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公世子陆珍只是一个闲散在家的世子而已,打小儿就被英国公夫人给宠的文不成武不就的,虽然已经老大不小,也娶妻生子了,却还是什么职位都没有,天天在家里坐吃山空,每年领百八十两的银子,不过是啃老罢了。
只是英国公也并没有什么实际的军功,英国公府外头看着光鲜,内里早就虚空了,不过是仗着祖荫吃老本罢了。
眼看着年近三十,世子还无所建树,妾侍倒是一房一房地往家里抬,孩子生了一个又一个,那吃穿用度却依然如故,眼看着要变卖田产房屋度日了,英国公夫妇怎能不发愁?
若是再没有什么功勋建树的话,英国公可要被人看笑话了。
且大明有例可循,爵位三代过后,没有官职或军功,这个爵位就要被收回朝廷了了。
如今陆家最能干的人就是陆瑛。
他位高权重,又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如果他能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给世子陆珍谋个一官半职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他又身兼着锦衣卫指挥使,随意给哥哥陆珍安置在北镇抚司里捞个闲差,到时候一大家子的嚼用就不用愁了。
到时候这个爵位就不会被削掉,英国公的门楣就不会倒。
所以,即使上门给一个晚辈拜年,英国公夫妇也心甘情愿!
世子陆珍一进了陆瑛的府邸就四处乱看,这还是他第一次到弟弟的府邸来,那眼角眉梢缺透着满不在乎的样子,真叫陆瑛寒心。
打小儿这个哥哥就欺他辱他,他幼年失祜,比不得世子有过公夫人罩着,那时候还很小,自然要试试忍耐。
好在他偷偷地学了不好的兵法招式,在心里演练了数百遍,终是成为一个胸中有丘壑的人。
后来随同太子,步步高升,直到成就了如今这地位。
时过境迁,时移势易,所不变的还是人心的不足!
想当年他离家出走,征战沙场的时候,没有人会为他送行,英国公不会,英国公夫人更不会。
陆珍那双眼睛一直在骨碌碌乱转,四处打量着这无尽无处的大宅子。只见亭台楼阁,屋宇众多。再加上东西跨越,还有一处花园子,简直是比英国公府更精致,更美观。
陆珍忍不住拿眼珠子滴溜溜乱看着,看一阵子就和他的夫人嘀嘀咕咕的。
英国公夫妇见陆瑛面色不好,忍不住斥着陆珍,“你还不赶紧消停些?在外头还这么不老实!”
陆珍撇撇嘴,不甘不愿地站在那儿。
陆瑛却是挑了挑眉,问英国公夫妇,“不知道爹和娘前来有何指教?”
英国公见他终于肯理会他们,当即抚着他那三寸长的胡须,哈哈笑道,“好孩子,大过年的你也不回,你放心,我和你娘,想你了,过来看看你。”
陆英不置可否的笑笑。
大过年的,他们倒是想起他来了。想当年他在沙场浴血奋战,多少次九死一生,也没见人哪怕是问上一句。
想起他当年戍边的那段日子,每当过年过节,其他的将士们都能收到家里寄来的很多的衣物或吃食。可他呢,连一家书都没有。
五年来,他没有接到过英国公的只言片语,更没有看到过一封家书。
似乎从来没有人记得,他也是英国公的孩子,更没有人在乎过他的死活。
如今他进了京,他们倒是上赶着给他拜年了?
只不过如今的地位,是他真刀实枪拼出来的,跟英国公府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可是这回倒冒出个关心儿子的爹和娘来,当真好笑!
陆瑛的嘴角扬起一抹讥笑,盯着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声音寡淡清冷,“爹娘来的不是时候,我和采薇正要出门呢。”
英国公和英国公夫人好不容易把陆瑛堵在家里,当然不肯轻易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英国公和夫人忙凑上前一步,拦着陆瑛,道,“这大年初一,你们上哪?去回媳妇娘家吗?”
他们从进来之后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看过采薇,只是呆呆地看着陆瑛,几乎不曾把一双眸子定在陆瑛身上。
这会子听陆瑛这么说,英国公才肯瞄了眼采薇。
采薇笑了笑,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是回穆家,是回我表哥家的,去看看表哥那里,天寒地冻的,又是大年下,也不知道他那里都买齐全了没有?“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若是识趣的就该走了,可英国公夫人仿佛什么都听不出来一样,厚着脸皮冲陆瑛讪笑,“瑛哥儿,你看你世子哥哥镇日闲在家里,给他安插个职位吧。”
英国公见夫人开了腔,自然不甘落后,摆出一幅长辈的架势道,“老九啊,你如论如何要帮帮你大哥一次。将来,将来,他一定会还你的人情的!”
陆瑛这么多年早就把他们的心性摸清楚了,哪里不知道他们一贯的做法?
不过该装傻的时候就得装,他面无表情目光漠然地正视正前方,淡淡道,“表哥就在这条街的后方,我们拐弯就能到的!”
英国公夫人一听,忙接过话茬道,“既这么近,什么时候去都行,我和你爹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们这么急着出门做什么?”
话落,她就扯着世子夫人的衣袖朝里头走,嘴里还说道,“都站了大半天了,渴死我了。”
言下之意,还是嫌陆瑛连口茶都不肯招待啊。
英国公见她们都进去了,也没闲着,跟着往里头走。
采薇倒是有些为难了,站住脚,不知道该往外走,还是往里进,毕竟,这名义上的公公婆婆来了,她这个当家主母连口热水都不招待,点心更不上,传了出去,对陆瑛的官声也不好吧。
只是陆瑛好似浑然未觉,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拉着采薇的手依然往外走,随口吩咐管家福叔,“看看还有好茶好点心没?大年下的,可得让爹娘、哥哥嫂子们吃饱!”
福叔听了直想笑,当着英国公和夫人的面儿,只得极力忍着,只是他那抖动的肩膀出卖了他。
采薇无奈地摇头,这福叔想笑笑出来就是了,可别憋出内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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