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认真了?”
男人也把声音压低,他微偏了下头,语速放缓了些:“喜欢你不认真吗?”
纪寒声跟她明显不是一个级别。
或者说男人和女人之间,本身就存在着一种与生俱来的差异,在对待感情方面的态度和方式也天差地别。
乔茵如果喜欢一个人,绝对不会每天都挂在嘴边。
但是纪寒声就不一样了,不管什么话题,他都能扯到喜欢她这种事上。
乔茵还是觉得他不够认真,嘴角轻撇了下。
男人的花言巧语,她根本信不过。
安静几秒,乔茵才又想起刚才的话题,轻转了下眼睛又看他:“我问的是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纪寒声轻扯了唇角,眼睛阖上轻声开口:“乔茵,我是认真喜欢你的。”
乔茵喉头一哽,没再说话,轻轻偏过头去。
-
从杭州飞到北城,时程两个多小时。
乔茵闭着眼睛眯了一个多小时,距离飞机降落还有半个小时的时候才悠悠转醒,腰细腿长的漂亮空姐正在往这边凑:“先生,您需要水吗?”
她这一个小时睡得也不安稳,隐隐约约觉得有人一边在吵,声音不大,但是好像没怎么间断过,应该就是这人刚才一直在旁边转的时候发出的声音。
乔茵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热情的空姐,头一抬道:“我需要,谢谢。”
那空姐还是轻弯着腰的姿势,视线几乎全部落在目标男人身上,猛地听见从旁边插入进来的女声,愣了一下才直起身子,她脸上露八颗齿的标准微笑僵了一瞬,然后才又应了声去给她拿水。
乔茵是真的有些口渴,因为刚睡醒,嗓子还有些哑,她抬手轻按了按喉咙,然后转头看了眼旁边无时无刻不在招蜂引蝶的男人。
就看了一眼,乔茵又收回来,随手抽了本杂志看。
她好像已经有一周没认真读过报纸杂志了,猛地拿起来一看,翻开第一页之后好一会儿都没进入状态。
乔茵盯着第一行字看了几秒,然后干脆直接翻到中间靠后的位置看起娱乐新闻来,然后半分钟后,在看完了一则八卦之后,乔茵突然觉得风格有些熟悉。
翻到封面一看,果然是她之前实习的那家杂志社。
杂志是三月刊,已经发行有段时间了。
乔茵正闲得无聊地往后翻,最后几页刚翻过去,上头的字在眼前虚虚晃了一下,她动作停顿半秒,然后又翻了回来。
右下角的地方是一个人物专题,横七竖八排了四五号人,标题下面,“谢宁”两个字就在编辑记者后面挂着。
好像是上次小谢叫她帮忙整理的那个专题来着。
乔茵一行一行地往下看,看到第九行的时候,终于还是看见了纪寒声的名字。
小谢对他的形容极其简明扼要:“据知情人士乔某透露,此人年轻有为,单身。”
乔茵:“……”
不用说,小谢笔下的“知情人士乔某”指的就是她。
幸亏这个版面占得不大,又是行内的人物专题,一般没有读者愿意看,乔茵呼了口气,抬手轻轻遮在杂志内页上轻遮了下,然后转头问纪寒声:“有笔没?”
纪寒声挑眉看她。
空姐刚好去而复返,端了杯水递过来。
乔茵顿时忘了自己刚才千辛万苦挡住的杂志,伸手就去接,收回来的时候旁边男人刚好递了支笔过来。
“谢谢。”
乔茵已经把水杯放在了一边,接过笔拧开笔盖就开始往上面涂。
纪寒声侧眸看过来,刚好瞧见这丫头把自己的名字一点点的涂黑,还反复涂了几遍,直到那几个字变得完全面目全非为止。
乔茵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涂完了纪寒声的她还不放心,又小心翼翼地把“乔某”两个字也给涂了。
两分钟过去,这则新闻终于再也看不出纪寒声和她的影子,乔茵心满意足,刚要松一口气,就听见响在她耳边的男声,低低沉沉,声音轻轻,带了半分的气音:“跟我借笔,就是为了把我名字涂掉?”
