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锦乡侯搭话,景莳便沉了脸,微微眯缝起眼睛,盯着锦乡侯,冷冷地质问道:“他既不行,当初何必与我抢洛府的亲事?他就这么见不得我好?为了不让我好过,还要害了人家……”
这话锦乡侯却是不能容忍的,不等景莳说完,便板了脸呵斥道:“住口!逆子,休得胡言!那是你哥哥嫂嫂,岂是你能妄言议论的?”
景莳冷笑着望着脸色铁青的锦乡侯,扯了扯嘴角,却没能扯出一个冷笑来,心中明白,方才之言不过是自己一时气话罢了……
低头沉默了片刻,景莳才再次抬头,故意挑衅地望着锦乡侯,轻笑道:“对,我是逆子,所以只配做你锦乡侯府延续血脉的工具,你那个宝贝儿子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说完景莳盯着锦乡侯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既如此,你当初何必生我?”
锦乡侯闻言一怔,虽有羞怒之意在心中翻腾,却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他想过景莳会有各种反应,但如今景莳的反应在锦乡侯心中是最好的表现,至少说明他心里还是在乎的,不管是在乎自己这个父亲,还是在乎儿女,有所在乎便是好的!
是而锦乡侯不仅没有不动怒,反而露出一丝淡淡地笑意,叹了口气,第一次温和地开口说道:“为父若能活着回来,到时为父陪你隐居玉泉别院,替你娶个媳妇儿,咱们爷俩在山上好好儿过日子。”
说到这儿,锦乡侯面儿上带出一丝向往之色,语气也不由提高了些,满是憧憬地道:“或是咱们爷俩去看看这大好河山,我锦乡侯府守卫了百十年,景家的人也该去看看这大江南北了。”
这一刻的锦乡侯,在景莳眼中竟莫名的有了一丝意气风发的味道,不知是怕自己后悔还是别的什么,锦乡侯说完不再做丝毫停留,转身便走出了天牢,只留景莳不知所措地望着锦乡侯离去的背影。
景莳一时间没有明白锦乡侯的意思,当他想明白的时候,顿时大变了脸色,原来父亲并非无所不能,原来……
景莳猛地扑朝牢门扑去,狱卒却一把关上了牢门,上了锁。景莳只得踮起脚尖儿极力朝锦乡侯离开的方向张望,想要叫住他,却又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一时间景莳也分不清心中是何感受,颓然地晃了晃身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瞪圆的一双凤眼内,却有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一颗颗滑落出来……
锦乡侯离开天牢,便直接递了牌子进宫求见皇帝。而正在此时,一辆黑漆平顶马车,缓缓停在了锦乡侯府的大门前。
俩守门的小厮对视一眼,正要上前撵走马车,车上却跳下来一个满脸褶子,穿粗布薄袄的婆子,这婆子又返身从车上扶下一位,穿浅蓝色妆花袄,着宝蓝撒花裙,戴着茜纱斗笠的妇人。
俩小厮怔愣间,那妇人已将一枚玉佩交给了身旁的婆子,淡淡地道:“去,告诉他们,我要见锦乡侯。”
哪里还用那婆子传话,这妇人的话俩小厮早已听清,心中虽然冷笑,自家侯爷岂是什么人都能见的?既不报上名讳,也不递上拜帖,就拿着这么一块破玉佩就敢跑门前来招摇撞骗。
那小厮漫不经心地从婆子手中接过玉佩,淡淡地扫了眼,见只是一块普通的青玉,心底越加不屑,瘪了瘪嘴,正准备给她扔回去。却被另一小厮暗暗拉了一把。
只听拉住他的小厮附耳道:“这人敢拿着玉佩跑咱们府上来,你看她斗笠上的料子,怕也不是简单人,咱们还是莫要擅自做主的好。”
那小厮闻言皱了皱眉,心底虽有赞同,却不甘地嘀咕道:“又不是什么好玉,那斗笠说不定是哪儿偷来的。”
那戴着茜纱斗笠的妇人闻言淡淡地道:“你别管这是什么玉,反正不是你的,只管将这玉佩完好无损地交给你们侯爷,你们侯爷自会认得,见不见也有你们侯爷决断。”
拉着人的小厮急忙陪了个笑脸,用力的拉了一把接了玉佩的小厮,那小厮只得将到了嘴边儿的嘲讽咽了下去,皱眉扫了那戴着茜纱斗笠的妇人一眼,小声儿问道:“你是说咱就拿着这玉佩进去通报?要去你去,反正我不去!”
拉住他的小厮不由也犹豫起来,好半晌才舔了舔有些干燥地嘴唇,皱眉商量道:“要不,咱请大管家帮着掌掌眼?”
那小厮闻言点头了点头,随手将那玉佩,扔给了拉着他的小厮,笑道:“那你快去。”
接了玉佩的小厮一时间哭笑不得,犹豫再三咬了咬牙,朝那戴着茜纱斗笠的妇人淡淡地道:“在这儿等着,我这就进去给你通报,先说好,侯爷见不见你可由不得咱哥俩做主,一会儿你可不能赖在这儿不走。”
小厮自认说话已很是客气,谁知那婆子却是颇为得意地冷笑道:“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儿!你只管给你们侯爷送去,见不见得自然不用你来管,仔细别摔了我家太太的玉佩就好。”
那被松开的小厮见这婆子说话不客气,顿时心头火起,正要理论两句,那接了玉的小厮却是急忙圆场道:“这位嬷嬷放心,从咱们哥俩儿手里过的,比这值钱的东西不知多少,从来就没出过差错,不然咱哥俩也不能在这儿守着大门了。”
说完那小厮有意将手中的玉佩抛了抛,吓得那婆子都变了脸色,才扯着嘴角笑道:“放心,摔不了!”
先前那小厮见此冷冷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也想要说上两句,却被接了玉的小厮拉了一把,二人对视一眼,那接了玉的小厮便转身往门里跑去。
景天正在为锦乡侯去探监的事儿烦心,听闻守门的小厮进来求见,知道定是有人来求见,不由烦躁地挥手道:“就说咱们侯爷被圣上责罚闭门思过,什么人也不见!”
说完还忍不住呵斥道:“没用的小兔崽子!这么点事儿也要来烦我,我要你还有何用?”
那小厮虽心中觉得委屈,却仍旧拿出了玉佩,双手捧到大管家跟前儿,讨好地笑道:“您老行行好,饶了小的,看看这究竟是块什么玉佩,门口那妇人满脸笃定地说侯爷见了玉佩,定会见她,小的也不敢不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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