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拒绝混浑水
程文德一大早就赶到了衙门,尽是和吴县令拉拉家常,聊聊今晚钦差到来事宜,吴县令一时丈二摸不着头脑,也只是客套的回应几句。
两人不着边际的谈话惹得吴县令心里却莫名一慌,借着上厕所的间隙,不放心的让衙役出门去打探打探,这才神色如常回到大厅。
这时大厅已然多了几位,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赶来的徐历、程威和程武。程威、程武吴县令当然认识,可是旁边却还斜坐一陌生少年。一进门就吸引了自己的眼球,剑眉星目有股风流气,俊朗飘逸多一分潇洒,这些倒不至于让他注目停留,只是这少年春风满面,丝毫不加掩饰。能在程文德面前还能这般自如的肯定来头不小,想到这就放下姿态恭声向程文德问道:“这位公子是?”
“吴县令客气了,晚生就一路人,好事进来一观,没打扰到吴大人才好。”徐历笑呵呵道,随意散漫,不恭不敬。
这番行为举止可谓无礼至极,可不像晚辈后生该有的恭敬有礼,吴县令心有异样,但更担心岛中概况,就随意将这一幕翻了过去。
“素闻吴大人清正廉洁,今日一见果然如百姓所说,大人面带忧思,衣着俭朴,当是一心为民的好知县啊!”徐历没脑的又说一通,不知何意。吴县令听着似夸奖却怪异至极,便没做声,看对面程氏父子也均无异色,只好端坐在那。
徐历心想着这程文德真配合,说让我先试探试探,果真一句话也不说了。既然如此,自己也好好玩玩。
“听说此地朝阳湖有一岛,岛中有一批匪徒,前些年打家劫舍可是真的?”徐历明知故问。
“公子所闻不假,这些贼人确实坏事干尽,人人得而诛之!”吴县令斩钉截铁道。
“可我又听说,这些县令大人口中所谓的贼人,一开始百姓却是津津乐道,不知可是真的?”徐历如聊家常般,打听道。
“公子说笑的吧,怎么可能有人对贼人有丝毫赞词。”吴县令面色一紧,慢吞吞道。
“据我所知,这些匪徒一开始劫的是声名恶劣的富贵人家,且并不曾杀人。”
吴县令截住道:“那公子定对最近几月贼人乱杀无辜也有耳闻!”
徐历玩味一笑,道:“这便是晚生不明之处了,一开始的义士怎么突然变得如此凶残呢?这是何故?”
“匪徒终究是匪徒,他们的既然选择这一条路,迟早有本性暴露的一面,我身为一地父母官,定要抓住他们,加以惩治!”吴县令咬牙切齿道。
“好!”徐历击掌称赞道,“吴大人果真是嫉恶如仇,这匪徒终究是匪徒,半月前的朱家灭门惨案让闻者悲哀,听者黯然,朱家转来贵地居住才不久,却遭此横祸。”徐历哀叹一声,双眼却突然紧盯向吴县令。
吴县令手中茶盏微微一颤,接话道:“朱家虽转来不久,却乐善好施,举家行善,一时名声极好,却还被贼人残害至此,”吴县令哀叹,“所以本县令才下定决心要捉拿这群匪徒,说来惭愧,我堂堂一县令,却不是匪徒的对手,几次围剿都以失败告终,所以不得不请圣上劳驾程将军!”
“好一个劳驾程将军,难道吴大人不觉很巧合吗?贵县刚好在程将军路过时遭遇大事,圣旨恰巧也到了,还指名道姓让程将军处理此事。”徐历不在是询问,而是一步一步逼问了。
吴县令心一沉,见对面程文德面色渐冷,强辩道:“那是当今圣上圣明!早已预知一切!”
“是啊,圣上确实能人所不能,”徐历心里一乐,这是在拍马屁?但目光依旧灼灼逼人,“可大人您也不简单啊!”徐历把‘您’咬的极重,折扇一收,轻轻敲击着桌面,解释道:“这大案一发生,除去大人围剿的几日,这上呈的奏折和圣上下达的圣喻才短短三日就能穿越整整半个华夏?这速度大人不觉得很惊人吗?”
