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思琪看到的这条新闻是有关文杰迅的。
有人举报他和某高级将领狼狈为奸,暗中倒卖、军火,利用文氏洗黑钱,还收留众多前特人员。并且暴光了他的秘密住处静园。
这令人震惊的新闻一出来,网络上立刻象炸了锅一样,云姗姗的事一下就被淹掉了,尽管水军仍嘶声力竭呐喊,但效果已经微乎其微,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都集中在那则骇人的新闻上。
一个成功的商人,有个外室,私生子其实不算什么大事,顶多是舆论谴责,道德上的失误。名声受损,威望还在,可是这样一则新闻爆出来,于情于法他都无法逃脱。
苏思琪把新闻从头到尾细细看了一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激动得眼里泛了水雾,不管文杰迅将以为什么被定罪,只要能入刑,她就高兴,坏人就应该受到相应的惩法。
她不知道这事跟秦森有没有关系,可倒底解决了一个,只要再扳倒云长博,接管中泰,他就能以沈孟青的身份重新回到她身边。
希望仿佛就在前面,触手可得,她心情好得无以复加,忍不住哼起歌来。
确定他的身份后,她一度很紧张,因为象文杰迅这样的红顶商人是极难被扳倒的,当初的沈家有多厉害,现在的文杰迅就有多厉害,而秦森只身一人,两手空空,拿什么跟文杰迅斗?
可是现在她躲在这里冷眼旁观事态发展,如果这一切都是秦森在背后操纵,她可以想像,失踪的这四年,他是多么努力而艰难的收集资料,部署,策划,将每一步,每一种可能都算计得严谨而精密。
因为不能失败,败了就没有机会从头再来。
他不是文杰迅,再想报仇也不会做栽赃诬陷的事,他要用真实的,足以终结文杰迅的事实将他绳之以法。
网络上依旧吵吵闹闹,可所有人都在等,等事态的进展。
因为事情突然暴光,有关部门不得不立刻做出交待,说了一套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冠冕堂皇的话。
记者们四处查探消息,得到的答复却永远是案件正在调查当中。
只有秦森知道,文杰迅脱逃了,在先通知有关部门和先曝光消息两者中,他徘徊良久,最终还是决定先通知有关部门,是基于某种信任,但他同时也担忧,纵横太深的人脉将会是文杰迅逃脱的良机。
果然在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好在有关部门赶去静园的时侯,除了人没有抓到,还是有其他收获的。以此定罪足足有余。
现在局势有些变了,变成文杰迅在暗,他在明。秦森不喜欢这样,这意味着危险加深,文杰迅很有可能鱼死网破。好在苏思琪的藏身之处一直没有暴露,他还算安心。
云长博也被这个消息震到了,他想扳倒文杰迅,但不希望他落到警方手里,他们原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文杰迅又不是什么义气之人,难免不把他供出来。
所以他要赶在警方前面先找到文杰迅,让他不能开口说话,以前不敢轻举妄动,是忌惮文杰迅的身份背、景,现在成在逃犯了,他灭口也是为民除害!
只是烦心事一件接一件,杜铭宇最近加大了力度对付云氏,而他的心思全然不在生意上,一心只想着要和警方比速度,快些找到文杰迅才好。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气氛悄然的连接着北安和S市,表面上看似乎风平浪静,看不到的底下却风云暗涌。
云长博两边奔波,心急如焚,好在秦森很得力,已经把文杰迅的势力从公司清除掉,他很欣慰,放了更多的权力给秦森,自己一门心思查找文杰迅的下落。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知道文杰迅逃脱,他晚上就睡不好了,要么失眠,要么做梦,梦里,沈孟青一身血淋淋的来找他报仇,他惊慌失措的后退,向沈孟青解释那都是文杰迅干的,可沈孟青惨白着一张脸,目光僵直,象从土里钻出来的僵尸,直直的对着他走去,他一步步后退,突然一脚踏空,从梦中惊醒。醒来后大汗淋漓。
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么些年他一直心安理得,偏是文杰迅一逃脱,他就变得如此惶然?
他没有再回北安,一直呆在S市,变得爱发呆,下属来汇报事情的时侯,他总是两眼放空,心思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如果有人催,他便会不耐烦的挥手,叫他们出去。
每一天仿佛都是浑浑噩噩,他只对文杰迅的下落感兴趣,甚至秦森向他汇报中泰的常务,他也心不在焉。
直到有一天,杜铭宇突然出现在他的会议室里,他才知道,杜铭宇的春铭公司居然已经买下云氏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他现在是云氏的股东。
云长博一脸惊愕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倒底是什么时侯的事?他竟然一点也不知晓!
