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扬劝上之事过日竟然无了下文。他自汤池中醒来,睁眼便见侍御史恭候,只道至尊是不会饶了自己,这心中方是害怕不已。急是出水面西而跪叩头道:“陛下,臣虽是言语冲撞,但句句可是实话。如今臣知已罪,但求陛下赦免家人。”
“李县男,陛下传旨,命你即日速回长安,处置东宫诸多之事。”侍御史不知心中如何这想,此时却是正色的传着李隆基之旨意。说后过来相扶,笑意满充于脸道:“李县男,陛下是知你忠心的。这个,下官其实也与李县男之意有苟同之处,下官实是佩服。若是李县男愿意,那下官可日后登门讨教学问。”其言中有着说不出的巴结。
李扬怔住,原来不是宣旨拿问自己的,这倒是奇了。但事实如此,便朝他点了点头,起手拱手道:“哦,嗯,多谢抬爱。来日,本官定是扫门以待,也不必说什么讨教,你我可为切蹉一二,同论诗经。”
自华清宫回长安,入东宫管理事务,凡事与左右庶子相商而办理,这让张良娣看在眼里,借省亲之时与二兄弟言道,你师有周、召公之品,日后要多于亲近。
又过数日,入十一月,王忠嗣出冤,贬为汉阳太守。李扬终是松了一口气,又听闻此事多亏哥舒翰之力。往日哥舒翰入京,召华清宫面圣,与至尊相谈,至尊引为奇才,大喜之。又论王忠嗣之事,哥舒翰力陈其冤,引李光弼与王忠嗣之言论对:“陛下,光弼曾与言忠嗣道:‘方镇曾上言至尊,以所得不利所失之举而违至尊意。今董延光择期欲下石堡城,而方镇以爱士卒身躬之故,心中定然难免有些抵制。如今至尊制书下,实是无法子之事。虽出兵以数万众计而授于董延光,但却不加赏罚,那士卒谁等愿意为其出力!可是此次夺城是陛下之意,若是无功而返,那董延光必将罪推于方镇身上。方镇授大夫之职,领二军之节度,军府财货充盈,何不将数万段帛与之,而防其事后馋言之口呢!’,陛下,王忠嗣则以对,‘今以我军数万之众而争一城,若是拔之不一定能制敌,若是不得也与我大唐无害,但军士皆是大唐之大好儿郎,身死却作这无用之功,所以我不欲为之。我若因此事受责至尊,到时下场也不过是贬为金吾、羽林等卫的将军,成为至尊的宿卫,再次不过被黔中艰难之地为别驾、长史、司马等职;这与数万人之命相比实是轻之又轻!将军之言,是为我担忧也是为我好,但我意已决,将军不必多言了!’而光弼叹:‘方镇言过了,我不过是怕到时因此事被将军所牵累,故不敢不言。今方镇能行古人仁义之事,岂是我等够达到的。’陛下,此事王忠嗣早有所料,但他却以军士之命为惜,从而犯事。陛下,自接制书以来,王大夫但却未松懈过半分,言语虽是如此,但还是尽起精兵相辅之。用兵不力本应罪及领兵之将,岂能怨了派兵之人呢?”
李隆其听后不语,起身回禁中。哥舒翰见此,紧紧相跟随,自至尊身后悲切痛哭而道:“陛下,王大夫忠心可昭日月!臣愿以身家性命作保!”又膝行转至尊前,叩头不已。
“你之言朕已知。忠嗣有过但无罪!”李隆基又想及李扬之言,终是放言定论。又于三司之书奏上批,“太子吾儿居深宫,安得与外人通谋,此必妄也。但劾忠嗣沮挠军功,实是大过!”便下旨贬之。又言哥舒翰仁义,便加其为判西平太守,充陇右节度使。(以上摘改自资治通鉴卷二百一十五)
此案终了,李扬也便放下了心,但李林甫之宅却是甚少再登。加之小荷、朵儿、柳叶儿、喀秋莎、茉莉、韦纥齐齐格、李腾空以及儿妾室巧儿先后同月闻喜,便是更加不敢随意相与人来往,除去常走动的几家外,其余的皆是谢客。
宅中有喜,心中自是开怀,与父亲又将二弟兄唤至房中,饮了个大醉。父亲年老,当不得这般的吃酒,自是行走不便。将二弟兄送回,服侍父亲睡下,方要起身之时,父亲却喃语道:“如今儿子争气,官禄富贵不必相说,就是这子嗣将来也必多。李家祖宗可以笑颜了。”
李扬听后摇头笑笑,将火盆之火拔旺,复过来取被为父亲掩上。
“呵呵,可惜,可惜呀,若是父亲未被李家抱养,那如今笑颜的就怕是那杨家了吧。哈哈。”父亲又是睡梦之中喃语,这句话让李扬顿时呆在当场,什么?原来我祖却是杨之血脉!这惊世之言重重的击于李扬之心上,当下心神难定,不知胡乱的想了些什么。出门带好,让奴婢好好的服侍,自己便是魂不守舍的回了内宅。
入书房,正巧太真有事来寻,说上几句无非不过是一些琐事,本来就心上烦燥,便随意的回了几句。可太真却是不饶起来,撒着娇的缠纠不清,这让李扬顿时恼了,厉声责道:“凡事自有正室做主,这些小事以后莫要来烦我!”便将其自怀中推了出去。
杨太真怔住,阿郎这是怎么了,但却不敢再放肆,悻悻的退了出去。回自己房中想了想,便暗道,定是那二房的狐狸精所为,仗着自己貌美压了群芳,便是迷惑阿郎,真是不要脸!又与心中恨上了几分。
而李扬却是不晓得这此,只知越想这头便越是疼痛,心中不断的相问,难道说那个梦是真的?提笔在纸上乱书,猛然看到却是写了数个李字与杨字,这心更乱,随意的用笔涂了。站起身来,推窗相看,一股冷气入里,扑于脸上,让他打了个冷战。不行,此事必须要问个究竟!“来人,去唤李公来见!”唤完又是否定改道,“莫要去唤了,让李公备马便是。”
骑马出门,带张阿牛领防阁二人,心中已是有了一个人选,那便是官为户部侍郎兼御史中丞杨慎矜。此公为先隋之后,又居大唐之高位,定能不敢骗了自己,而那梦中他可是居中的要人,不防去他宅上,从口风之中看看能探出些什么来。
行至杨宅,却是见被禁军所围,整条街上无一人敢出门相看,皆是闭门关窗不予生事。禁卫之外却是人拥相挤,相争看热闹。
李扬皱眉,张阿牛如今已侍在身边数年,早已练出察言观色的本事,未等其开口便早早的扯住一人相问,回来告禀道:“老爷,这杨侍郎事发了!”
“哦,为何事?”李扬心中狂跳。
张阿牛道:“听说是被人告发,其为隋炀帝孙,与凶人往来,家有谶书,谋复祖业之大逆之罪!”
“啊!”李扬只觉天旋地转,头晕之下只是紧紧的抱住了马首,心道一声苦也,我命休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