你再做几个小的，小鱼小猫都行。”
阿蕙应下，笑道：“奴早也想做几个来，只怕娘子不喜。”
“怎会？”伽罗把头发挽起来，拿出纸笔画了几个样子，阿蕙看了半天看不出是猫还是狗。“这是卡通猫，你看不出来也正常，只管按这个样子做就是了。”
“是，”阿蕙的女红好，拿了样子下去琢磨，没两天就做出一个来。
过了几日，云游在外的郑先生回到了长安。
“路上耽搁了几日，否则，就能赶上小丽华满月了。”郑先生洗去风尘，换上大袖衫，略带歉意的说道。
伽罗为郑先生倒上酪饮，笑道：“先生一路辛苦，想来此行收获颇丰？”
郑先生在外游历几近一年，不光在大周，还去了高齐和南陈。她慢慢饮尽一杯酪饮，放下杯子后说道：“高齐内乱频频，已不足为虑，到是这位南陈的新帝陈蒨不容小觑。”
伽罗微微一笑，促狭的说：“一个好男风的帝王怎会得先生如此夸赞呢？”
郑先生愣了一下，继而摇头苦笑：“这位新帝的癖好我也是近来才知道，没想到已经这么快就传到长安了。”
伽罗敛容，道：“外人恐怕并不知晓。”她之所以知道，还不是因为历史上的韩子高太有名了么！
郑先生并未追问，南陈之事还不至于困扰大周，但若能借高齐内乱一举拿下高齐就好了。但她也知道，欲速则不达，大周位高权重的大冢宰需要时时提防，并不比高齐好到哪里去。
这时，乳母抱着丽华来了。
郑先生立刻站起身笑道：“还未见过小丽华，快给我看看。”
丽华正醒着，睁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位面目和善的年长妇人，郑先生也仔细观察着丽华，她的神色慢慢肃然。
“小丽华面貌清许……”她看了一眼乳母，伽罗会意，自己抱过丽华，让乳母退下，才听郑先生低声说道，“有鸾凤之命格。”
伽罗的心底“咯噔”一下，她轻轻拍着丽华，淡然说道：“我才不管她有什么命格，我只盼她一生顺遂无忧罢了。”
郑先生沉默一瞬，叹道：“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伽罗皱眉，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对杨坚和自己的命途只知道个大概，对长女杨丽华，几乎没什么印象。这孩子将来会如何呢？不管原定的轨迹如何，伽罗只盼着她能做个无忧无虑的公主就好了！
郑先生回来之后没几日，郑祁耶来拜访，一见伽罗就噘着嘴抱怨道：“姑祖母回到长安没有先回家，反而来了您这里。”
伽罗穿着单丝罗衣裙，手中握着纨扇，言笑晏晏的说道：“这里就是先生的家。”
郑祁耶依旧噘着嘴，小脑袋左看右看，伽罗也不追问，就这么看着她。她哼了哼，才问：“小宝宝呢？”
伽罗笑道：“小宝宝睡着了，你若轻轻的不发出声音，我就让阿兰带你去看看。”
郑祁耶连忙压低嗓音：“我不会吵的。”
阿兰抿唇一笑，带着她去内室看丽华。
郑先生匆匆而至，得知郑祁耶在看丽华，叹道：“我就怕她闹你。”
伽罗笑着说：“祁耶长大了，比以前懂事许多，并没有闹。”
郑先生并没有因伽罗的夸奖而表现出喜悦，反而忧心忡忡的，跪坐下来之后，道：“她今年十三岁了……”
按照大周律，女子十三岁就该成婚了。
郑祁耶出身荥阳郑氏，难不成还愁嫁不出去吗？只怕愁的是上门提亲的人太多，不好挑选吧？
郑先生见伽罗并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又是一叹，道：“我在路上就接到了我兄长郑道颖的信，与弘农杨氏联姻的人选，恐怕就定了祁耶。”
伽罗愣了一下，弘农杨氏想要与五姓七望联姻，那是前两年一直在商榷的事。但是，五姓七望太过高傲，根本没把弘农杨氏放在眼里，所以这都几年了，还没有定下来。
怎么如今要定下来了吗？
也就是说，郑祁耶要嫁入杨家？而这个和郑氏联姻的不是别人，正是杨素！
伽罗惊讶的看向郑先生，郑先生知她已然明了过来，也跟着点了点头。
原来历史上杨素的妻子就是郑祁耶吗？
“七娘子，这布偶真有趣，可否劳烦阿蕙也给我做一个呀？”郑祁耶拿着丽华婴儿床上的kity猫问伽罗。
伽罗看着明艳若朝霞的郑祁耶，微微的愣神之后，颔首笑道：“好啊！”
郑祁耶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就要和杨氏联系在一起吧？连皇室都看不上的五姓七望，多数会在内部联姻的氏族，怎么就答应了弘农杨氏的求婚呢？
“……是弘农杨氏诚心相求，而兄长也对比了几位求娶的郎君，偏偏就看中了杨素，说他学问好，字也写得精妙。”等郑祁耶跟着阿兰挑做布偶的料子时，郑先生和伽罗如此说道。“兄长说，不能因为贪慕虚名就误了自家孙女的婚姻。我已然是被误了的，不能再耽误一个。”
说到最后一句，郑先生并未表现出伤感之意，面色淡淡，语气不变，似乎只在转述兄长的话而已。
伽罗可不会小看郑先生，郑祁耶的祖父郑先生的兄长是个看得开的人，但只怕郑祁耶这个性子……
“祁耶若知道此事，不知会不会反感。”
郑先生没有说话，片刻后方道：“日久见人心，她会明白兄长的心志。”
伽罗低下头琢磨着后世和杨素有关的那几个成语，只怕杨素在女人上面不会太收敛，祁耶真的会日久见人心吗？还是会徒生一对怨偶呢？
谁也不会知道，就连伽罗这个“先知”也不肯定结局如何。
23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