杜铭宇一脸淡然的笑,还大方的朝他伸出手来,云长博看着那只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那是一只年青的,有力的大手,健康肤色,骨节分明,充满了力量。
他看着看着,扶桌子站了起来,缓慢的伸出手去,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手软软一垂,整个人往桌上一趴,耳边只听到有人在呼唤他:“总裁,总裁,醒醒,快送医院!”
云长博醒来的时侯,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床上,刘钟陪在边上,见他醒了,弯腰轻声问他:“总裁,好点了吗?”
云长博撑着身子想坐起来,刘钟马上拿枕头给他垫在腰上。
“我怎么了?”
“医生说总裁近日太过紧张劳累,心里压力本来就大,一受刺激就晕倒了,”刘钟端水给他喝:“医生开了药,说多休息几天就会没事的。”
云长博喝了几口水,感觉舒服些了,“杜铭宇怎么会持有云氏的股份?”
“我查过了,他没走之前就从大少爷手里吃进过一些,大少爷怕你骂,没敢说出来,还有一些是他最近在股份上收的筹码,他手段很高明,藏在大户里头,不易察觉,等我们看出有异动的时侯,已经晚了,当时向您汇报过的,您没在意,我们就以为您是知道的。”
云长博记起来确实有人在汇报事情的时侯,提过股价异动什么的,他确实没留意。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一直严防死守,没想到终究功亏一篑。
他懒懒的靠在床头,神情有些疲惫,过了许久才问:“姗姗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见人。”
“饭吃得好吗?”
“比头几天要吃得多些了。”
“海光呢?”
刘钟迟疑了一下,说:“大少爷去H市了,听说有场越野比赛。”
云长博叹了一口气,“不是泡股市就是玩赛车,我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会让他败光去,阿钟,你说我这么大的家业,以后要传给谁呢?”
“总裁不必忧虑,大少爷不过是贪玩,过几年他会懂事的。”
“已经三十好几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我不指望他了。”顿了一下又说:“谁都靠不住,只能指望自己咯!”语气透着一丝无奈和凄凉。
“总裁,你现在不要想这么多,好好保重身体要紧,杜铭宇虽然是云氏的股东,也不过区区百分之二十五,暂时还不敢怎么样,再说咱们还有中泰呢。”
云长博没说话,沉吟半响:“文杰迅还没消息吗?”
“没有,警方也没有消息。”
“那我们还有机会。”云长博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突然说:“阿钟,你觉不觉得事情有点蹊跷?好象冥冥之中有谁在操纵这些事情,一桩接一桩,衔接得这么好,从曝光文杰迅的外室和私生子起,接着是姗姗,再接着又是文杰迅,下面还有吗?如果有,会不会落到我身上?”
“总裁,你多虑了。”刘钟好声安慰他:“医生说你要静养,我看这几天你诸事别理,彻底让自己放松一下,休息好了,再接着想以后的事。”
“好,我听你的。”云长博躺下去:“公司的事情你全权处理,实在有处理不了的,再来告诉我。”
“总裁放心,替总裁分忧是我份内事。”
“幸亏有你,还有阿森,”云长博又叹起气来,“儿女都是来讨债的,一个都靠不住啊!”
刘钟替他把被子掖好,轻轻走出房间。
和云长博一样,秦森也在找文杰迅的下落,他让罗旭和阿峰搭上线,往前特那条线索追查。他弹了弹烟灰,突然有些感慨,如果阿野还在,以他的本事一定可以把文杰迅找出来。
林浩楠冲进来,一屁股坐在他前面的椅子上,面色不善:“两个老家伙,一个逃了,一个病了,思琪不用再藏了吧?”
“不行,”秦森淡淡的答:“文杰迅一天没消息,她一天不安全。”
林浩楠有些不以为然:“你把他说得象老虎似的,其实他现在就是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还敢出来做恶?”
“他不会现身,但他的人会,文杰迅淫浸军政界数十年,手下爪牙众多,明的暗的,防不胜防,你别看他现在在逃亡,只要稍有机会,他就能转入地下,东山再起。”
“他还敢东山再起?”
罗旭在一旁解释:“文杰迅这种人,不会甘于平庸,他既然漂不白了,干脆彻底变黑,他手上有武器有人,黑市生意做得多,认识的人也多,世界这么大,随便找个地方休养生息,待他站稳脚跟,也不会再有顾忌,到那个时侯就难办了。”
林浩楠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秦森他们想得那么远。如果真是那样,还是要赶快找到文杰迅除之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