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人将惊堂木猛地拍下,发出啪的一声,愠怒道:“怎么?张掌柜,在公堂之上,你还想耍赖不成?”
张掌柜哭道:“小人知错了!只是那明福客栈乃是小人辛辛苦苦打拼几十年才赚来的,现在怎么如此轻易便送给他人?”
苏大人面色不悦,这老家伙实在是没了脸皮,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要求打赌,现在却要耍赖,真是辱没了公堂,他正要反驳,却听到王孟达说了话。
“苏大人,让我和张掌柜先说几句话。”
“那好吧,你且说。”
王孟达看向张掌柜,微微一笑:“张掌柜,你说你这明福客栈是你打拼了几十年才换来的吗?”
张掌柜满脸的皱纹拉扯着,委屈哭道:“如何不是?当初我可是从店小二一直做到现在才有了这些成就,现在怎能因为一纸赌约就拱手送人,那还不如让我去死算了。”
王孟达心想这张掌柜虽然人品不好,还诬陷害他,妄图让他坐牢受罪,不过王孟达还算有良心,顿了顿,正色道:“那张掌柜,虽然这明福客栈是你自己打拼来的,但毕竟有赌约在手,不能就这样算了。这样吧,我折个中好吧?”
张掌柜收起了哭脸,将手缩进袖子里,驼着背,站稳了脚跟问道:“什么折中?”
“无功不受禄,你的客栈我也可以不要……”
“真的吗?!你真有这么好?”那张掌柜激动了起来,原本灰暗的目光变得炯炯有神,双手紧紧的攥住,显得不可置信。
“是真的,但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听到王孟达说了一个但字,张掌柜的心又提了起来。
王孟达理了理微乱的长袖,正色道:“你将你的明福客栈租给我一年。这一年里,我租金照给,而且这客栈的主人还是你,一年过后,我便物归原主,绝不拖欠。”
那张掌柜迟疑了一下,心想这条件比起直接利用赌约索要他的客栈要好得太多了,毕竟这是知府大人作证的,他想耍赖也不成,心中念此,也释怀了,便笑道:“那便依你所言,只是这租金该怎么算?”
“该怎么算就怎么算,按照同类房子的租金算,我绝不会拖欠你的,只是这个月不能给你,要等下个月才可以。”
废话,第一个月怎么可能拿钱给他,老子的小吃才刚开张,先回本赚钱再说!
张掌柜点了点头,突然长叹了一口气,深深的看向王孟达,抱了抱拳,勉强笑道:“王公子之肚量,老朽望尘莫及。”
王孟达嘿嘿笑着,这下不愁小吃找不到地方卖了,相信只要过了这一年,他赚的钱定能换好几个明福客栈了,到时候谁他妈还稀罕你那破地方,真当老子是好人啊,傻缺!
他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对着苏大人道:“大人,我这么擅自改赌约没问题吧!”
苏大人笑骂回道:“你们双方没意见,我这外人还能有什么意见?只是今日升堂倒是白弄了,还差点冤枉了你小子。”
苏大人大声吩咐道:“退堂!”
那些捕快原本颠倒的身形又变得正起来,麻木而又规律的大声道:“威武…威武…”
苏大人叫住正要闪人的王孟达,脸上露出了神秘莫测的表情,微笑道:“王公子,你且跟我到府上一趟如何?我有许多话想要问问你。也许你会感兴趣。”
终于来了,我就知道你早晚会叫我,那苗大人和我身上那块银牌的事情还没说清楚呢,你不叫我我都想问你。
王孟达一副人畜无害的灿烂笑脸:“好啊好啊。”
待得张掌柜心疼却又释怀的走了之后,王孟达便被苏大人邀请到苏府去了。
苏府,乃是明州知府的私人宅子,自然修得富丽堂皇,庞然大气,黑色大门紧紧闭着,门上两个门铁环紧紧扣着,旁两根大柱子用朱漆涂得红亮,门外旁边立着两尊威武的石狮子,张牙舞爪,怒目远视,远比衙门上的大气,正门之上,高悬着一块烫金匾额---苏府。
苏大人由于还有公事得办,所以先邀请王孟达到府上一坐,他处理好事务便来,由小智带他先去苏府。
小智轻轻敲了门环,不一会就有两个门童乖巧的开了门迎接客人。
穿过前门,小智带着王孟达到了后花园,花红柳绿,莺莺燕燕,鸟语花香。
小智对着王孟达笑道:“王公子,老爷还得一会儿才能来,还请你现在此处玩耍等待。”
“好啊好啊!”王孟达眼神纯洁,看着这景致的后花园,闻一下花香,倒也是不错的选择,总比带着书香满气的屋子里好。
小智应了声是,便又回到衙门帮苏大人处理事务去了,留下王孟达站在后花园门口。
王孟达还站在后花园门口,还没等他进去,便听到亭子那边有一道幽幽的女声响起:“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也不知道陆务观在作这首卜算子·咏梅时是何等凄凉,高贵的梅花如此清幽脱俗,出于众花之上,却为何开在破败的驿桥之外,难道我们女儿家,便如此不堪,得不到人重视么?”
