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些变故显然让在场的众人都惊愣住了,不等她们做出什么反应,便只见被捕役抓住的茵茵那单薄的身子晃了晃,立时也倒在了地上。
齐念目光微敛,此时她很想冲上前去查看茵茵的状况,但这副云里雾里的情形实在是太过诡异了,她不敢轻举妄动。
京兆府尹那颗本来就十分紧张的心脏顿时差点儿没从嘴里飞出来,见此状他不禁忙高声喝道:“戒严!戒严!快来保护四位殿下!”
托他的福,突然这么尖利的一嗓子,差点儿没将那位方才不过是半大少年的八皇子李锦炀给吓哭了。
捕役们顿时连犯人也顾不上了,忙丢下那几个已然是惊弓之鸟的丫头嬷嬷们,向几位皇子高官身边围了过去。
齐念的眼神十分好,且她一直都盯着茵茵在看,此时只见她胸脯大起大伏,人是活的无疑,但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了,会不会也活不过一时三刻的。
她只犹豫了片刻,脑中已然一阵清明,抬脚便想过去。
若此事当真是有陷阱,即便她置之不理纹丝不动,也是不能完全置身事外的。
但就在她想迈出那一步时,却被站在身边的华玉菀拉住了手臂,好似十分害怕的颤声道:“姐姐,你别过去,会有危险……”
她还没能来得及安慰她两句,却只见门外人影攒动,又有人过来了。
“本王因事来迟,还请众位不要见怪。”声语朗朗犹如天上明月,李锦见在进门的那一刻时,众人的眼前都觉一亮。
齐念忽得只觉抓住她手臂的那只手,好似微微一颤。
已然有数月不曾相见了,眼前这人好似有哪里跟以前不一样了,却又好似没有半分变化。
但齐念心里知道,他与她,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明面上却依旧都如往昔。
这是彼此都心照不宣的。
李锦见忽然在大皇子府上现身,且之前新婚贺喜时没有他,此时接二连三的出了人命他方才出现,这显然令人都觉着,他是否不怀好意。
但是这人眼下又是皇帝跟前最得宠的皇子,说不准便是将来的新帝,在场的这些人可都不是毛毛躁躁的小年轻了,自然不会喜怒形于色让人一眼便看穿。
李锦贤这时倒是没有急着帮李锦晟回应了,毕竟朝堂之上已然吵得那般难堪,即便他城府深不见底,此时也拉不下这个脸来主动与他搭话。
倒是李锦晟打叠起精神亲自道:“七弟能过来就好,只是皇兄这里……可谓是祸不单行,倒是让七弟受惊了。”
他俩没寒暄两句,李锦见这话锋一转,犹如星河般璀璨的双眸倒是瞄上了倒在地上的那两个下人,只漫不经心的道:“这是怎么了?这二人是死是活总该有个准话不是,毕竟她们也有谋害华四小姐的嫌疑,若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此案岂不是该没得了结了。”
这句话倒是点醒了京兆府尹,他忙吩咐道:“还不快将仵作叫来看看!”
李锦见只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府尹大人,仵作的事情是检验死尸,可这俩人好似还没死透呢,你怎么就急着找仵作来呢?”
京兆府尹额头上的冷汗才被擦干,顿时便又十分汹涌的渗透出来了。
他今日也真是犯了太岁,这一屋子的人没谁是他得罪得起的,随便哪位咳嗽两声,他这腿肚子都该颤上几颤。
而且他也是糊涂了,哪里想得到今日会接连着发生这么多令人措手不及的事儿,便也只带了两名仵作前来,总不能让他使唤人家皇子府中的大夫吧?
“本王知道,华七小姐素来便精于医道,虽年岁甚轻却也是多年行医的国手了。”李锦见微眯着双眼看向了华章身后的齐念,“不知可否烦请七小姐劳动大驾?”
华章此时只想把这个轻浮的小子狠狠的痛打一顿,然后永远的丢出自己女儿的视线范围内才好。
但他到底是无法下手,不仅碍于双方的身份,更是就在李锦见进门来的那一瞬,他的玉萧那本来波澜不惊的双眸之中,忽得绽放出了异样的光芒。
看来他们是闹够了,正打算和好了。
李锦见这话显然就是雪中送炭,正合齐念的心意。
京兆府尹显然被吓了一跳,他连大皇子府上的大夫都不敢使唤,又怎敢使唤华七小姐啊。
但这话是七皇子殿下说的,他即便是想反驳,也没那个胆子开口。
其他人又怎么拿得了他的主意,在场最有资格说不的华国相都在沉默着,他们即便是觉得不妥,却也不会贸然去说。
齐念轻轻拿开了华玉菀一直都停留在她手臂之上的手,微微颔首道:“玉萧愿意尽力一试。”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原本想与李锦见对着干的李锦贤都无话可说了。
齐念上前去先替已然彻底昏死过去的茵茵把了把脉,见她虽然脉息微弱呼吸渐低,但好在一时之间并无性命之忧。
她自袖中取出了针袋,抽出一根细长的银针来,轻轻刺入了她颈上的动脉中。
不过片刻那针被取出来时,针尖之上赫然已经染上了一层青紫的颜色,倒是要将血液的红色全都吞噬了。
毫无疑问,茵茵绝对是身中剧毒。
齐念又自怀中取出了解毒丸,先喂她服下一颗,双手在她的胸前推拿数次之后,那颗药丸便已安然落腹,不必担心她会呕出来了。
她做完这一切,茵茵那原本十分痛苦的神情便也舒缓了些,呼吸渐而平稳了下来,这条命是保住了。
齐念将茵茵的身子平稳的放在地上,只轻声道:“这个丫头已然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昏睡几个时辰便能醒来。烦请带她去房中安歇,这春日里的冰冷地面上可还凉得很。”
众人本来还不以为然,只道是这华七小姐不过会些皮毛而已,七皇子殿下为了抬举她,方才如此称道。
但只见她刚无比娴熟的露了那两手,顿时便连看她的眼光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