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邱纪那话,那几个人往后退了一步,对视着,强撑着说:“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你爸爸!”
记者对那几个神经病没什么兴趣,但无一例外对于“干了什么破事”很感兴趣,几乎立刻往前挤:“邱纪,请问为什么你对邱广元有这么大的敌意呢,是否跟你母亲的身亡有关系?”
“你口中的破事,是指他远走瑞典队的事吗?”
邱纪看着那些踊跃伸麦克风过来的记者们,皱了一下眉头。身旁的工作人员扯了一下邱纪,压低声音提醒:“你可以不用理会他们,我们从这边走就行了……”
突然,车灯闪过来,邱纪下意识抬手挡了眼睛。身后那一辆车也进场了,但是停了好一会,也没人下车。估计是工作人员看场面混乱,不想让他下车。众人的目光往后一辆车看了一眼,很快又投向了邱纪。
邱纪隔着那车门,远远看见邱广元的侧脸,想起他母亲说的话。“毕竟是你的父亲。”他一咬牙,把麦克风塞回去了,转头对身边工作人员说:“哎你刚说往哪边走啊?”
“这边。”
记者们眼见着大戏要散场了,失望透顶,徒劳地重复了那几个问题:“邱纪,你回答一下好吗!是因为你母亲自杀身亡的事情吗?”“邱纪!”突然,那几个闯进来砸鸡蛋的人又大喊:“邱纪,你爸到底干了什么破事,你倒是说啊!是不敢说,还是说不出来?”
邱纪停了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隐约感觉这几个人是存心捣乱的:“你们到底收了他多少钱,这么卖力演出!”被旁边的工作人员使劲拽了一下衣服。
“保安快到了,真的不用管他们说什么!”
话音刚落,保安已经突破重围,大喊:“让一下!”从人堆里挤过来了,迅速抓住了那几个人的胳膊:“出去!”“跟我走!”三三两两连拖带拽走了。那几个人还要挣扎,很快被捂住嘴了。
邱纪正要往前走,突然,身后那一个车的车门打开了,一只脚伸了出来,稳稳踩在地上:“邱纪!”他一头黑发,五十多岁,精神还是相当好的:“你说说看,我干了什么破事?”
现场的人几乎都惊呆了,这都让他们遇上了,这不就是真人版伦理狗血大戏啊reads;!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谁会在这种场合讨伐自己儿子,讨伐自己老爸的?记者们火速举起相机,“唰唰唰”狂拍,感觉镜头都不够用了。不等记者们喊,大部分摄影师已经努力往邱广元那边移,希望尽可能拍到近照。
邱纪继续往前走,听见身后的邱广元声音越来越大:“邱纪,我对你真的非常失望!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到了今天,你还在中伤我,说我害死了你妈妈?你抚心自问,其实你妈妈为什么自杀,你自己最清楚!
周围立刻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什么意思!难道是他儿子逼死了他亲妈?人们拿摄像机的手都要颤抖了,这□□也太惊人了吧!如果他们内心有弹幕,应该已经被“目瞪口呆”四个字刷屏了。谁想得到一场普通的小晚会,默默无闻的体育圈还能闹出这么大的狗血新闻!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们纷纷说:“邱纪!你父亲说的是真的吗?”
“你有什么回应?”
“你父亲认为真正害你母亲自杀的人,是你啊!你不反驳,是默认的意思吗?”
只见邱纪面无表情地往前走了两步,手指慢慢握成了拳头,任那青筋在额头上暴起。
“邱广元——”邱纪猛地回头,不顾周围人的哗然,咬牙切齿地说:“你说够了没有?”
“没有!”邱广元看了一眼其他记者,知道邱纪根本不会在公开场合和他撕破脸,又继续往下说:“邱纪,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沉默吗?当年那么多人说我害死了她,但我一直没说话,我装作不知道!因为我心里一直想,你是我儿子!不管你做了什么,你都是我儿子。”
邱纪说:“我问你最后一次,你到底闭不闭嘴?”
邱广元说:“我希望你不要再中伤我,我只有这一个要求。”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盯着他们两个人,视线在他们之间转来转去,呼吸都屏住了。
爆料!爆料!
邱纪忽然朝身边的记者一伸手:“把麦克风给我。”那记者愣了一下,身后无数人的麦克风已经迅速递了过来!“拿这个!”“用我的!”
邱纪站上了一个小高台,“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瑞典还挺冷的。我跑来跟你说,我要回国看我妈,你当时特别生气,大声吓唬我说,你敢回去,我现在就打死你!我说,我已经知道了,当年你请的律师干了什么好事……”
邱广元几乎立刻打断他:“邱纪!我不知道律师干了什么,也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老是律师逼死了你妈妈!”他整个人都绷紧了,逼近了一步:“根本没有这回事!”
“要不是我妈留了个信,说原谅你,我……”邱纪恨得咬牙:“她临死都替你想着你的声誉,你是怎么对她的?”