王孟达心想,这两个女人怎么会在苏府?
旁边一位熟悉的可爱女声却娇笑道:“雅昕姐姐,你就别那么多愁善感了,你可以想一想今天吃的那个恋爱豆腐果啊,看看那位公子,笑得多么灿烂啊。”
之前那吟诗词的那位雅昕姐姐脸上露出了一丝好笑:“咯咯,那叫笑得灿烂吗?那叫笑得傻好吧?”
然后两个女子看向彼此,都是连忙捂住樱桃小嘴,嘤嘤笑了起来。
我靠,居然说老子笑得傻?这还能忍?
王孟达快步走向了那红艳艳的亭子,故意大声咳了起来:“哎哟!这不是今天那两位小美女吗,你们好啊!”
“啊!”
听到有陌生男子声音,那两名少女连忙捂住俏脸叫了起来,显得很是慌张。
那繁繁胆子要大一点,故自镇定了一下,才放下纤手,看向王孟达,惊讶万分,心中道:“怎么是他?!”
翁雅昕年龄略大于繁繁,见识也要大一点,看到有陌生男子闯入苏府后花园,急忙大声道:“你是谁?怎么会来此?”
等她看清楚,才发现是王孟达,哑口无言。
王孟达嘿嘿笑道:“是苏大人邀请我来的。”
翁雅昕皱蹙着好看的柳眉,杏眼充满疑惑:“舅舅怎么会让你来这里?”
原来这女人是苏大叔的小侄女,怪不得会在这里。
王孟达笑了两声,懒得解释。
这下又没有人说话了,在环境优美的后花园,彼此陌生的一男两女沉默着,空气中带有一丝尴尬。
王孟达认为男人不能就这么让女人这么给晾着了,于是便主动开口道:“哎!刚才你吟的那首词叫什么?”
翁雅昕温柔道:“那是陆游的卜算子咏梅。”
“哦,这样啊。唉,我觉得他这人太悲观了,只知道叹这叹哪,有那破功夫还不如多做点实事儿,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
“你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陆务观?”翁雅昕听得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粉面带煞。
“我说得不对吗?他本来就爱抱怨,要我说,还不如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那你怎么没有他那种本事,你人不怎么样,嘴巴也不怎么样。”翁雅昕冷笑。
“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王孟达摇头晃脑,指着园中美丽盛开的花朵,骚骚一笑。
“待到山花烂漫时,怎么样?!”却是翁雅昕听得脸色一变,原本不屑的眼神转变成了惊讶,急忙抓着繁繁小手道。
“雅昕姐,轻一点,好痛!”繁繁痛呼一声,小眉头皱起。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啊!”翁雅昕尖叫一声,脸蛋红得发烫。
翁雅昕此刻俏脸微红,如花的脸蛋儿与一片花红柳绿相结合,正是应了那句,她在丛中笑。
王孟达转走了毛爷爷的大作,心中默念,毛爷爷万岁…
这首词在思想感情上与之前的大相径庭,陆游写梅花的寂寞高洁,孤芳自赏,引来群花的羡慕与嫉妒。而毛爷爷这首词却是写梅花的美丽、积极、坚贞,不是愁而是笑,正是为那些爱梅的诗人们笔下只会怨天尤人的梅花表达了它们不只会抱怨,更会坚强与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