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陆舒云就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一点儿音讯,肖生严焦躁的走来走去,给手下打电话,给兄弟朋友们打电话,给自己认识的各种势力打电话。
除此之外,参与寻找的还有水政委的属下,水政委一脸恐慌和懊悔:“是我不好我不该告诉她的,应该给她一个过渡的时间,是我太心急了”
肖生严没有看他,现在他也没心情去安慰别人,如果再找不到陆舒云,他首先就要疯了,如何顾得上别人的感受。
所有的人都闹哄哄的,水曼云孤独的站在舞台上,来往的宾客看着她,目光中各种情绪都有,唯独没有关心。
她以为父亲的冷淡是因为不爱母亲,是因为夫妻感情不和,是因为忙于事业,无暇顾及家庭,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她的存在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她的母亲是个同性恋,却偏偏找了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精子生下了她,用来掩人耳目,从小到大,她受够了父亲的冷淡,母亲的疏离,变成了一个自暴自弃的同性恋,她嫉妒陆舒云,陆舒云明明没有好的出身,好的家庭,却偏偏摊上一个爱她的父亲,一个爱她的丈夫,还有一个宁可不要自己养大的女儿,也要认回她的亲生父亲。
她以为和聂峥嵘订婚,既能满足她的虚荣心,报复尹诺,还能掩饰她是同性恋这个事实,没想到,聂峥嵘所谓的后招,便是在盛大的订婚仪式上,将她从高高的公主贬落到尘埃。
还有什么比这样裸的揭穿更让人痛苦?让她在一夕之间发现,她其实就是个错误,一个不该存在于世上的错误。
“呵呵”,水曼云笑了笑,挺着骄傲的身姿,从宴会厅里从容不迫的走出来,她受过最好的教育,学过良好的社交礼仪,是世人眼中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她的涵养不允许她在这样的场合中出丑,所以,她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尊严,从大家的视线中走出来,然后躲到一个阴暗的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
“陆舒云,陆舒云”,水曼云躲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蜷缩着身体,美目中迸射出仇恨的火花,默默的念着陆舒云的名字,双手抓向地面,留的长长的指甲齐齐折断,血顺着断口流下来,她也没有察觉。
聂家,聂老爷子狠狠扇了聂峥嵘一个耳光:“混账,混账东西。”
这一巴掌扇得极用力,聂峥嵘的嘴角渗出鲜血,他抹去血渍,“嘿嘿”笑了:“爸爸,您老也该休息休息了,管的闲事太多,心会累,容易老。”
聂老爷子气的浑身颤抖:“你这个混账,混账东西,你是怎么说服聂家那群老家伙的?”根本不可能啊,聂家存在已经有百年根基,族中数个分支,每个分支都有一个为首的长老领导着,聂老爷子是本届族长,在族中权力很大,在加上他在军部呆了很多年,手下有许多老属下很得力,所以,他的势力不是一般人能撼动的。
而聂峥嵘做到了,他今年才三十三岁,居然能说服整个水家族里都同意他接管族长一职,那些唯利是图的家伙,他是怎么收服他们的?
聂峥嵘笑了,目带怜悯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说:“爸爸,你一生算计,以为所有的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所有人都应当听你的话,随时牺牲个人幸福,为家族服务,三个姐姐如此,连妈妈也都是如此。”
“在你眼中,没有亲情,没有不舍,只有利益,就连大哥,大嫂,你都算计的清清楚楚,当初,你的确是想将他们扫地出门,让其自生自灭的,可是你没想到,大哥大嫂有毅力,空手起家,将事业发展的那么大,聂家势力是雄厚,可越是这种家族成员庞大的,内部就也需要钱,于是,你承认了大嫂的地位,美其名曰是因为她给了大哥一个肾,是因为她对大哥无私的好。”
“这些,大哥大嫂都心知肚明,不戳穿,不过是因为你是父亲,他们孝敬你,不忍看你生气而已。”聂峥嵘目带怜悯的看着自己父亲。
“至于我是怎么说服那群老家伙的,呵呵,当然说服不了不过就是和你一样,选择他们最优秀的子弟,反抗罢了,不是有句话说了吗,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啊。”聂峥嵘脸上没有太多的得意,扳倒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被逼到无可奈何的地步,他怎么会这么做?
