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白羽伸手把按在伤口上的棉花摘了,随手往垃圾桶里一扔，微微一笑，“我今天的目的差不多已经达到了，剩下是不是轮到你们听听我有什么要求的时候了？”
“你说吧。”聂海明开了口,他的表情很凝重，“只要不是太过分——”
“当然不会。”纪白羽打断了他,“我打算和你们一直保持良好的共赢关系。”从世界之阵上来看，这个政权的存在十分牢固,少说也能再延续上百年,她有什么理由非要和他们作对？
聂海明在心里松了口气。因为不知道如果纪白羽真的受到严重伤害或者死亡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她现在对联邦政府来说比核弹还核弹，动不得碰不了，就算纪白羽真提出什么过分要求，少不得也得咬咬牙应下来。
纪白羽这么体贴,倒是给他们提供了不少便利。
“首先第一点,我需要一个合法的身份。”纪白羽竖了一根手指，“名字不用更改,需要的是让我能在这里作为一名合法公民生活下去。”
“这个没有问题，明天之前我会让人办好。”
“第二点,我和你们是交易关系,所以希望此后碰到任何的误会、冲撞、需求,都通过谈判的方式来进行商讨,你们有你们的筹码,我也有我的,我有求于你们，或者你们有求于我，没什么不能谈的，不需要在背后动手脚。”纪白羽含笑看向聂海明，意有所指地说，“……毕竟我们都有不知不觉获得情报的办法。”
聂海明和纪白羽对峙似的互看了一会儿，最终点了一下头，“我可以答应你，也希望你能履行你的承诺，不要滥用任何能力。”
“放心，我有分寸。”纪白羽竖起第三根手指，“第三点，也是最后一点，可能对你们和对我来说都是目前的当务之急……我需要联邦全力支持我解决‘兴趣度’的难题。这不论是对你们还是对我本人而言，都是利大于弊的，聂元帅，不是吗？”
聂海明听到这里，心头大石终于完全落了地——纪白羽的三个要求根本算不上刁难，不如说，轻松得过了头。“这三个条件我都可以答应，所以希望你能相应地配合科学部的调查和研究，尽快解决问题。”
“我提议这个能力以后就叫作万人迷吸引力。”有人提议。
纪白羽没意见，“你们爱怎么称呼它都无所谓，我在意的只是什么时候才能让它降低到正常程度。”
“可你有没有想过，当它跌破中间值，向着另一个极端走的时候，会产生什么效果呢？”刚才递手术刀的女人冷不丁地问道，“如果那样更糟糕呢？”
“那我就继续做好事，在两者之间维持着平衡。”纪白羽不假思索地答道，“□□不难，难的是毫无头绪。”
女人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态度冷静，“明白了，之后请等待我们的联络，纪小姐。”
“这方面我知之甚少，就交托给各位了。”纪白羽向整张桌子旁的科学家们鞠了一躬，直起腰来后轻轻一笑，“作为提前的答谢，我替你们卜上一卦吧——我猜想你们都不信这些，是吗？”
被顾寒川挡在身后戴着眼罩的三名青年交头接耳地嘟囔起来，“本来什么都不信，现在感觉什么都能信了……”
“卜卦？”聂海明加入对话，“像你刚才在车上向我展示的那样？”
“古往今来，不过都是一幅图画罢了，只要你能看得见历史的脉络和走向，自然也能推导出未来会是什么样的。”纪白羽盯着聂海明看了一会儿，笑吟吟地把手伸向了他，“请聂元帅和我握个手吧。”
聂海明的目光环视一圈，见到周围的科学家们都两眼发光地盯着自己，忍不住长出了口气，无奈道，“看来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我了。”
他说着，稳稳地伸出手，和纪白羽交握了一下。
相交的瞬间，纪白羽就已经看到了聂海明的天机阵，她快速浏览一遍，松开聂海明手时不过花了两三秒钟，“你明天晚上有和家人的聚餐，有一名远道而来的客人要接待？”
聂海明点了一下头，看起来并不是太过惊讶。
“换个地方吧，消息已经走漏了。”纪白羽将双手背到身后，轻描淡写地说，“如果你坚持行程的话，妻儿都会在混乱中受伤。”
聂海明的脸色微微地变了，他的手紧紧捏住了桌板，用力得指节都发白起来，“再说得具体一点。”
“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不代表还是你最后一次见的那个人。”纪白羽说道，“十七年没见，你怎么知道他一点也没有变？”
