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夜澜缓缓地倒退了一步，目光盯着眼前的人看，脑海中恼怒的火苗蹭蹭地冒着，把整个胸腔都溢满了。
区区青楼女子，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冒犯他的权威。
喂药那时强吻他是情有可原，现在呢。
亲了他，还敢顶着张无辜的脸，对他笑嘻嘻。
一死早就不足以抵罪！
“你等着。”最终他只能用三个字表达他的怒火。
慕夜澜捏着手心，缓缓坐回了座椅，因为气恼胸前止不住起伏，缠着的布条挤压着胸口，让他感觉要窒息。
他交叉着手臂环在胸前。
“行行，我等着。”苏惜言见他气得脸都憋红了，越发压不住嘴角的笑意，人长得好看吧，连生气都好看得别有韵味。
她端起书桌上放着的茶杯，递到他眼前，笑道，“别气了。来，喝口水。”
“不喝。”慕夜澜略抬了下眼皮，干脆道。
苏惜言道，“喝吧。”
真的不乖。
慕夜澜看着快碰到手臂上的茶杯，又抬了抬眼皮，“朕不喝，拿开！”
其实批了一上午折子，一口水没进，他嗓子确实有些干。
垂眸望见杯子里的茶水，慕夜澜是想喝的，但是此时此刻，在被眼前的女人以强吻的方式蔑视他后，他怎么可能喝她端过来的
水。
见她依旧笑眯眯的模样，他又道，“冷了。”
说个理由，免得她又觉得他不讲道理。
苏惜言笑脸依旧，立马道，“温的呢，不信你摸摸。”
“朕说冷了！”慕夜澜放下了交环在胸口的手，压低了嗓音，“你听不懂人话吗？”
似乎对她的态度感到厌烦。
苏惜言叹了口气，“陛下，我是看你一上午只顾着批折子，连口水都没喝上……”她耸了耸肩，把茶杯收回，“行吧，既然你执意
不喝，那我自己喝好了。”
她靠着桌子，端着茶杯，以优雅贵公子的姿态喝了一大口茶水，眯着笑脸，一副享受的模样。
慕夜澜坐直了身子，内心还未熄灭的小火苗又蹭地窜了起来。
“要喝水，去一旁喝去。别妨碍朕改折子！”他嫌恶地瞪了她一眼，伸手拿了本奏折到眼前。
该死的，他也好想喝水。
他不自由地咽了下嗓子。
苏惜言瞄到他的小动作，干脆仰脸把一杯茶水全喝了。
咕咚……咕咚……
她把一本满足地把空茶碗放回了原处，“喝完了。”
慕夜澜看着见底的茶杯，冷冷道，“谁都能看出你喝完了，就你话多。”
苏惜言撇了撇嘴，悠闲道，“陛下若是渴了，我唤人再送一杯进来。”
“朕，不渴。”
慕夜澜握着细毫毛笔的手不自由地捏紧，若是他还是个男人，这笔早就被捏断了。
苏惜言道，“好。那你加油改奏折，我不打扰了。”
慕夜澜抬头瞥了她一眼，恨不得她有多远滚多远。
打也打不过，说也没用，反倒落得一肚子火气。
他讨厌女人。
接下来，御书房恢复了安静，只有奏折被打开合上的声响。
苏惜言站在窗户旁，看着窗外的垂丝海棠树。半透明的粉色花瓣落了满地，海棠花期快过去了，这个世界的夏天即将到来。
夏天么。
她和哥哥出车祸的时候也快进入夏天了。
若不是那场意外，若不是她成为了时管局的成员，现在的她也许正穿着漂亮的裙子，抱着半块西瓜，坐在客厅里，一边吃一边
看着电视，等着哥哥做好饭。
达芬奇不知怎么了，这会也没逗她说话，像是消失了一般静默着。
陷入了个人的思绪，大脑便迷迷糊糊，直到慕夜澜走到她身后说话，“醒来。”
他以女子娇气的声音嘀咕着，“让你睡觉时不睡，现在倒是打起盹了。”
苏惜言拍了下脸，意识恢复清明，她偏头看他，只见慕夜澜站在柔和的日光里，柔媚的眉目间是无法掩饰的疲惫。
他没在看她，望着窗外的海棠树，眼眸里微光闪动。
“这株海棠树是我八岁那年种的……”他忽然缓缓开口道。
苏惜言见他说了这句便停了，附声道，“然后呢。”
“没有然后。”慕夜澜转身，“午膳的时间到了。”
这副身躯，又矮又弱，还那么容易饥饿和渴。
他坐了一上午，现在不但屁股下面湿漉漉一片，还饥饿、渴、疲惫，只想快点吃饭睡上一觉。
“那吃饭去吧。”苏惜言看着他别扭的走姿，猜测到他可能底下血崩了。
都这样了，还忍着不说，男人的自尊心啊。
……
戴上了太监帽，垂着脸，慕夜澜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陛下现在过去，让御膳房准备好。”他吩咐站在门口的一名太监道。
“喳。”那人低头应道，脸垂得下巴都要抵到脖子了。
宫里就是这样，比你级别高的都低头，那你在他面前只能比他更低。
他隐约觉得今天的小辉子主管有些不对劲，却没机会去打量他的脸，转身匆匆去御膳房那边传话去了。
午饭时，两人没有多说话。
苏惜言在那里大口大口吃着，慕夜澜在那里小口小口吃着。
慕夜澜害怕下午肚子中途会饿，特地多吃了些，两人差不多同时放下了筷子。
“朕要回屋休息。”慕夜澜站起身来，淡淡道。
苏惜言点头道，“嗯，一起一起。”
“一起？”慕夜澜走到门槛前，闻言蓦然回头，漆黑的瞳孔一瞬不瞬地锁定了她，“是怎样的一起？”
苏惜言坦然地看着他，抬步走到了她的身侧，就差抬手搂住他的肩膀，喊一声兄弟了。
“当然是一起睡觉啊。虽然上午我没做什么事，但是午休还是必须的。”
慕夜澜垂下了脸，把眼里的波澜隐藏，他平静道，“朕睡里侧，你睡外。不许像昨晚一样碰朕的肚子。”
他记得昨夜腹内绞痛时小腹上抚摸的温暖，也明白是身侧的青楼艺伎擅自做主。
区区疼痛而已，他堂堂一国之尊哪里需要别人的怜悯。
“好，按陛下说的办。”苏惜言瞥着他秀美的侧脸，眼珠转了转，便轻声道。
“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