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渊懒懒地应了一声,停顿半晌,还是有气无力地补充一句道,“去找李青的生母,好生安顿在西齐,暂且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包括李青。”
眼中闪过一抹狐疑,荆风问道:“不安顿在天宋吗?”
廖氏的产业虽遍布天下,可天宋才是他们的大本营,而那西齐终究还是李氏的天下,若那李青当真能争得权势,想从他们廖氏夺走什么人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听到这话,秦渊睁开眼睛,斜睨着荆风:“爷又不是想要操控李青,要他生母这个人质又有何用?爷需要做那么不入流的事情?”
“……不需要。”荆风还是想不明白。
既然不是需要人质,爷去寻李青的生母做什么?
秦渊安静下来,重新闭上了眼睛,半晌之后才又说道:“爷只是在想,若那李青表现得好,能让西齐的混蛋皇子们吃点儿苦头,爷就送他一份大礼。”
荆风张了张嘴,可不善言辞的荆风终究只是应下了秦渊的吩咐:“属下会安排好。”
“嗯。”打了个哈欠,秦渊似乎是打算在摇椅上睡一小会儿。
犹豫一下,荆风还是将他刚打听到的事情说给秦渊听了:“爷,陛下已经派人去请南楚的圣女入宴。”
“嗯……嗯?”秦渊霍地睁开双眼,猛地弹身而起,瞪着眼睛看着荆风,“你说什么?”
若南楚圣女要入宴,南歌岂不是也会跟着去?不过父皇为什么突然要请南楚的圣女入宴?那宴席上不都是男人吗?南楚的圣师怎么会允许?
荆风简明扼要道:“西齐与北凉一起发难,南楚同意了。”
“那个顽固不化的郭聿竟然同意让南楚最纯洁无瑕的圣女去接近一群男人?”愣了愣,秦渊赶忙从摇椅上跳了起来,“给爷更衣!”
“更衣?”公孙月端着药走进营帐,看着急忙火四的秦渊眉心紧蹙,“郡王这又是要去哪里?”
秦渊急忙说道:“南楚的圣女要去与众使臣共宴。”
“嗯,这我知道,我刚瞧着恒公子领着几个别国使者从南楚圣女的地方出来,”公孙月将药放在桌上,不解地问秦渊道,“可郡王您这么担心南楚的圣女做什么?您跟圣女的关系何时变得这般要好了?”
“谁跟她关系好!”秦渊瞪了公孙月一眼,“爷是担心南歌!”
公孙月闻言哂笑一声,道:“那您就更不需要担心了,且不说段大小姐自己就能应付,宴会那边陛下、国公爷和恒公子可都在,还能让段大小姐被人给欺负了去吗?再说了……”
公孙月顿了顿,鄙夷的视线在秦渊的身上打了个转:“以爷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您过去了又能给段大小姐帮上什么忙?您可是伤了元气,虽说瞧着跟个没事儿的人似的,却是比寻常人更容易疲累,您方才才出门一趟,这会儿怕是已经困了吧?您现在过去,能坚持多久?万一露出了疲态,不是还要段大小姐分心来关心您的事情?”
“那依你的意思,爷就只能在这儿干等着?!”秦渊有些恼,因为知道公孙月说的都是实话,所以更加恼怒。
公孙月撇撇嘴,将那碗药递给了秦渊:“依我看啊,您不是担心段大小姐被人欺负了去,您怕是担心待会有的人在宴上帮段大小姐解围,重新赢得段大小姐的好感吧?”
被说中心事,秦渊恨恨地瞪公孙月一眼,端起药碗就将里面发苦的汤药一饮而尽。
公孙月继续说道:“我就不知道您整日瞎担心些什么,段大小姐看起来就像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吗?”
“别胡说!”秦渊又瞪公孙月一眼。
公孙月才不怕秦渊,于是就给了秦渊一个白眼:“您啊,就好生在这里歇着吧,可别浪费了那药里上好的药材。”
秦渊抿嘴不语,左思右想一阵,秦渊突然就又往门外冲:“不行,爷还是得去看看。”
他知道南歌不会轻易被人算计了去,他也知道国公爷和段子恒必会护南歌周全,可段国公府与独孤氏之间那斩不断的联系终究是颗祸种。
可秦渊才刚撩开门帘就撞上一个人,幸而两人的反应都快,各自后退一步就免去了撞个满怀的尴尬。
秦渊恼怒至极,张口就想要骂,可看清来人是谁后,秦渊就不得不将这口怒气给咽了回去:“云飞?”
