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医院门口的咖啡厅
林见拨弄着面前的咖啡,他对面的护士长刘卉枝明显坐立难安。
“大师,您能不能别告诉他,他什么都不知道。”刘卉枝干涩地开口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呢?金华,男,1972年11月28日下午17点26分出生,2017年3月11日凌晨两2点17分死亡,原因,过劳死。”林见刚才也不是干坐着,他问陆判要来了刘卉枝丈夫在生死簿上的记录。
现在是五月初了,整整两个月,一个死人居然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正常”地生活了两个月。这简直是个奇迹。
刘卉枝低低地啜泣了起来。
林见无奈抚了抚额,又哭。怎么什么年纪的女人都这么爱哭呢
“大师,您知道吗那天道路坍塌,两辆载着学生的校车冲下山路,一百多个学生受伤,六个当场死亡,三十多个生命垂危。长河医院是离事故现场最近的医院,两天两夜,整整二十几台手术!他甚至没有喝过一口水!”
“手术很顺利,孩子救回来了,可是他死了。过劳死。这让我怎么接受不了!他不应该死的!”刘卉枝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她双拳握紧,青筋暴起。
林见闻言,沉默了一会,随即开口道:“我很抱歉,但是这世上没有该不该死。他的时间到了,甚至已经超了。”他不是没有恻隐之心,只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个人生死在生死循环、阴阳平衡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他是林城最好的脑外科大夫,如果他活着,能救很多人!”
“爱因斯坦,牛顿,李时珍,死亡并没有因为他们的伟大而停止脚步。这是世间给生灵最大的公平。”林见略带婴儿肥的脸上有着少见的严肃,在咖啡厅昏暗的灯光下,竟显现出几分神圣来。
“公平,公平。”刘卉枝喃喃自语着,泪水混着鼻涕流下,显露出几分绝望来。
沉默许久,刘卉枝慢慢抬起头来,“能给我们一个晚上告别吗?”
林见一怔,随后点头答应下来,一个晚上的时间,他还是能做主的。
看着刘卉枝失魂落魄地走出咖啡馆,林见一下子瘫软在沙发上。
“小河,你有没有觉得我越来越坏了。”
小河翻了个白眼,“每天都在想什么呢,跟个娘们似的,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帮我做个新身体!”
呵呵,林见冷哼一声,你才娘们,你全家都是娘们,有本事自己做身体去!
话虽这么说,但回到寝室,林见还是认命地给小河做身体。灵体对于载体的要求很高,尤其小河还是冤死的厉鬼,一般符纸根本承载不了他的灵魂。
“只剩八张了,得省着点用的。”
给小河做身体的符纸是用槐树皮手工做成的,槐树聚阴,三十年份以上的槐树便可以承载灵体了。小河这种厉鬼,要用五十年份的,现在社会,哪有那么多五十年份的槐树让你剥皮。
小河气鼓鼓地甩动四肢,“只要,只要,不让我和那个坏人待在一起,一具身体我能用好久的!”
林见耸耸肩,他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小河一口咬定金大腿是坏人却一直说不出理由来。
真是不能背后说人,说曹操曹操到。
“我看你门没关,不介意我进来吧。”付西宁一边推门进来一边笑着说道。
林见表示呵呵,不管我介不介意,你不是已经进来了嘛。
“当然不介意,两个大男没啥不好意思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上的纸推到一边。
大男人付西宁挑了挑眉,看向林见的眼神中带着满满的笑意。
林见一下子就炸毛了,就算你有钱,你是金大腿,也不能侮辱他作为一个男人的骄傲!他挺直了胸膛,想要显露自己的腹肌。
可惜,这两月他多吃了一点,少锻炼了一点,所以……
看着林见猫眼里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付西宁强忍住嘴边的笑意,他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室友了,好像自己这一天笑的,比过去三个月都多。
林见心中悲愤,为什么在金大腿面前,他总是会出糗,明明他给自己设定的是世外高人的形象,在张涵和许婧欢面前都表现得好好的,但面对付西宁却接二连三地掉链子。
他还想说什么拯救一下自己的形象,这时,他手中的红绳突然收紧了一下,林见面色微变。
“大腿,你有车吗能送我去个地方吗?”林见突然开口说道。
他并没有报太大希望,但令林见吃惊的是,付西宁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林见心中暗暗感动,大腿真是好人,一点都没有师兄们说的高冷!
“喂喂喂,林见,你这就走了我的身体还没做好呢!”小河捶打着桌面,满脸忧桑。
白色路虎以极快的速度飞驰在马路上。
“前面路口右转,不对不对,左转!”林见坐在副驾驶座上指挥。
在他的指挥下,白色路虎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完成了逆行,闯红灯,超速等等壮举。
“队长,那辆白色路虎太嚣张了,我们把它拦下吧。”一个红绿灯旁,年轻交警气愤地说道。
老交警抽了一口烟,面带缅怀目光地看了年轻交警一眼,这后生跟原来的自己真像。
“看到没,那车牌。你回去翻翻印发的手写版的摘要,有记的。以后看到那上面有的车牌,只要没太过火,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交警语重心长地说道。
车上的两人不知道这个小插曲,眼见着要出林城市了,付西宁终于忍不住问道:“我们究竟要去哪儿?”
林见眨巴眨巴眼睛,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感觉快到了。”
林见着急出来,是因为他发现金华和刘卉枝的气息正迅速向林城市外移动。婴灵还在外面游荡,金华一个活尸生活一群活人中,这都是□□,哪一个爆炸了,都得炸死一片人。
“林见。”
“啊怎么了大腿。”林见从沉思中醒来。
“不要叫我大腿,叫我名字。还有……”付西宁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那路灯上面趴着的,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