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句话印在薛泠衫的脑海里很多年,挥之不去。
——地球是圆的,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该在一起的人总归是要在一起的。
可偏偏相处同个纽约,薛泠衫和时南川却在这些年里从未遇到过对方。她承认纽约是热闹而又温馨的城市,这里的人们有的来自异国他乡,有的土生土长,他们心怀各种理想在这里眺望远方。
薛泠衫在薛氏的分公司工作的这几年里,说不想念国土都是不可能的。有时会接到那边朋友打来的电话问候,但更的时候她都会接到薛父打来的电话,莫约就是劝她回国内发展,这样也好照顾她。
薛泠衫当然是将这种提议拒绝了,她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没见到时南川前,她又怎么会回去?
可就算她是这样想的,她也没办法联系到时南川。当初她刚来这里的时候,也曾试图给他打过电话,可那边却说这个电话号码已经变成空号了,显然他换了号码,就是想让她找不到自己。
然后命运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东西,你拼命想找的人怎么也找不到,当你暂时不找的时候,他又出现。
再遇见时南川,是在城边热闹的酒馆里。
那天分公司拿下一个项目,正在那件酒馆里面庆祝。美国的酒馆和中国的不同,那里总比自己家乡的要热闹点,不光是人声鼎沸的人群和嬉笑怒骂的对话,更多的是这里迷人的异国风情。
在这里待的这么多年里,薛泠衫渐渐也学会了喝酒这门不需要技术的技术活。
只是她的酒量有限,再怎么喝也只能喝的聊这么多。
也正是那次,她觉得头有些晕,便朝旁边的同事说要去外面吹吹风。等她走出去后,她就趴在窗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她竟然迷迷糊糊的想起别墅停电的那天晚上,她问时南川舍不舍得自己的时候,他的眼神很坚定,在那天的晚上,她的脑子里不知浮现了多少遍这个眼神……
薛泠衫承认自己有时候的确是心高气傲,就连喜欢和爱这种事情都说不出口。她总觉得,如果哪一方先说出这种话,就意味着谁在这场战役中输了——可是明明是时南川先说的这些话,输的却像是她自己。
薛泠衫想到这里觉得头又有点疼,于是索性趴在那里,嘴里念叨着:“时南川……”
她念叨完这句话后,听到里面劲爆的音乐突然变得很舒缓,当她觉得自己快要趴在那里睡着的时候,却听到一阵渐远渐近的脚步声,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穿着得体的男人正朝这边走来。
这个身影薛泠衫比谁都熟悉,她缓缓直起身,目光放到他身上。
而此时那个男人也抬起眼眸看向了她,两人都是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薛泠衫先开口:“时南川。”
薛泠衫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醉了,有种很奇怪的想法突然冒出来,她开口说:“你就真的在这里待着这么多年?不给我打电话,不给我号码,你就真的你这么舍得?”
时南川可能也是没想到薛泠衫会在这里,他半天没憋出一个字。
“你难道就真打算让我用这种方式跟你耗一辈子?”
“这个问题我很多年前就问过你,你当说是否认的。那现在我再问你一遍,时南川,你就真的舍得我吗?”薛泠衫站在他面前这样问他,“你舍得这辈子躲着我?舍得这辈子不跟我联系?”
“你——”顿了顿,“确定今后不会后悔现在没冲上来抱我吗?”
薛泠衫站在那里看着时南川,然后耳边听到酒馆里传来的音乐声——
——“Thewondersthatyoubring,ThebeautyIcansee,ThatIkeepdeepinsideofme”
然后等这句歌词放完后,时南川走到薛泠衫面前,伸手将她揽到怀里。
时南川将薛泠衫抱到怀里的时候,才终于有种很踏实的感觉,因为他很害怕,怕这是他的幻境,他一碰到就会灰飞烟灭——而这些年里,他又何尝不是隐忍着内心的思念,强撑着自己在这里呆下去呢?
他当初对她说:“不舍得。”
所以在临走的当天,他去过薛泠衫的房间,看见他熟睡的模样的时候,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让他别走。可他终究没有听从内心的那个声音,他只是微微俯身在她白皙额头上轻轻一吻,像在做最后的诀别。
这是最舍不得的诀别。
“在这里的这些年,无数次想要联系你,无数次想拥抱你,无数次想到你身边去。”
“这些话我在心底里说过无数遍,却从没有在你面前说起过。”
“所以从这之后,我们别分开了。”
“我是真的,很想你,衫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