聂老爷子脸色黯然,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他这一生,为了家族兴旺繁荣,兢兢业业,努力奋斗,牺牲了家庭,子女的幸福,为什么换来的却是这么多的不认可,临到老了,还被自己儿子弄下了台,这下子,面子里子都没了。
聂正阳担忧的拍拍自家兄弟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老幺,你有魄力,哥哥不如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在军部根基甚浅,如果没有联姻的支持,可能会越走越难。”
聂峥嵘虎目望向远方,良久叹息一声说:“大哥,这个我想过,除了联姻,还有一条路,不过是赢得惨烈些罢了,现在,市这边的危险算是暂时解除了,但我不能保证聂家的老势力会不会反击,所以,诺诺还是在外面吧,比较安全些,过几天,我要出门儿一趟,可能要走很长时间,不能照顾诺诺,你和大嫂就多照顾些吧。”
聂正阳蹙眉问:“你要去哪儿?干什么要去很长时间?”
聂峥嵘沉吟片刻说:“没事的,就是出个任务。”说完,他大步流星的走开,选择这条路,他实在是不得已,为了给尹诺母子长远的幸福,他必须认真筹谋,努力奋斗,即便前方危险重重。
肖生严快要疯了,这都三个小时过去了,陆舒云还是没有消息,市就是这么大,他派出那么多人搜寻,就像布置了天罗地,她怎么可能没有消息呢?
难道,又像上次尹诺那样,被绑架了?一想到这个可能,肖生严就更加不淡定了,他亲自开车去了趟顾暖那里,希望顾暖能够再次伸出援手。
可是顾暖不在,手下说,她出去办事了,联系不上。
没办法,肖生严坐在车上,望着越来越黑的天,揪着自己的头发,一阵阵懊恼,为什么没抓住她呢,当时明明就离她那么近。为什么没追上她呢,她明明就没有他跑得快,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多人呢,该死的,聂家订婚为什么要邀请那么多人呢,最后就总结出一条,今天他和陆舒云就不该去,不去也就没这么多事儿了。
可是,这事儿是他能预料的吗?如果每次在出现意外之前,他都能预料,那不是避免了很多坏的事情的发生?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在生日那天去海边,陆舒云以为他想不开去自杀,便半夜打出租车跟去了海边,在高高的峭壁上寻找他的踪影,结果他以为她想不开,上去阻止时,不小心惊动了她。
他和她双双掉下峭壁,幸好,那时候峭壁下是大海,海面水流不是很湍急,两人掉入水中,爬上岸后,他和她的感情激增。
那个地方很值得纪念,而那个地方很偏僻,如果她躲到那儿去的话,搜寻的人还真是不容易找到。
不管怎么样,他必须要去看一看,肖生严到达那处海边时,已经接近午夜了,黑漆漆的海边看不到人影。
肖生严没有在海边找到陆舒云,便顺着那处峭崖爬了上去,夜幕与石壁融成一体,黑漆漆的,一抹孤零零的小身影坐在峭壁边上,一动不动。
肖生严吸取上次的经验教训,怕惊动到陆舒云,便在离她不远处悄悄坐下,然后一点儿一点儿的向她那边挪过去。
陆舒云不知在想什么,根本没有察觉他的靠近,等他把她紧紧揽入怀中时,才后知后觉的开始挣扎。
“乖,媳妇儿,别乱动,危险,是我,是我。”肖生严把下巴放到她的头顶,她的发质很好,柔柔顺顺的发丝摩挲着他的下巴,让他的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心湖一片柔软。
“你来干什么?我不想看到你们,谁也不想见,都骗我,都骗我,呜呜呜”许是经过这一晚上的沉淀,思想没有那么执拗了,缓过劲儿的陆舒云放声大哭,拳头雨点般砸到肖生严身上。
“媳妇儿,媳妇儿,不管我做了什么错事,我都改,改还不行吗?你别不理我,这段日子,我好难过,心里好难受,我离不开你,真的离不开。”肖生严眼眶中有泪,那是失而复得惊喜的泪水,也是有感而发的后怕。
“你从来都说话不算数,让我怎么信你?”陆舒云红着眼睛,抬眸望着他,这个男人,好看的眉眼,温柔的语调,温暖的胸膛,每一处肌肤,她都留恋的不行,怎么放开啊,好难过。
“媳妇儿,你再相信我一次,上次在公司里,我不是故意不理你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了,可能是公司最近事务比较多,心情比较烦躁,所以没陪你去吃饭,你还在怪我吗?以后我们每顿饭都一起吃,我再也不冷落你了,好不好?”
