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其实与噩梦里丧尸吃人的场景相比，更让人害怕的是数学老师吧。
“来，苏千彻，别一脸严肃地发呆了，你说一下填空题第三个怎么做？”
这话简直蕴含了数十万伏特的能量，简直比一万头咆哮的丧尸更让人冷汗直流。
一只粗壮且有力的巨手，散发着无懈可击的巨力与意志，瞬间穿过了灰蒙蒙的雾霾，穿过了浓郁的恐惧与黑暗，那些地上的愚蠢的丧尸，遍地的悲凉的尸体，低空盘旋的贪婪的乌鸦，枯萎而无望的树，龟裂的塑胶跑道，歪歪扭扭的篮球架……瞬间都被碾碎了
但那是种在意识与精神形态里的碾碎，是一种虚诞的碾碎，其实明明没有什么碎去的。
李凌兰惊愕地看着突然一动不动，而后痛苦抓自己头发的苏千彻。
他被一只巨手轻巧地捏住了脑袋！
“啊？老师，老师我没有睡觉！”苏千彻本能地站起来，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他有些手足无措！同学们都回过头看他，碍于数学老师的威严，他们倒是没笑出来。
“答案是根号三，用三角函数正切……”张心宁迅速拿着数学书遮着脸，半回头小声给苏千彻说出了答案和解题思路。
“我没说你睡觉了啊？我说让你回答填空题第三题。”胖胖的数学老师耸了耸肩膀，翻了个白眼。
“哦哦，答案是根号三！”苏千彻的数学学案其实很多空白，那道题就是空着的。但是他听到了张心宁的那支穿云箭。
他有模有样地拿着试卷，数学老师有点惊愕，虽说那题不是太难，不过拐弯也挺多的，她以为苏千彻不会做呢。
“说说怎么做出来的？”
“哦哦，首先求这个大的直角三角形abc的面积和……”苏千彻急中生智，顺着张心宁的思路一点点挤牙膏一样，把那过程勉强说了出来。
“好，这次说对了，好好听课，别整天仇大苦深的，十几岁的小孩。”数学老师脸上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不过她说话的语调总是很搞笑，她让苏千彻坐下，然后继续讲课了。
苏千彻小声对张心宁说了句谢谢，转头一看，钟旭东手托着下巴在迷迷糊糊流口水。
千彻啪嗒一声，拍了钟旭东一巴掌。
“兄弟，好好听课啊！”看着钟旭东打了一个冷颤，眯着小眼四处张望，一副傻样。苏千彻内心笑出了声，他奶奶的，老子我都不敢上课睡觉，岂能让你上课睡的这么爽。
随后苏千彻把一张字条偷偷递给了张心宁，心宁假装若无其事地用书夹着打开。
“那天看到你那个本子，就突然想到这么几句话，你看看你喜欢吗，可以写在那本子上。
清水一湾月，朱纱映丹姿。
一步一声叹，月碎入湖迷。”
这本子是之前心宁买的那个，也就是千彻和李汶镐偷偷去体育馆楼下听小提琴之前的那个。
顺带一说，一千字检讨对千彻而言不过十分钟，他还用不同笔迹写了两份，结果发现李汶镐也写了两份。二人哭笑不得，恭敬交到年级办公室，又被胖头陀数落了一顿后才放回来。
苏千彻此刻心有些忐忑不安，他稍微伸长脖子，瞅着坐在自己前面的张心宁的背影。张心宁拿着她的蓝色钢笔，如行云流水一般写着字。
终于，过了一会儿，心宁把手背在身后，叠得精细的纸条如公园白净的鸽子一般，从掉漆的木长椅上坐着的戴面纱的女郎手旁飞起，又飞到千彻手边。
打开看，有些长的一段话。
