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跑着回到家里,心里头真是悔得不行,泉眼只听了个来历,倒把自己赔进去了,再加上这两天的运动量,真是亏得没边了。想着等会儿还不知要怎么借口不去喝那恶心的香灰水,更是心烦不已,索性坐到书桌前,开始画小人图。苏玉珠不是很用得惯毛笔,人也不勤快,一幅图画上十天半个月都是有的。玉珠刚勾好小人的轮廓,便听到院子里传来张翠芬的声音。
“玉珠,苏玉珠,你赶紧给我出来。”
玉珠听到门外自家娘亲的大嗓门,后背一凉,小心脏一抖,本能想缩到被子里装病。
张翠芬虽然性子急,但对苏玉珠这个心尖尖从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往往斥责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玉珠水汪汪的小眼神看得什么脾气都没了。这般严厉的语气也只有每次苏玉珠作妖的时候张氏才喊得出来,这种时候,任是玉珠再撒娇卖痴都没用。
苏玉珠遭中过几回,心里头都有了阴影,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手指越绞越紧,不知该往哪儿躲。
“砰”的一声,房门被暴力地打开,门框被震得“吱吱”作响,玉珠几乎是本能地钻进被子,有气无力地开始呻#吟。
张翠芬走进屋里,看到被子里隆起的一团,还有一听就中气十足的呻#吟,真是气不打一出来,不认错还装病,这孩子再不管管是要上天啊。
“苏玉珠,你可真能耐了,娘的话你都不听了,还装病,你是吃准了娘管不住你是不是。”
苏玉珠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叫不听话了,她最近可是关爱姐妹,勤于锻炼,再是听话没有了。可看着张翠芬怒气冲冲的脸,也不敢顶嘴,只喏喏地嘟囔:“人家真病了嘛。”
“病了你还有空折腾!”张翠芬将手中的黄色小纸包掷到床上,又气冲冲地说道:“娘跟你说了几回了,让你别捣腾你那不靠谱的心思,爹娘有手有脚,哪里会饿着你,你以为每回你干娘让你喝符水是闹着玩儿的?你是不是要把娘的心给挖了去,要是你真被勾了魂儿,你让爹娘怎么活?”张翠芬说着眼圈都红了,忙背过身去,不见女儿看见。
玉珠看着娘这般模样,心扯着似的疼,泪珠子一下就流了出来。她一手掀开被子,另一只手擦着脸颊上的泪水,也顾不上鞋子,急急地从背后抱住了张翠芬。
张翠芬觉得后背一暖,小女儿的身体轻颤着,小猫似的的哭声让她心里更是酸涩不已。
苏玉珠哭着委委屈屈地叫了声“娘”,张氏终是崩不住了,转过身,看到玉珠哭得耳朵通红,气都有些喘不过来,心疼之下想去倒杯热水给女儿缓缓。玉珠却抱着她的腰不撒手,跟个奶娃娃似的,一刻也离不得娘亲。
张氏叹了口气,拉着玉珠坐到床头,语重心长地说:“珠珠儿,你也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可你自己的身体你不是不知道啊。你八岁那年也是这样,非要折腾着让你爹弄什么果酒,还整了一堆子诗啊文章啊让你哥背着,娘当你闹着玩也没管你,可你转眼就病得气都不会喘了,娘当时只差跟着你去了,要不是你干娘及时感到做法,让你子安哥哥与你结了契,你可就没了啊,娘不管你上辈子,可这辈子你要安安稳稳的啊。”
“可是娘……”
“玉珠,你要是听娘的,就乖乖去菜园子里做做事反省一下,娘去给你煎符水。”
苏玉珠点点头,正要出门去,却听到张氏又说:“要不是路上遇到你子安哥哥,我还不知道你整这一出儿,那活泉眼儿村里头老人都不敢打主意,你倒惦念上了,你这孩子怎么就这样心大呢。”
苏玉珠听得后槽牙都犯痒了,又是秦恒这个讨厌鬼。玉珠愤愤地走到菜园子里,刚拿起水瓢儿准备给菜浇浇水,一颗石子飞入水桶,溅起的水花儿淋了她满脸。
玉珠抬起头,看到一白衣少年,桃花眼含笑,手里还惦着几颗石子,不是那姓秦名恒的混账又是谁。
秦恒见玉珠恼得眼珠子瞪得大大的,脸颊鼓起来,好似嘴里塞了一只汤包,忍不住手痒,上前捏住她的一边脸颊扯了扯。
玉珠气呼呼地打开秦恒的贼手,没好气地说:“你来做什么,看笑话吗,你这人真是黑心透了,也亏得有那脸皮穿一身白。干娘给你洗衣不知道要用多少皂角,捶个千下百下都干净不了。”
秦恒听了玉珠的讽刺不但不恼,还贴近玉珠的耳边,说道:“你干娘洗不干净,不是还有你吗。”
低沉的嗓音在玉珠耳边炸开,玉珠似受了惊的兔子,一蹦三尺远,一手捂着通红的右耳,一手指着一脸得意的秦恒,口中“你,你”地说不出整话来。
秦恒见好就收,假装正色道:“珠珠儿别不领情,子安哥哥可是好心来帮你的。”
玉珠听了这话,只觉得这厮的脸皮真是厚得没边了,帮她,他几时不告她小状她都觉得太阳能从西边出来,不是来给她挖坑的吧。玉珠一双杏眼滴溜溜地扫了一圈秦恒后,觉得这人左看右看都不像个正经人物,白了他一眼,拿起水瓢,转头浇水去。
秦恒见她这样子,漫不经心地说道:“这醴泉啊,可是好东西,看来这银子也只我一人赚了。”
玉珠听到醴泉、银子,心中一动,可想到娘的话,只觉得秦恒这人更讨厌了,说话总是戳人心窝子。
秦恒见玉珠动作顿了顿,又开口说道:“娘出门前还让我带了句话什么话来着,说什么三娘娘啊,魂魄啊什么的,罢了,也没人想听,还是走了,走了。”
玉珠听着逐渐变轻的脚步声,心头一急,忙转身,正好对上秦恒那张笑意盈盈的脸。
“怎么,改主意了?”
贱贱的语气,加上那得意洋洋的笑,让玉珠磨牙嚯嚯,恨不能咬上几口解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