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思琪醒来的时侯,沈孟青已经上班去了。她坐在梳妆台前,歪着头,头发拔到一边,拿着那颗黑珍珠比在耳垂上,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珍珠发出幽幽的光亮,越发衬得她的耳垂小巧白晰。
她把珍珠往下移了一点位置,装作耳坠的样子,轻轻摇晃了一下,如果配一根简单的银链子,垂到她脖子边,应该也很好看。
正看得入神,突然有人在后面说话:“哟,照这么久还没够,自恋的毛病该改改了啊!”
苏思琪没回头,比着那颗珍珠给她看:“怎么样?好看不,做耳钉好还是耳坠好?”
萧筱眼睛一亮,凑近来捏起那颗黑珍珠,一脸惊叹:“我的乖乖,黑珍珠啊!这玩艺只有南美洲和南太平洋有,可稀罕了,有钱都买不到,在黑市价格堪比钻石。沈孟青送的?”
苏思琪得意的扬眉:“嗯,生日礼物。”
“你不是不过生日的吗?”
“生日可以不过,但礼物必须收。”苏思琪手一伸:“你的呢?”
萧筱将她的手打开:“你往年都不过生日,我压根都不记得,没有!”
“吃我的,住我的,还窥视我的保镖,这也就罢了,居然连生日礼物都不备一份,你这个没良心的,对得起我吗?”
“行行行,你说,想要什么?”
“我想要一幅你送阿野那样的画像。”
“不行,我有伤,画不了。”
“能给阿野画为什么不能给我画?”
“我喜欢他。”
“你也喜欢我呀!”苏思琪抓着她的手,做出哀怜的样子:“这么多年,咱俩不离不弃,才是真爱啊!”
萧筱哈哈大笑,把她甩开,“行了,真爱,也给你画一幅。”
“哎,昨晚我和沈孟青特意躲出去,让你们过二人世界,怎么样?有没有把阿野拿下?”
“别提了,”萧筱叹了一口气:“我做饭给他吃,一大碗红烧肉,他吃了个精光,末了还咂巴嘴,意犹未尽的样子,象个孩子似的,太可爱了,我一时没忍住,就想伸手捏他的脸,结果还没挨到他脸上,他扯住我的手准备来一个过肩摔,吓得我大声尖叫,幸亏一瞬间他停住了,不然左肩没好,右胳膊又废了,我就彻底成伤残人士了。”
苏思琪笑得停不下来,趴在台子上直喘气,叫着:“怪我,怪我,沈孟青倒是跟我说了这事,我忘了告诉你,千万别触碰阿野的身体,他有本能反应,弄不好就伤了自己。”
“有了这次教训,我哪里还敢碰他,”萧筱在床边坐下来,一脸无奈的样子:“没办法,慢慢来吧。”
苏思琪安慰她:“对,慢慢来,现在他对你比之前好多了,我觉得你是有希望的。”
萧筱静默了一下,说:“思琪,我的伤差不多好全了,我该回去了。”
“别啊,医生不是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吗?你才住多久,怎么就要走呢?是不是怕沈孟青……”
“不是,我是觉得天气越来越好了,也该打起精神找工作了,你有人养,但是我,以后是要养人的。”
“那你和阿野怎么办?”
“我昨天晚上跟他说了要走的事,他说我们是朋友,还把手机号码告诉我了,以后我会常和他保持联络,我觉得有时侯拉开一点距离让彼此可以看得更清楚,其实也挺好的。”
“好吧,既然你连阿野都能舍下,看来是心意已决,我也就不留你了,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那是必须的,”萧筱笑了笑,很认真的说:“看好阿野,不准别的女人打他的主意,还有,替我照顾好他。”
苏思琪点了点头,“你想多了,除了你,没有谁拿他当宝,照顾他是一定的,其实这么多年,沈孟青一直在照顾他。”
苏思琪和萧筱在房间说话的时侯,阿野在暗室里和沈孟青通电话,把早上出去调查的事情向他做汇报:“沈先生,那个时段的监控我调看了,是个男人。”
“认得出脸吗?”
“认不出,只看得出他个子高大,身手敏捷,而且很从容,开车门的时侯非常自然,就象那是自己的车一样,一点都不露怯。”
“怎么来的?走路还是坐车?完事去哪里了?”