那天那种奇怪的感觉,肖生严始终没敢说出口,他怕陆舒云怪他对她忽冷忽热,有时热情,有时冷漠,但又必须把事情说开了,所以,他就做了解释。
陆舒云愕然:“你以为我是因为你不陪我吃饭所以不理你吗?那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肖生严,那些都是小事情,你倒是告诉我,最近你有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和哪个美女约会后把证据带回家了?”
“和哪个美女约会?媳妇儿,你真是冤枉死我了,哪儿有?”肖生严忽然想起那天衣服领子上被陆舒云印了一个红唇印儿的事儿来,莫非,她说的是这个?
可那红唇印儿明明是她自己印上去的啊?难道,陆舒云中邪看似好了,实则虽然不发狂了,却偶尔会失忆?如果是这样,告诉她的话,会不会让她恐慌?
肖生严眼神闪烁的问:“媳妇儿,你把我弄糊涂了,你说的到底是那件事啊?”
陆舒云眼中含着泪,气呼呼的说:“你和另外的女人亲热,把口红印儿都留在衬衣领子上了,你还骗我?”
肖生严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是这件事,陆舒云果然已经忘记了,如果他提醒她可能是失忆了,她一定会恐慌,本来就担心不能怀孕,现在又多了失忆,对她的身心都不太好,所以,不能说。
可不说的话,他的委屈向谁说?
他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一个说法:“哦,媳妇儿,那天欧阳宇和我开玩笑呢,公司新近研发了一种口红,像试试效果,欧阳宇拿到办公室让我看,我非要让他抹了看效果,结果,为了报复,他就故意在我衬衣领上印了个印儿,还没告诉我,媳妇儿,真的冤枉啊。”
陆舒云狐疑的回忆了一下,那个口红印儿不是很清楚,估计是匆匆碰了一下就离开了,还真看不出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
如果是欧阳宇的,那么,那天欧阳宇被肖生严逼着抹了口红了吗?那情景估计比较喜感,哪天得亲自问问他。
“真的?你没骗我?”陆舒云问。
“真的,我真的没骗你,媳妇儿,你看你失踪这几个小时,我找你都快找疯了,你对我来说这么重要,我又怎么可能为了别的什么人什么事而去骗你呢?”肖生严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这话陆舒云相信,看他双眼通红那么爱整洁的他现在衣衫,发丝凌乱,眼眸发红,显然是着急过度了。
“算了,就再信你一次,其实,我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说到这里,陆舒云忽然停住了,她本来是想告诉肖生严她怀孕了的事的,可又想到,肖生严说的话虽然她暂时相信了,可毕竟之前看到过几次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情景,还是等等吧,观察一下好了。
肖生严放了心,挑眉问:“好媳妇儿,你要告诉我什么事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