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可能是哭了太久了罢,久到她不记得了时辰。不知过了多久,有一人的脚慢慢地出现在她模糊的视线之中,然后整个人被笼罩阴影之下,寂凉顺着视线向上看去,那个人她知是谁,他为她撑了把伞,骄阳似火,他怕她晒着。那人右手拿着帕子,慢慢地递到她眼前,寂凉把那带血玉簪慢慢地插到头上,接过那帕子使劲地抹了抹脸,那人慢慢地伸出右手将她拉了起来,然后两人慢慢地进了故府。
再后来,大概就那么不痛不痒地过了一月有余。这一月,寂凉几乎是把自己泡在了池子里,她觉得自己脏,太脏了,就算是把自己的皮都扒干净,还是太脏了。
可毕竟生活就算再糟糕,还是要继续不是么。
──
最近,寂凉只觉得自己有些食欲不振,还一直有些想吐,大概是有些小病,也没去多想。
而今日,说是家宴,老爷的生辰,那怎么也得去不是么,虽然已经真的好久没见他了,大概有一月了吧,真是好久了,但她不知以何种面目去见他,她太肮脏了,肮脏到连去见他一面的勇气都没有。
她慢慢地换好衣服慢慢地去了会宴厅,真的只是家宴,她眯着右眼,面前人不多,有老爷,还有故安,还有那些追随故家多年的死士,寂凉挑了个最角角坐着,她不想让人看到她,老爷还是那么美好,站在最前方,他慢慢地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着众人,然后慢慢地扫视了周围,最后,竟看向了自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寂凉却别过了脸,不再看他,他是那么好,不能让他沾染上一丝污渍。
──
寂凉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喜欢喝酒,她慢慢倒了一杯酒,却不知为何走了神,那酒居然溢了出来,溢到了桌上,然后又滴滴哒哒从桌上落到了地上,寂凉看了看周围的人,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从袖口中慢慢地掏出一块帕子,将桌上的酒擦了个净,然后将那帕子放到一旁,看了看那即将满溢出来的酒,右手轻轻地握住那酒杯,颤抖着的手,结果还是将那酒撒落在自己身上一些,寂凉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处污渍,并没有去予以理会,而是将那杯中酒一饮而尽,入喉有些辣,有些苦。
可是,现在的她很喜欢这种感觉,面前的东西一口没吃,一个劲地喝着面前的酒,一杯接一杯,而那个坐在主位的自然也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直到他看见她慢慢倒在了桌上。
故成风丢下那些为他庆贺生辰的人,抱起那个晕倒的人,一个闪身,便不见了人影。
一切都被故安看在眼里,可是他什么都不能做,那是他们两之间的事,与自己无关。
──
故成风慢慢将怀里的人放到他的床上,看着那似是熟睡的人儿,怎么会突然晕了过去呢,是喝酒喝的有些多了么?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慢慢地探上了她的脉搏,可他却突然睁大了双眼,怎么会这样?
头有些疼,寂凉左手揉上了太阳穴,然后慢慢地睁开了眼,这似乎不是自己的房内,犹记得自己还在酒桌之上喝酒来的,只不过没喝上几杯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寂凉慢慢地坐了起来,微微眯了眯右眼,却看见,不远处的桌上坐着一个人,她知那是谁,那个和她一直很有默契的人。
而那人听见这边的动静,似是知道自己醒了,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子,看向了自己,沉默了好半晌才道:“你醒了。”
“老爷,我怎么会在这里。”寂凉慢慢地下了床,慢慢地穿上了鞋,然后慢慢走向了那人。
那人却没有回答她。
寂凉慢慢走到那人面前,看了看他,然后又转向了门口那个方向,却被人突然拉住了手,寂凉没有回头,却听那人慢慢似有哽咽:“凉儿,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不当故家主,你也不再是寂凉,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寂凉慢慢地轻轻地拽开那人的手,慢慢地转过身子,眯着右眼看着面前那人:“怎么了?”
故成风却低下了视线,不再看她,却再次扯上了她的衣袖,那声音似有祈求:“没怎么,我们离开这里,到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不好?”
寂凉右眼一缩,向后退了几步,边退边摇头,脸色苍白:“老爷,你都知道了。”
故成风看了看自己空了的手,他怎么能和她说呢,又怎么和她说呢?
故成风不再说话,不再看向那人。
──
当寂凉转身略有狼狈地跑到门口那处,正要扒开那房门的时候,却听身后那人似有不甘似有痛苦大喊道:“因为我喜欢你。”
寂凉看了看自己正覆在那门的手,慢慢地慢慢地垂落在身旁,然后慢慢地转过身子看着那人。
那人似有痛苦地轻声说道:“我们可以到一处没人的地方,然后慢慢地将孩子养大,然后慢慢地老去。”
孩子,寂凉慢慢地后退了下却发现无路可退,脸色苍白,什么孩子,老爷刚刚说孩子?
寂凉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难道说。。。。。。
寂凉突然便笑出了声,笑的很大声,似乎整个故府都能听见,到最后竟笑出了眼泪,她的左手覆上了眼睛:“老爷,这是在怜悯我么?”
故成风对上那人的眼睛,语气带着点急切:“没有,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凉儿,你信我,好不好,我们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就我们俩,然后我们慢慢地老去,好不好。”最后的那句好不好似带着点恳求,他恳求她不要拒绝他。
寂凉慢慢放下了左手,看着面前那人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桃花源,任何人都逃不了,”她慢慢地背过身子,手再次覆上那门处,轻轻地把开门,似带着点哽咽,“况且我。。。。。。。不喜欢你,老爷,替。。。。。我备好滑胎药罢。”说罢,便再也不见了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