“他在一个监控盲点出现,查不到来处,没有车,是走路来的,完事后,他原路返回,消失在监控盲点,没办法往下查。”阿野说:“他走路的时侯很警觉,两肩不同高,下盘很稳,以前应该惯用长枪,不象一般的杀手,如果不是前特工就是个雇佣兵。”
沈孟青“哦”了一声:“请了这么厉害的人,却只是恐吓,有点大材小用了。”
“要我从内部着手查吗?”
“他是中国人?”
“不知道,我只能确实他是亚洲人。从身材比例,骨骼分布看得出来,他应该就是亚洲人。”
“范围这么大,你怎么查?”沈孟青说:“先不要把动静搞大了,免得知道的人多打草惊蛇,再看看吧,看好苏小姐,寸步不离,记住了吗?”
“是,沈先生,我记住了。”
沈孟青放下电话,揉了揉眉心,怎么会这样?居然冒出来一个高手,连阿野也束手无策。
倒底是谁?他有什么目的?
周末的时侯,沈孟青要带苏思琪回北安。苏思琪吓了一跳,因为太突然了,她抱着男人的胳膊撒娇:“不能不去嘛,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哇。”
沈孟青笑话她:“早两天还说他们要打要骂,都能忍着,原来是说着玩的。”
苏思琪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一听这话,抬起头来,“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丑媳妇总得见公婆。”
“这次去,见我父亲就行,我母亲去法国了,你想见也见不着。”
苏思琪见过他母亲,还被打得半死,心有余悸,一听不用见那个漂亮女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笑着说:“说实话我还真怕你妈妈,她瞪眼睛的时侯跟你真的很象。”
沈孟青知道她怕什么,有些内疚的抱紧她:“你放心,上次那样的事,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我知道,有你罩着我嘛。”苏思琪笑嘻嘻的说笑,她不想让沈孟青老记起她挨打的事情。
他们是坐飞机去了,上飞机的时侯,苏思琪一点也不紧张,跟沈孟青有说有笑,可一下了飞机,她脸色就变了,去见沈铭儒啊,大名鼎鼎的沈铭儒,她怂了。
她平时胆子贼大,可是到大人物面前,就变成小老鼠了,沈铭儒可是比沈孟青还要大的大人物,况且还不喜欢她。
她的脸发白,脚步越来越慢,沈孟青照顾着行李,并没察觉她的异样,快走出门口的时侯,苏思琪突然抱住门边的柱子,不肯往前走了。
沈孟青哭笑不得,“都落地了,你才反悔,我都通知家里了,说不定他们这会正翘首以盼呢,你这会放他们鸽子,不好吧。”
苏思琪还是怕,死死的抱着柱子不撒手,哀求沈孟青:“下次,下次咱们再去可以吗?”
“不行,”他拖她的手,“思琪,说好了要一起面对,你忘了吗?”
她当然没有忘,可是……手心里直冒汗,贴着冰冷的大理石滑不溜秋的。
来来往往的人从他们身边经过,都好奇的打量着他们,以为是闹了别扭的情侣。
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司机立在车门边,不时看他们一眼,但是没有走上前来,苏思琪知道那肯定是来接他们的。
不能让司机看了笑话,苏思琪连忙松了手,沈孟青握住她的手,他的手心干燥温暖,渐渐让她镇定下来。
“思琪,不要怕,一切有我。”
她心一横,告诉自己不要怕,因为他爱她,他不会舍得让她受委屈的。
他们出了机场大厅,那名司机才快步迎上来,打了招呼,接过沈孟青手里的行李往车尾箱里放。
沈孟青替她开车门,苏思琪抬腿的时侯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男人。
但是男人的目光坚定不移,让她有些心安,终于是坐了进去。
以前是他家里派人见她,要她离开沈孟青。而现在,是她自己找上门去,会遭遇些什么,她没有底,可是心里明白,这一步始终是要迈出去的。
沈孟青握住她的手,小声的向她介绍着外边的街景,其实北安她来过,这条路也熟悉,两个月前,她在这条路上徘徊犹豫过无数次。远远的跟踪沈铭儒,那时侯她都没现在紧张。
她知道沈孟青一直说话是想消除她心里的紧张,司机偶尔会从后视镜里偷看她,苏思琪不想让人看扁,所以尽量保持微笑,装作倾听的样子,其实沈孟青说了些什么,她根本没听进去。
一个小时后,车子拐进了一条林荫大道。北安的春天来得晚些,街道两边的树上刚发了新芽,簇新的嫩绿色,这里一团,那里一团,衬在墨绿的老叶片里很是打眼。苏思琪知道,顺着这条路走到底,再连着两个右拐,那里就是沈孟青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