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铎,无冕西部疆域,地域辽阔,因其首府督铎得名。无冕唯一陆路关口,为无冕重镇之地。凡国会欲委以重任之人,必遣至此,磨砺之。”
算上檀,上层木府的五个公子已经挨个到铎镇任过职。
说是关口,其实不过一道城墙,墙有名,叫做“听风池”。相传古时关口有池,来往之人,要么是无冕被逐之人,要么是常年奔波在外的商人。
有情人离别之时,泪染青衫,一池水寒。
后来池水干涸,无冕立墙为界,也有人改口称它作“听风墙”。但读过无冕国国史之人,仍然把它叫作“池”。
“泪染青衫,
一池水寒,
莫悲伤,
泪浅情长。
…..
将军千里之外
看月听风揽狂沙,
英雄出少年。
…..
嘉人颌首之间
琴黯音消墨痕淡,
多情青丝断。”
….
若说这世上还有一个地方,见过最多离别、听过最多啜泣的,非“听风池”莫属。
“劝君满饮夜光杯,且听风吟。峰回路转会有时,白首不相离。”伴随着一阵马蹄声响,一曲清音离听风池越来越近。不一会,一道绿色的身影向着城门飞驰而来。
这样的场面,守城的护卫们见得多了,早就见惯不惊。
常年一袭颜色各异的绿罗裙,薄纱掩面,将一匹纯黑的火弋马驾驿得风生水起,且因性格爽直乐善好施,生意十分出色,关口生意人蒋绿箩被人们称为“蒋先生”。
此时蒋绿箩又一次从“听风池”城门下打马而过,马蹄声格外轻巧欢快,像她此刻的心情。
传言绿箩相貌出众,只是面上有瑕疵,所以终年以面纱相掩,就算常年在关口出没,也极少有人看见她的真实面目。
相隔城墙几步远,是关口大院。青砖白墙,一道圆形银色的顶,相传是无冕最新材质所造,防御性极强。
蒋绿箩是这里的常客。
常年往返于无冕和几个星球之间,专属于她的,除了火弋马“乌骓”,陆运货车….还有“天马”飞行器。
蒋绿箩虽是关口最出名的生意人,三层之间却很少听到她的名号。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名声在外,在自己的星球上反倒默默无闻。
比如,魔法星球的小魔王。
蒋绿箩频繁出入关口,早和驻守关口的官员侍卫打成一片。但因无冕国法严酷,每次进出都必须到这里来知会一声——只不过,檀镇守之后来得勤了一些,而已。
檀接到助理通报,说蒋绿箩有要事相商的时候,木府信奴也刚到。
看到信奴的眼睛赤红,檀知道这封信来得急迫,也不顾助理在场,匆匆打开来看一眼。
果然不出他所料,这一读,纵他是七尺男儿,也忍不住指尖些微发颤。
“蒋先生说,她要取消昨天签订的外供合约。”助理并没有理会他的异样,情况紧急,谁还顾得上看檀的脸色。
“哪个外供合约?”檀还没从家信中回过神来。
“黑曜、魔法两大星球和战先生订的材料。”
檀想起来了,国会和蒋绿箩签订的这份长期合约,至少能给无冕换回200台黑曜国的飞行器,战先生人才库每年的20个名额…
“她说她已经把悔约金带来了。”
“她来了多长时间?”
“刚进来没多久,她才把话说完我就赶了过来,”见檀微微蹙眉,助理补上一句:“我安排了1号调解员负责接待。”
檀稍许放心,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冷静片刻,把信奴先使了回去。
蒋绿箩在檀的办公室里已经等了有一会,桌上冒着热气的茶饮已经喝了一半,正随手翻看檀放在桌上的书。
前一天刚签订的合约,转天就变卦,蒋绿箩的出尔反尔让檀有些冒火。
“不撕毁合约也可以,前提是你得跟我签个合约,你,和我。”蒋绿箩坚定地指了指檀。说完看了助理一眼,助理知趣,找了个借口走出檀的办公室。
没错,蒋绿箩有备而来。
先是从容不迫地截了木府的信奴,算定檀很快离开关口,并且很有可能一去不返。
然后拿准了国会和檀的心理,知道他们对这份合约势在必得。
于是以这份巨额的合约作威胁,还算准了檀一定会答应自己提出的条件。
蒋绿箩的这几步棋走得从容不迫,她赢了。
从檀的办公室出来,蒋绿箩见到院子里站着的助理,告诉他合约仍然有效,声音里透着轻快。
她其实是倾心于檀的,如果不是木府突如其来的这封信,她有足够的耐心和信心一步步得到他。
可她还没开始行动呢,就要眼睁睁地看着送上门的战利品消失不见,她不甘心!
“我迟早要得到你。”蒋绿箩嘴角扬笑,面纱飞起,露出唇角纹着的一朵芙蓉花。
送走蒋绿箩,檀的心境立时又掉回黑暗。
派驻关口,意味着檀回到上层后前途无量。对成功的追求、对清浅的思念,是他驻扎在这片苦寒之地的动力。
“橼浅大婚在即,望归。”母亲用古体字写的这封信给了他重重的一击。
如炙铁入水。
他朝思暮想、烙印般铭刻在心的这个名字,将永远跟别人——哪怕这个人是自己亲生的弟弟——连在一起。
原来那个一见钟情,不见思之噬骨的爱人,并不属于他。
是
空
欢
喜。
内心深处的理智在这一刻决堤,他的心开始发狂。
他要——
夺回她!
不管任何代价!!
回上层的交通一向畅行无阻,只是作为镇守关口、并且是国会派出的要员,檀必须征得国会同意才能离开。
“国会同意?”听完助理的建议,檀在心里冷笑一声。
他大踏步视若无人地走出关口大院,“用你的私人飞行器送我回木府”,他用命令的口气给刚刚离开的蒋绿箩密法传音过去。
蒋绿箩的“天马”飞行器很快把檀带走了。
他就要这样张扬地、大摇大摆穿过国会的层层监视回到上层。
曾经有一个人是他的全世界,如今失去了她,全世界都不复存在。
这一刻,木府消失了,母亲消失了,梨儿、哥哥姐姐....所有一切
——除了存在心底像火山一般即将喷薄而出的嗔恨。
这一天,檀的助理在院子里呆了很久,檀离开时的那种眼神,让他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