“见过郡王。”云飞又退一步,给秦渊行了个礼,“大小姐命属下前来传话,要郡王好生在帐中歇着。”
秦渊的神色一僵,旋即道:“爷又不累,不需要歇着,听说宴会那边十分热闹,爷去看看。”
说着秦渊就想从云飞的身边溜过去。
“郡王请留步!”云飞忙闪身挡住了秦渊的去路。
“啧!”秦渊咋舌,“荆风,把他给爷弄走!”
可秦渊这话说完之后半晌都没有听到回复,秦渊一转头,便见营帐中只剩下公孙月一个人。
秦渊挑眉:“荆风呢?”
公孙月粲然笑道:“荆风体贴,替我去将药碗送回原处。郡王,要我帮您把云飞弄走吗?”
公孙月武艺平平,连普通的郡王府巡卫都打不过,又怎么是云飞的对手?
瞧见秦渊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公孙月笑得开心:“那不如郡王您自己把云飞弄走啊?”
以秦渊目前的身体状况,怕是只能跟云飞打个平手,但关键是秦渊并不想让段南歌知道他如今的身体状况究竟有多糟糕,因此他自然就不敢跟云飞交手。
果然,秦渊瞪着公孙月咬牙,最后只能愤愤地冷哼一声,转身回到营帐里,倒在床上就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紧,连头都给蒙住了。
“都滚都滚!爷瞧见你们就心烦!”
南歌也真是过分,竟然让云飞来堵他,太过分了!
公孙月吐着舌头冲秦渊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背着手得意洋洋地离开,而云飞则守在了营帐门口,寸步不离。
知道云飞就守在门口,秦渊原本是想躺到云飞稍有松懈时就趁机溜出去,谁知没多一会儿秦渊就真的睡着了。
同一时间,段子恒与其他使臣离开了圣女的地方,正往举行宴会的地方回,而去时还自吹自擂地说个不停的西齐副将和北凉使者此时全都闭了嘴,细看还能瞧见西齐副将嘴角的淤青,那显然是方才被轸给打的。
段子恒只是觉得好笑,从史籍上的记载来看,南楚大获全胜的战争的确是少得可怜,但那是因为南楚地狭人稀,地狭,粮就少,人稀,兵就少,因此若没有盟友援助,南楚在战场上几乎没有半分胜算。
正因为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致命弱点,南楚才另辟蹊径,将皇甫氏的制药绝学发挥到了极致,靠着给各国皇室炼制秘药、靠着那一份又一份的救命恩情立足于世,皇甫氏在南楚的地位也由此奠定。
而为了更好地保护皇甫氏的性命,南楚对皇室护卫的训练近乎严苛,那方法是经过南楚先人一代一代完善出来的,尤其是要负责保护圣女的四尊九影十二卫,她们所要经历的严酷训练绝非常人所能想象,而从那样的炼狱存活下来的人,怎能不是一流高手?
这些事在这片大陆上并不是秘密,只是南楚行事低调,四尊九影十二卫也甚少有机会在人前一展身手,久而久之便有人忘了四尊九影十二卫曾留下的传奇功勋,于是就会出现如西齐副将这般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百无聊赖地想着这些事情,等段子恒回过神来,一行人已经回到了举行宴会的地方。
瞥见笑容谦和的段子恒和段子恒身后如斗败的公鸡一般的两名使者,天宋皇帝沉声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可是没请到圣女?”
段子恒先给天宋皇帝行了个礼,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温声说道:“启禀陛下,圣女殿下稍后就到,只是西齐的这位大人久闻四尊风彩卓然,一时技痒,便讨教了一番。”
“哦?”天宋皇帝的眉眼一动,转而看向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副将,“西齐骁勇善战的将军与南楚名传四方的四尊比试了一番?有趣!这比试定然精彩绝伦,那么,结果如何?”
“呃……”段子恒偏头看了看那名懊恼不已的副将,笑了笑便还是给对方留了几分颜面,“只是讨教,因此双方点到为止,算是平局。”
平局?那副将抬手摸了摸嘴角的淤青,恨得咬牙切齿。
他受了伤,那女人却连裙摆都没脏着,这算是平局?等那女人一来,只要长眼睛的人就都能看出是谁胜谁负,哪里来的平局?恒公子看似好心的这番说辞只会让他待会儿更加难堪!
“是我输了!”说着,这副将就回到了西齐大将军的身边,跪地谢罪道,“末将技不如人,请将军责罚!”
方才还帮了西齐大将军一把的北凉呼和王这会儿却跳出来拆了回台,玩笑似的说道:“呦!你们西齐还真是有趣,臣子做错了事不去向皇子请罪,怎么反倒向大将军请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