接着，就在聂海明再次说话之前，一直表情十分淡定的纪白羽突然睁大了眼睛。她听到了这整间房里只有她听得见的提示音，这次的开头不是悦耳轻快的“叮”，而是一声刺耳的警报。
【警告，您已泄露天机，全世界适龄未婚男性对您的兴趣度降低了一个百分点！】
纪白羽兴奋地打了一个小小的寒颤，目光转向刻度条时，果然发现它虽然不情不愿，却还是慢吞吞地往左移动了一小格的距离，变成了百分之二十四。
“发生什么了？”顾寒川最先察觉到她的表情变化，“这也算是‘好事’？”
纪白羽抬头刚想开心地和他分享新情报，就听见耳边连着响起了第二道提示音。
【叮！恭喜您每日行善，全世界适龄未婚男性对您的兴趣度提高了三个百分点！】
纪白羽：“……”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纪白羽几乎每天有八小时都是抱着电脑不松手的，然而效果也是微乎其微，万人迷吸引力像是感受到了危机似的，不仅对于“泄露天机”的判断越来越严格，同时还放宽了做好事的标准。
这天纪白羽只是帮顾寒川提了个轻得跟羽毛似的袋子，就听到提示音说兴趣度又往上提升了一个百分点，手都不由得抖了一下。
发现纪白羽停下脚步的顾寒川立刻回头，“怎么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纪白羽皱着眉把袋子重新塞回顾寒川手里，转头快步走到电脑前，在微博的搜索栏里换了几个关键词进行几次搜索后，很快就印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在纪白羽开始替人卜卦解惑答疑之后，因为完全是无偿，又确实有着百分之一百的正确率，热度是一直攀升，许多人在公开还愿时也都是赞美之词，就像最开始那位胡萝卜情缘一样。
可这些人虽然感谢纪白羽，情感却是很正常的。
可就从这几天开始，这些和谐的声音之中陆续冒出了一些看起来有些古怪的发言，他们也和感谢者一样向着纪白羽示爱，但却从来没有向她提出过算卦的请求，也并不是卜卦的受惠者。
他们的发言混在大量的评论中看起来还不太显眼，但如果真正要去挑选之后放到一起看就感觉非常怪异了。
比如有人会说“虽然从未谋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对你产生了好感……求奔现！”“能不能现实中见一面？”之类的表白话语，看起来倒是和玩笑差不多。
看着那些略显疯狂的爱慕之词，纪白羽随手点开几个人的账户检查了他们的资料，发现几乎都是年轻男性。
顾寒川撑着手臂在旁边看完了这一切，脑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了猜想来，“你的能力在另一个极端上增强了。”
纪白羽深吸了一口气，关闭了网页，“即使不需要见到我的样子，听到我的声音，只是光知道我的‘存在’就会被影响到——顾寒川，你知道这件事情如果一直发展下去，会是什么样的吗？”
“……哪怕不知道你存在的人，也会陷入疯狂之中。”顾寒川皱着眉说道，“这是最糟糕的猜想。”
他说着，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到科学部，开了免提之后把两人刚刚发现的新情况告诉了对面。
“其实我们这两天已经从数据里发现端倪了。”话筒另一端传来的声音很冷静，“确实有这方面的隐忧，所以我们有一个新的推论：广撒网的‘泄露天机’其实不是降低万人迷吸引力的关键，关键的应该是找到正确的对象，并且运用纪白羽的预知能力完成‘泄露天机’这件事。”
“可我怎么知道哪些人才是正确的对象？”纪白羽问道。
“那些对象肯定是‘特别’的，只要细心观察，总能发现和碰上。所以我们认为电视台的节目企划来得非常是时候，你需要多外出接触一些人，才能更容易地找到那些正确对象，因为有很大的可能性是这些人只有你才能辨别出来，其他人都不行。”
“多外出？”顾寒川头皮都麻了，“随着她的能力增幅，你们应该很清楚她出门会造成什么轰动。”
“纪白羽的保密级别已经上升到最高了，你放心，谁也找不到她的真实身份和住址。至于外出的时候……不是还有你贴身保护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