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竹在离开主人太远的距离后，会自行解除铜柱降临的状态。
老者这一剑没有半分招式技巧在内，也没有丁点灵力波动，若不是体修，那就是已经重塑肉身，化形凝聚的金丹高手。
慕笙眼前这位，不是体修。
体修虽然实力强横，修行极其考验天赋和毅力，但这并非是指体修可以很轻松虐杀同等级的修士。
崩山一击，即使挡在前方的真的是筑基体修挨上，虽说不至于抗不下，也不会不至于像眼前这般，攻势直接摧枯拉朽的被迅速瓦解，直接连武器也被挑飞，只留下散发着幽幽寒光的灵剑，与划破慕笙脖子表皮，缓缓滑落的殷红血迹。
“锦衣绣云，云烟门的长老也就这点本事？”
老者持剑之手没有颤抖，言语中满是讥讽之意。
锦衣绣云，指的就是云烟门特有的弟子服饰，而老者此刻主动提出来，是因为慕笙身上所传的这身代表着门内长老身份服饰。
在圣地消失后，代理圣地之位的云烟门的长老只是筑基，若是传出去的话，这还真是一件身份有分量的饭后谈资。
“金丹？”
慕笙感受着从脖子处传来的冰凉，以及逐渐恢复痛感的伤口，笑着说出了对方的境界。
缙河楚家是哪一家，在大千世界有着什么地位，慕笙不知。
但缙河背后代表着势力，曾在藏书楼翻阅过不少书籍的他还是可以回忆的出来。
除去人族圣地之首的“天河圣地”外，人族还拥有两座圣地。
他们威名同样不容小觑，这两座圣地的名字是“裁金塔”以及“锦州之域”。
缙河就是锦州之域中最为出名的一条河流。
“前辈既然贵为金丹，那么欺负我等小辈算什么本事。”慕笙没有因为还搭在自己脖子上的灵剑诞生什么惧色，反倒是直接视若无物，借双方的境界年龄，反倒嘲讽对方为老不尊，仗势欺人，以金丹之力胁迫他们这些后辈，那么这又和大街上那些借着身强体壮的优势，抢劫小孩子的糖葫芦混混有什么区别？
老者轻哼一声，语气森然的说道：“老身是家仆，主辱臣死，何来欺负小辈一说？”
这句话一出，周围那些因为担心慕笙安危，而不敢贸然上前的弟子都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心中怒火上涌，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部撕碎。
一句主辱臣死说出，在外人听来，这件事情的本质也就没有那么重要。
所有人都只会记得这名老者的愚忠。
主子被打，老人为主弑杀贼人，这在外人听来，似乎并不存在什么可疑指责的地方。
慕笙嘴角微翘，抬手用拇指、食指捏着剑身，将其推开少许。
“老先生怕是搞错了吧？”慕笙腰部微弓，让自己挂着和煦笑容的脸距离老者又靠近几分，“缙河楚家子弟意图窃取我门中秘法，被弟子当场抓获，岂料楚家家仆试图颠黑倒白，仗着金丹修为协助自家小主，以云烟弟子之命，威胁我门长辈，想要带走这部秘法。”
说罢，慕笙重新支起身体，又将剑刃拽回原处。
那双似乎隐藏着疯狂的眸子，似乎是在用自己的生命做赌，赌老者不敢杀人。
为主杀人，这是愚忠。
因主盗窃他们秘法，作为普通非但不阻止，还仗着修为意图强抢。
这是大忌。
这要是传出去，整个楚家都会被同道为之唾弃。
楚法谨大概不会死，但会被废除修为，革除族谱，一辈子被囚禁于宗伺之中。
至于楚法谨身边的这些普通侍卫，楚家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处死，以正楚家门风。
当慕笙将这件事从小辈私斗，上升到门派家族威仪上的时候，这老仆也就没了下手的气魄。
成为修士，长生，是不少人的追求。
这老者也不例外。
更何况他若是真对这位楚家三少有着浓烈的愚忠，也会因为考虑到这件事有可能会出现的后果，而不敢下手。
若是愚忠，他死，也没什么。
可若是后果会导致主子被革除族谱，以愚忠之人的心里，根本就不会对慕笙下手。
“这是……”
老仆刚要说这只不过是误会，哪想他刚刚说出两字，位于他身后的楚法谨直接推开搀扶自己的侍者，劈手夺过侍从手中《炼丹随笔》，丢在地板之上，书脊落地，砸出“咚”的一声闷响。
楚法谨满脸鄙夷，说道：“一本破书，你们云烟门竟然会视若珍宝。”
“告诉你们，这种炼丹随笔，本少爷要看，是你们的福分，想毁，也是本少爷看得起。”
说罢，楚法谨手掌从项链坠子前一抹，唤出一柄无鞘弯刀，向着地面的书本砍去。
这老仆脸色一黯，收剑回身，直接挑飞楚法谨手中弯刀。
“恶仆！你要噬主？”楚法谨的面容迅速狰狞了几分。
训斥一句，楚法谨的目光掠过老仆，落在正在用纸巾擦拭脖颈血迹的慕笙身上。
“我若是执意毁书，你又当如何？”
楚法谨的意思是，他是楚家嫡系，若是偷学，这或许会导致极其恶劣的后果，连楚家也不会保他，可若他只是执意毁书，就算是云烟门也不好定罪。
云烟门藏书楼藏书，虽然有收录孤本，但会复刻书中内容，以防止孤本在借阅的过程中因为意外损坏。
这部出自丹脉的《炼丹随笔》的本体，是一页页未加修订的纸张。
能被弟子借阅的，自然是重新誊写的部分。
若是书卷被毁，楚家最多是送礼赔偿，可云烟门的面子终究还是被他一个晚辈落了去。
慕笙似是因为楚法谨的问题，低着头仔细思考了片刻。
不多时，他终于抬起脑袋，将一枚令牌亮了出来。
乳白为底，正面绘有竹林。
竹林一侧，刻有三个龙飞凤舞的小字。
万竹令！
它象征着圣地执政阁长老席位。
“杀你！”慕笙嘴唇轻起，吐出两个清晰的发音。
伴随着这两个字的出现，数位管辖区域靠近中心的守秘卷灵离开自己的位置，将楚法谨一行人层层包围了起来。
不仅如此，云烟门之中，数个将目光投注在慕笙身上，隐藏在暗处之人，在对方取出万竹令，宣告出自己的意志时，他们同时在藏书阁二层勾勒出属于自己的灵力化身。
这其中就有慕笙熟悉的南宫时、符青、东孚子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