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多王子梦里心心念念的毕禧,此时正在自家阁楼上,看哥哥毕胜、迦南王子和段旻启几个在院子里练剑。
“小姐今儿怎么不跟少爷们在一起练剑了?”丫鬟书蓝问。
“嗯,今儿懒得动,看别人辛苦自个清闲不好么?”
院子里迦南和毕胜练剑过招,兴致正酣。
迦南剑术远在毕胜之上,但他心思单纯,一心只在剑上,不会使花招。
毕胜本就擅长声东击西、偷袭一类,在自己家院子里,使得更是轻车熟路。几个回合下来,剑没过几招,把迦南在院子里兜转了好几圈,兜的圈比练的剑还多,迦南体力渐渐有些不支。
“啪”一声,一颗小石子落在迦南面前,迦南却没留意,只顾闷头往前追毕胜。
那毕胜却一个转身,在小石子所落之处定住,只将手中的剑稳稳地向前举着不动。迦南没收住脚,险些自个撞到毕胜的剑上去。
这一回合,有惊无险,又是毕胜赢。
又一回合才刚开始,“啪”一声,这回石子正巧落在迦南脚尖,吓了他一跳,往后纵开几步。恰在这时,毕胜剑落,剑尖所指之处,恰好是迦南才刚跳开的位置。
几次三番见这石子落下,而且又都落在关键处。迦南便开始留心,一见有石子落下,就尽量避开些。
不过一会的功夫,毕胜的偷袭术就失灵了,段旻启在一旁起哄,毕胜拿剑去吓唬。
趁着毕胜转身去喝口茶的功夫,迦南环顾四周,找那投石指路之人。但见满院之中,除了院子里练剑的三人,只有阁楼之上站了两个人
——这石子的出处,就是这里了。
毕禧见迦南在院子里踱步,以为他在赏景,没提防他会突然抬头往楼上看。自己的一颗心挂在迦南身上,正一眼不眨地盯着他。这时候来不及躲开,被迦南撞了个正着,眼对眼地望着。
“唰”一下,楼上的人满脸飞红。
“禧儿还会脸红。”书蓝在毕禧耳边轻声说道,被说的这人脸红得愈发厉害了。
书蓝自小和姐姐们在段王府中长大,被段王妃当女儿般养着,来到毕家也如此。毕思远和夫人从不将她当外人,但凡家中有什么重要的事,都要和她相商。
反倒是毕禧,凡事不操心,跟她说了也白说,时间长了,也就懒得跟她说去。
迦南本想道声谢,见毕禧满面通红瞪着自己,反倒不知说什么才好。带牵着自己的脸也有些发烧,却像刚刚和毕禧两个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多谢”两个字,终究没能说出口。
“金姐姐!”
恰在这时,院门被推开,海纳的未婚妻金姑娘走了进来,正好给两个人解了尴尬。
“我二哥怎么没跟姐姐一块来?”段旻启迎上来问。
“才刚在门口见了战家的二管家,说战公子近日身体不好,他先去了战家。”金姑娘时常在毕家走动,和毕家上下混得脸熟,见她来,就连门口看家护院的大黑狗都不出声。
“金姐姐,你来得正好!我手头做的荷包才刚开了个头,你教我接着做可好?”毕禧在楼上看见了,往院子里喊了一声。
“不好,叫林儿姐姐来教。”金姑娘兀自好笑,女红么,她比毕禧好不了多少。
“林儿姐姐去了剑川,要后日才回来。”
“后日回来再教,这两三日都等不及么?到底给谁做的荷包?如此上心,如此心急火燎?”金姑娘边说边走上楼梯,朝毕禧和书蓝走去。
“迦南兄,你已在曜启兄家多日,今日不如留下,明日我二人好再战几个回合。”迦南正要回绝,抬眼见楼上那人正切切地看着自己,满眼期待,硬将一句回绝的话咽在肚里。
“不说话就当是了。”
“是,恭敬不如从命。”迦南只得跟了一句。
“啊哟!金姐姐,你今日这身衣裳禧儿喜欢极了!改日要请林儿姐姐给我做一模一样的。”楼上传来毕禧高兴得变腔变调的声音。
“不害臊,你何曾喜欢过红色的衣裳!”书蓝在心里笑骂了一句,笑吟吟地看一眼院子里的迦南,又看一眼心花怒放的毕禧。
这一日,毕家就如过节一般,晚饭比平时多摆了一桌,海纳公子和段曜启也各自赶来,吃过晚饭才回家去。某人兴高采烈的讲话声,高声大气的欢笑声,灌满了整个院子....
入夜,迦南住在毕家客房一楼。
小时毕禧、毕胜两个人淘气,“家中称霸王,私塾忙捣乱;上街直冲闯,校场喊无奈”。见二人来,街坊四邻都躲得远些。“墙上打洞,地上挖坑,池中填石”,好生生的一个院落被两个人翻腾得乱七八糟,家人更是头疼。
这二楼客房一溜的木头地板上,早被两人隔三差五凿出几个洞来。众人不知内幕,还道是毕家老鼠打的洞。补上没几日又被凿开,反正无关大碍,也就懒得去管。
此时正对迦南王子客房的楼上,一只清澈见底的眼睛正小心盯着。毕禧正五体投地趴在地板上,开心地看楼下的迦南王子。
“伊人心,红妆裹起,为谁月下卷珠帘?君知我心,我怜君意,此情绵绵无绝期....”
迦南在灯下挥毫泼墨,毕禧看得见前面几句,却看不见后面的。只恨当年没能将这洞凿得再大些,身子忿忿一动,不小心将身旁的花瓶碰倒在地,发出一声巨响,将楼下的迦南吓得立直了身。
“才刚毕胜公子来说,二楼经常有猫出没,教小的留神着,要实在闹腾得厉害了,拿屋角的苕帚拍打几下楼顶,便得消停。”屋外侍候着的书童听见声响,从窗外回了一声。
“要不,小的上楼去查看一番?”
“不必。”迦南喊住了正准备往楼上走的书童。
楼上再没一丝动静,毕禧吓得早溜了。
“迦南有妻,情非得已。”
迦南王子重又回到桌前,落下最后几个字。
“笨么!有未婚妻,做妾不可以吗?”听毕思远念完迦南王子留在桌上的一封信,毕禧从座位上跳起来,大声问道。
毕思远看着头疼,转头望向儿子毕胜,盼他能出声。
“莫问我,要问迦南。”毕胜毫不领情,头往一边扭去。
毕思远无法,只得修书一封,派人追着给迦南送去。
“书蓝姐姐,你喜欢迦南王子吗?”毕禧如愿,喜孜孜地和书蓝两个一前一后回房去。
书蓝不理她,装没听见,只顾朝前走。
她要答“是”,身后那人一准会接着说“不如我两个一起嫁了迦南去”。
“不如我两个一起嫁了迦南去。”身后果然传来那人的小声嘀咕,说的跟书蓝心想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