“你是不是还是把那画上的女子也想成安然了，哈哈，写的很好，但和我的心境有些不一样，但是！那句月碎入湖迷太棒了！感觉要把一切美都深藏在了神秘但澄澈的湖底，很喜欢，我已经写在那本上了。
说实话，虽然你这人总是疯疯癫癫不靠谱的，但你每次写的诗我都很喜欢，哈哈。
再说一句，如果你真喜欢一个姑娘，就一心一意的追她，人都是生而平等的，没有谁配得上、配不上谁的说法……但你也不能太强求，因为只是高中而已，总会分开的。
毕竟简爱还说，我和你的精神，走过幽长又寂寥的坟墓，平等地站在了上帝面前。文学作品里的爱情和咱们的不是一种
而且爱和恨有时候也只是同一种感情的正反两面。
有空再继续说说于可卿的事吧，说完再讲讲安然的事，然后我帮你分析分析她们到底是对你动情过，还是仅仅玩玩。”
苏千彻把拿纸条放到了校服内口袋里，那口袋在拉开拉链的左胸口。
那里心脏也跳得很真实，悲剧的美，崇高之美……姗姗来迟的文学，穿长裙子的艺术，新生的草木，少女纤细的腰肢和脚踝，没有缘由的爱与欢乐……
其他的人也都有这么冗长且无趣的心嘛？如果能知道别人的事就好了。
他又提了笔，继续写了一些东西。
回过神来，苏千彻和李凌兰已经弓着腰偷偷潜到厕所后面的大垃圾箱旁的铁架，上面是一个生锈的铁楼梯，通向厕所楼顶，上面有个神秘的小房子。
“你刚才怎么啦，还以为你要变丧尸呢？”凌兰边爬楼梯边问道。
“刚才的感觉很奇怪，我看到数学老师在让我回答问题，算了，救人要紧，朱小龙估计不在这，咱们拿点趁手的东西赶紧去教室。”
楼上的小房子就是那一中厕所侠朱小龙的藏宝阁。
上面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但有一些被绳子捆着的废纸和饮料瓶。
门用一段铁丝随意绑着，苏千彻拿棒球棍砸开，门推开，发霉的味道传来。
房子不大，一张破床，一个铁窗子。里面有一堆废铁壳造的类似机器人模型一样的东西，看来朱小龙平常的业余生活很丰富。
有个新的铁铲子，很趁手，千彻让凌兰拿了，翻了翻柜台，竟然还有个双截棍，这玩意想了想还是放下吧，除此之外还有个简易的十字弩，被恭恭敬敬地摆在那柜子最上面，千彻拿了下来，试了试弓劲，还不错。
箭也在旁边，一小捆。
还有两个神器，安静地在角落里，一个木棒球棒，上面砸了一个长钉子！虽然不知道朱小龙弄这个干嘛，但这简直是打僵尸的神器啊！还一个是一个二齿耙子，是朱小龙在垃圾桶里勾饮料瓶用的。
千彻让凌兰拿了长钉棒和铁铲子，自己拿了十字弩和短耙子，想再搜一下，可教学楼那边的惨叫声已经要炸破天际了。
再晚一会儿，安然可能就会更危险！
手里有了武器，兄弟二人自然不需要太怕什么了，下了楼梯便沿着行道树和垃圾桶潜伏过去。
千彻建议从体育馆后面过去，那人少一些。
绕过一个拐角，两头丧尸正漫无目的地闲逛，地上躺着一个被啃噬不成样子的尸体，也渐渐动起来。
跟凌兰使了个眼色，和大头他们从以前就爱打求生之路，现在一回想，突然很有默契了，苏千彻先冲出去引诱了一只，他敏捷后跳躲过那一爪，丧尸扑了个趔趄，李凌兰蓄力就是一棒，中指一般长的锋利铁钉不偏不倚地插进丧尸的后脑勺，那丧尸抽搐了几下，不动弹了。
另一个也已经冲过来了，苏千彻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和凌兰相视一眼，迎击而上！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