周围的人议论声迅速大了起来,窃窃私语交换着想法,是律师逼死了邱纪妈妈?这里的媒体哪个不是消息灵通的,大概有人还记得当年的事,压低声音说:“就是几个月前被抓了的那个律师赵二鸣。”
“赵二鸣做事是出了名的,特别脏。谁请他打官司,心里也有数了。”
“那刚才为什么邱广元说,邱纪心里最清楚谁害死他妈妈?”
“这都看不出来啊?他以为邱纪不会爆料呗!换谁都不会跟他明面上闹啊!本来就因为他爸这事闹了一场,正是风口浪尖,一不小心说错话怎么办?一般人私下买点水军通稿不就完了。哈,谁知道邱纪这脾气,说来就来!啪啪两下,哈哈哈痛快!我都替这伪君子脸疼!”
“哈哈哈,邱广元尴尬死了吧,我要是他我想找个洞钻进去了reads;。”
邱广元的脸白了又红,几乎变了几个颜色,左右看那逐渐变大的声浪,压低声音说:“那么多年前的事,你现在又翻旧账有什么意思?”
邱纪恼了:“明明就是你先开始的!好,那不说她,说我自己,总行了吧!”不再在“律师逼死母亲”这问题上打转,继续往下说:“当时,你气得要命,猛地推了我一把。明知道我的左手本来就有伤病!后来这只左手,彻底不能再打球了。这些事我一直没说,谁来问我都不说,因为我妈说过一句话,毕竟是你父亲。而今天,这个到处造谣的父亲,已经不值得我尊重。”邱纪说起自己的左手时,脸色已经很平静了,好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但当年是什么心情,只有他自己才尝过。
现场的媒体几乎都惊呆了,现实比电视剧还惊悚!这里大部分人都试图采访邱纪,到处搜刮消息,几乎没人挖出来什么东西。没想到,今天邱纪自己爆出来了!
邱广元一愣,没想到邱纪会在这种场合把事情都拿出来说了!他几乎目瞪口呆,左右看着这气氛,几乎成了他的讨伐场,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
邱广元脖子涨得通红,争辩说:“那是一次意外!”
邱纪说:“不管怎么样,俱乐部跟我解约了。你发现我这棵树再也摇不出钱了,所以,我终于可以回国,当然啦,手上是一无所有的。”他还记得当年的心情,像困在一个笼子里面,转来转去没有出路。最喜欢的事业毁于一旦,他连自己未来要怎么办都不知道。
“我花了三年时间回到国家一队,不是我有多厉害,是林指导亲手把我从一个废人一点一点扶起来了!没有他,我根本不可能重新当一个乒乓球运动员。我真的非常感激他。”邱纪想起了林桥,眼神一下子柔和了。等他将眼光投向邱广元,眼神一下子冷淡了:“而我的父亲,大概是发现我这棵枯树居然又开花了!他又想办法,让我去瑞典!”
邱广元自己去了瑞典不说,还要挖走邱纪一起去!
底下几乎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接踵而来的震撼,一个比一个强烈。要是邱纪真的跟邱广元去了瑞典,国乒队又损失了一名大将。这当然没什么可非议的,只是国乒队好不容易有点起色,这时要甩手走人,多少让人不太舒服。
“他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俱乐部会直接按世界冠军级别,给你开年薪和赛季奖金。”他把那条短信读出来:“他说,哪怕你拼得连命都没了,也赚不到这么多钱。我们会让你成为乒坛最传奇的一颗巨星。”他一摊手:“哎,你们知道为什么我能背下来吗?因为他太了解我了!这些东西每一个字都是我最想要的。”
底下的人一听“世界冠军级别的年薪和赛季奖金”立刻哗然,止不住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谁不想拥有世界冠军级别的年薪和赛季奖金啊!一算下来,动辄千万年薪,赛季奖金更是难以估计。
比那些钱更有吸引力的,是他口中“最传奇的一颗巨星”啊!想想为什么有吸引力,换了别的人来说,可能就是一纸空谈。但是这几句话是邱广元说的,那又不一样了,这是可以实现的事。邱广元这三个字本身,本身就跟传奇沾边。邱广元破了那么多世界纪录,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邱纪成为一颗巨星。
“有钱了,我可以买很多豪车,一字排开,想开哪辆就开哪辆。有名了,我会让历史记住我,让后面每一个打乒乓球的人都知道我邱纪这个名字!他们会用崇敬又羡慕的眼光说,哦,当年那个邱纪啊……”邱纪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递到了每个人的耳边:“所以,低头算什么啊,跪下算什么啊,是吧?”
众人的声音陡然静了。这背后的诱惑力有多大啊,换任何一个正常人,谁能抗拒这样的好条件?然而场上的人几乎都在心里祈祷,别答应啊!邱纪一走,还要调转枪头对付中国队,那画面也太残酷了吧!好不容易国乒队有了一点起色,好不容易世乒赛、奥运有了那么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