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剧小说扎谈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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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剧和悲剧的不同
南台
喜剧和悲剧谁高的问题，许多名家大腕都有论述，但这篇文章不想引用，我想先说说喜剧和悲剧的不同，人们常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比较出“不同”来，高低自然就看清了。
喜剧和悲剧有什么不同呢？最明显的一个不同就是：
好的悲剧让人“流泪”，好的喜剧却让人“笑着流泪”。
都让人流泪，喜剧比悲剧多了个“笑”的过程。就是说，喜剧作用于人的东西比悲剧要多点。为什么？因为喜剧首先需要笑，但喜剧不只是为了笑，梅瑞狄斯认为，喜剧的任务在于启迪人们的思想，“真正喜剧的标志在于引起沉思的笑”。我写喜剧小说，我对喜剧小说的要求是：“让思想发出笑声。”悲剧是“让情节发出哭声”，喜剧是“让思想发出笑声。”这就是喜剧和悲剧的不同。
悲剧的“让情节发出哭声”，催人泪下，这不用解释，凡是读过悲剧小说的都亲身体验过，用不着多嘴。喜剧如何“让思想发出笑声”呢？空口白牙不好说，看个实际例子就清楚了。
比如幽默喜剧小说《只好当官》中有这样一个情节：书中的主人公高举，是个“兼阿Q行，阿斗福，西门能，八戒德，糊涂风流混一世”、“什么都干不了，只好当官”的混混儿，可是却能“从村升乡，乡升县，县升地，地升省，官大权重横半生”，为什么呢？
这里面有没有思想？谁见到这么荒诞的事情会不触动思考神经，那他大约是木头人。如何让这个触动人思考神经的东西“发出笑声”呢？且看下去：
是处级干部了，因为提拔厅级的需要，托人搞了张文凭，一下成了“大学生”。可他却是个混混儿，当年上学时，由于成绩太差连初中都没读完，在他收到文凭的同时，也收到了他的旧情人“大眼睛”的来信，信尾要表示亲昵，来了个“吻你”，可高举草包到家了，竟不识“吻”字，回家去问儿子，儿子是高中生，见是这个字，觉得腻味，故意说认不得；又去问小女儿，小女儿是初中生，比较单纯，马上说认得，后被她哥踢了一脚，回过味来，也改口说认不得；不得己，只得到单位上去问女同事，用手指在桌上写了个“吻”，见女同事发愣，以为这个字真难，又在“吻”后面写了个“你”字以启发她，女同事再也想不到他是真认不得，还以为是调戏她，怒斥而去。
可笑不可笑？可笑，但读者不会一笑了之，还会思考，这样的人怎么当了官的？
这个高举还有“事迹”，后来，已经当了副厅长的高举，又迷上了气功，被“宇王神龙功的**师”收伏，进门当了徒弟，一次在公园里练功，听师傅说，功夫到了一定程度，会一会儿热，一会儿冷，一会儿轻，一会儿重，一会儿大，一会儿小，还会麻、痒等等，所以，他被一群蚊子围攻，叮得手脸奇痒，却不睁眼，咬牙忍着，以为是功夫中的“痒”来了，还想着越痒越好，越痒越好。路人过此惊呼，他才睁开眼，这才发现是大群的蚊子在他手脸上聚餐，惊得差点晕过去。那次的代价是：两手一脸红斑，在家称病不敢见人。
可笑不可笑？可笑，但读者也不会一笑了之。
如果只到此为止，也就只有可笑，但作者并没有就此止步，而是让这个高举当官，一步步的越当越大，如果你知道这个高举就是个以女人为性命，每天都在发情，时刻准备为女人服务，认为人生最大的成功就是让女人满意的猩猩，假如让他当你的领导，你还笑得出来吗？如果这样的事就发生在你身边，你会不会觉得，这就是个悲剧，大悲剧，你不仅如同看了悲剧一样会悲愤、反思，然而与纯粹悲剧不同的是，你会先“笑”，笑过后才悲愤、反思。
这就喜剧和悲剧的不同。
现在理解黑格尔为什么说：“喜剧高于悲剧”了吧。
莫里哀曾说：“用笑来触发和点燃头脑，不仅要求活泼，还要求极其入微的敏感。这是喜剧诗人必须具有的天赋。”莫里哀先生是世界级的喜剧大师，说话自然比较有分量，他说写喜剧的人要有“天赋”，还“必须具有”，就不是人人都具备的；还说要“敏感”，还要“极其入微”，就更难。漫画大师方成先生说：“喜剧最难，把人弄哭很容易，弄笑很难。”是不是一句大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