乔茵笔盖还没扣上,被点了穴一样僵了半秒。
“这本杂志一个月至少发行了几万……要不你把那几万份都涂掉?”
乔茵:“……”
“涂掉干什么?”
她倒是没想干什么。
就是这个知情人士当得实在没有底气,而且心不甘情不愿,涂掉之后至少还能自欺欺人当做没看见这句话。
乔茵心思简单,向来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就无聊时心血来潮涂了那么一下,谁能想到就这么不偏不倚的被这个当事人看见了?
“怎么不说话?”
乔茵故作淡定地把笔盖合上,然后抬眼看她。
纪寒声说话的时候刚好偏着头凑过来了半分,乔茵这么一抬头,两人间的距离瞬间就拉进了不少。
一人抬头,一人低头。
乔茵轻咽了口口水,突然就想起来之前好像是听谁说过:这样的姿势,最适合接吻。
天时地利,就是没有人和。
公共场合下,纪寒声向来回控制自己,乔茵抿了下唇角,然后慢吞吞地答:“涂着玩儿的。”
她的语速减慢,一句话好像拉长了好几秒,说完之后还在耳根底下荡来荡去,刚要转开视线,就听男人问她:“怎么都不问我今天早上为什么吻你?”
乔茵其实是没打算问的。
这种问题她向来不想搬到台面上说,但是被纪寒声这么一说,她偏偏像是受了蛊惑一样,被他引导着猜测了一句:“因为我把牙膏沫溅到你手上了?”
猜来猜去好像也就这一个。
这男人一看就洁癖,生气起来又容易大发兽性。
“不是,”纪寒声笑了一下:“因为半夜给你煮了碗面。”
乔茵眼睛眨了两下,然后又听见他说:“利息总是要拿的。”
“……”
所以她的一个吻就换来一碗面?
这个吻也不知道值不值当,乔茵还没思考出来结果,男人声音又近了半分:“今天早上的账——。”
乔茵还沉浸在对自己吻的估价当中,刚把纪寒声的后半句听进耳朵里,唇上就一软。
感官总是比思考来的快而清晰,乔茵一口气憋在鼻腔里,反射弧明明还没走到这里,耳根却先一步“腾”地热了起来。
她本来以为在飞机这种公共场合,即使远远算不上大庭广众,但是只要旁边的乘客一转头,或者刚才那个空姐这时候再凑过来问需不需要帮助……就能看到他们两个。
乔茵刚这么想着,就听见有脚步声渐渐靠近。
应该是哪个热情的空姐又过来了。
乔茵刚要伸手去推半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手里的杂志就被人抽走过,然后空姐的“先生”两个字刚落下,那本杂志就被举起来,完完整整地挡住了他们两个人的脸。
空姐:“……抱歉,打扰了打扰了。”
脚步声很快又传远。
这次的吻极其短暂,十几秒钟过去,等空姐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不见,男人就从她唇上离开。
与此同时,杂志被他放下来:“这次才是。”
乔茵用了好几秒的时间,才把这几个字和他的前半句连在了一起。
所以纪寒声的意思是,这次才是和她算今天早上牙膏沫的账?
乔茵刚一转头,她本来是想看纪寒声的,结果和对面走廊坐着的年轻男乘客对视了一秒。
那人刚才应该是在喝水,这会儿水杯在嘴边举着,却半天没有动静,盯着他们两个目瞪口呆。
有点眼熟。
乔茵也盯着他看,半晌,就在脑子里熟悉的人影一个个搜罗过去之后,好像马上就要想起来是谁的时候,那本杂志又被重新举起挡住了她的视线:“别看了。”
乔茵:“……”
她的思绪就这么被打断。
纪寒声的声音染了半分的涩,低低哑哑:“为什么不想找男朋友?”
这人话题转换地快,完完全全起了个引导的作用。
乔茵愣了几秒,然后扒开杂志看他,她嘴角轻动,然后一字一顿:“好像也没那么不想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