吴县令紧紧把持,已经在手中颤抖不已的杯盏,久久不语。
徐历冷哼一声,拍了拍手,只见两将士压着一个全身衣着凌乱的汉子,从门口进入大厅,汉子不服地跪在大厅,双目怨毒的紧紧仇视着吴县令,赫然是钱寨主。
吴县令惊慌失措,吓得杯盏落地不觉。
钱寨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委屈兄弟们躲岛上大半月,却还无端替吴良材背负屠家之恶,恨不得立即撕裂了他,对着吴县令一字一字似诅咒般道:“你个狗官,你好狠毒的心啊,朱家我钱某人可曾杀害一人,你口口声声说这朱家在外地坏事做尽,才举家迁移至此,让我去教训他们,可我和兄弟们又有谁动了刀子!”
吴县令面如死灰,颤抖的干瘦身板,好像随时要散了架。
徐历不语,望向一边恍然的三人,对着程文德请了一下。程文德站了起来,怒喝道:“好你个吴良材,还不速速招来!”
吴良材见事迹败露,吓得跪倒在地,但还作最后争辩道:“将军!这匪徒之话怎么可信?定是匪徒故意加害于我,将军可要明查啊!”
“哼!”程文德冷哼一声,语气极冷,转向钱寨主,怒不可遏,道:“你来说!”
到底是带过兵,被鲜血浸染过的血性爷们,吓得钱寨主一跳,胆怯的回答道:“事情大概半月前,这吴老贼悄悄带人找上我,跟我说只要干成一件事,我们劫人钱财的事大可既往不咎,这事就是朱家一事。都是这狗官的主意啊,我们劫完财就走,我们在岛上怎么得知朱家已经灭门一事!都是你这狗官……”说着欲撞向吴良材,满脸狰狞,被俩将士狠狠压住。
事情大概已经明了,财是匪徒劫的,这灭门一案,吴良材是脱不了干系了!
吴良材面如死灰,瘫软在地,眼前也恍惚起来,这朱家冤魂好像紧紧缠绕自己,一直未散,人也变得癫狂起来,满地打滚,口中断断续续、口不择言哭诉道:“饶了我吧,饶了我吧!不全是我的错啊,我为这个县劳心劳苦了大半辈子,为什么不给我升官,这次多好的机会呀,我就要升官了,哈哈,就快升官啦,啊!”吴良材一声绝望尖叫,直接昏倒在地。
接下来又招来县衙的主簿,看着已经晕过去的老大人,如实交代出来。
这事已经谋划很久了。
吴良材安安分分做了一辈子清官知县,心里却积怨了多年的不满,自己怎么到老了,还是小小知县一枚。也许是看透官场种种利益关系,决定铤而走险,把积蓄全都砸了进去,和上面的官串通一气,布下这步局。
当问及朱家惨案,主簿却惊疑不定,连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朱家惨案吴大人是万万不会做的,老大人一生清廉,未曾杀生一次,他这次是犯了糊涂,但他绝不可能杀害朱氏全家啊!”
这就在徐历意料之外了,心中忖道:看来事实上,这官场浑水自己想象的还要深啊。然后竟有些可怜的望着程文德,无缘无故就被人摆上一道,继而长吁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涉及这万恶的官场。
徐历看着跪在地上的钱寨主,觉得这人倒没犯什么大错,就附在程文德耳边商议几句。
程文德是整整看了徐历一早上的精彩表演,对这少年当真是刮目相看,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结交如此俊杰,心中早已有收揽之心,当下就应许了徐历的提议。
再看看程威、程武,那眼神是崇拜又是感激。徐历有些小得意,对着他们挑了挑眉,不合时宜的笑了出来,又感觉不妥,立即闭上嘴。
徐历这番滑稽模样,倒是逗乐了正在看他的程氏兄弟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