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看上去并没有陆倾城想象中那样瘦小,这样望过去,陆倾城居然觉着应该是与容声差不多的身高,看模样年轻时起码长的不差,只是或许是在牢里待了太久,的确避免不了有些邋遢。
除了头发有些乱蓬蓬的,胡子也有些杂乱,其他看起来与正常年纪的老人没有什么两样。
陆倾城望着老头,一直没有缓过神来,她不知是最该震惊还是觉得开心,本来自己出了牢,觉得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老头,这会儿看着他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陆倾城也可以少了许多的事情。
“喂,丫头。”老头朝着陆倾城走近了一些,发现陆倾城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直看着自己,连眼皮子都没有眨一下,便试探的喊了陆倾城一声。
“啊?嗯。”听到老头在喊她,陆倾城一下子反应了过来,连忙抬了一下头,那模样看起来很是可爱,她没有发现,一直坐在她旁边,头靠着床柱子养着自己的花琦炎,显然已经是看的痴了。
“老头。”陆倾城也回了老头一声,老头一直喊她丫头,也老是自称自己是她的爷爷,陆倾城虽然没有拒绝他这样喊,倒也没有总是顺他的意,一直喊的也都是老头,从未真真正正的称呼老头为爷爷。
“你怎么出来了?”陆倾城不由得有些迫不及待,问出了刚才让自己有些震惊的疑问。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神奇,明明前一刻还与自己说着话,他是怎么在帝临云的眼皮子底下跑出去的,难不成是花琦炎救的他?
陆倾城没等老头回答,自己想着,便将头转向了旁边的花琦炎。
“可不是我把他带出来的,我一心只想着倾城,哪里顾得上别人。”花琦炎忽然见到陆倾城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自己,连忙挺直了身子,手左右摆了摆,好似生怕陆倾城以为自己与老头扯上联系一样。
其实花琦炎不过是怕陆倾城会生气,毕竟陆倾城与自己对比而言,更加的冷静一些,想事情也极为周到,或许就单单是老头出来的这件事情,陆倾城能够想到很多,而花琦炎自己都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脑子。
他可不想再惹陆倾城生气,刚好这个时候恐怕陆倾城与容声的关系也淡了一些,联系还没有他与陆倾城密切,花琦炎看着陆倾城,心里暗暗揣测着,觉得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
陆倾城见到花琦炎这么干脆利落的撇清了关系,虽然不知道他态度那样激动是为了什么,不过现在也不是去想这些的时候,她重新转回了头,一脸疑惑的看向了老头。
“我要是不出来通风报信,这小子怎么去救你。”老头见到花琦炎这样嫌弃自己,还觉得有些不开心,也没管陆倾城还在旁边,很是嚣张的白了花琦炎一眼,随后挤到了陆倾城的另一边坐着。
“唉,你别,这是本少主的床,你就算坐也得先洗个澡吧。”花琦炎站起身就要拦住老头,语气里也带着些焦急和无奈。
他的确是有一些洁癖,作为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少主,别说是老头没洗过澡就坐着了,事实上除了陆倾城之外,谁坐他床他都得炸。
奈何他起身的速度却没有老头坐下身的速度快,眼睁睁见到老头全身乱腾腾的,就直接坐在了自己的床上,花琦炎心里觉得无奈,已经想好了待会儿要让小二给他重新搬张床来了。
陆倾城这个时候一点儿也没有心思与花琦炎和老头两个人嬉笑打闹,她刚刚从帝临云那里逃脱出来,走的时候觉得干脆利落,这下才更加有心思去想这些事情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接下来该如何去做,容声现在在哪里,陆倾城需要思考和解决的问题实在太多,陆倾城只觉得自己肩膀上的压力实在是太大,又不得不承受下去。
“什么?”陆倾城觉得疑惑,老头与花琦炎两个人斗嘴的片刻,陆倾城也实在没有想通老头说这话的意思。
这样说起来,花琦炎能够及时的来救自己,还是老头的功劳?
“是这样的”老头刚准备继续说下去,却被花琦炎一下子给打断了。
“倾城你听我说。”花琦炎边说着边扯了一下陆倾城的手臂,轻轻的将陆倾城的身子扳着面向了自己。也没管老头此时是什么样的神态,望着陆倾城的眼睛,继续说了下去。
“我今天本来在房间里待着,一直在思考如何把你救出来,又不会造成其他什么严重的后果,忽然这老头就来找我了,说是帝临云要害你,让我赶快去大牢里救你,我这才赶了过去,幸亏你没有受伤,否则帝临云现在已经是断了气了的。”
花琦炎将自己经历的全部给说了出来,举重避轻的强调了自己的及时出现,反正他现在是能在陆倾城这里找些存在感就尽量去找,虽然陆倾城现在说是喜欢容声,万一又喜欢上自己了呢。
花琦炎想了想,觉得自己可没有哪里是比不上容声的,容声是帝都最为年轻又是唯一的王爷,自己还是魇楼的少主呢,容声生就一副好皮囊,自己长的也不差,走在路上也是有许多人回过头望着自己。
花琦炎越想越觉得陆倾城没有理由不喜欢自己了。
陆倾城听完了花琦炎所有的解释,只觉得他字字都没有说到了点子上,陆倾城想要知道的可不是这个而已。
故而等花琦炎说完,陆倾城没有说任何的话,又转过身子看向了斜靠在床柱子上都快要睡过去的老头。
“老头你接着说。”陆倾城拍了拍老头,“你是怎么出来的。”
被陆倾城拍了一下,老头本来也没有睡着,直接就又清醒了过来,“我要是想出来简单简单得很,只是觉得这牢里的待遇还不错,有吃有喝有住。自己也省的花钱买房子,更何况我还没钱。”
老头有些睡眼惺忪,他说出这番话的时候,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
果然,陆倾城心里想,她就知道老头一定不简单,能够在这牢里待了几十年没有被上面的人发现,原本就是一件极其神奇的事情了,更何况老头看上去并不觉得有什么,若是常人,在这牢里待不到几天,便要觉得受不了了。更别谈在大牢里待了几十年,若是其他人,一定会被逼疯才对。
“虽然我们才认识这些日子,但是我是真的把你当亲孙女看,你出了危险,我怎么能不管,我又不会什么武功,就只好来找前些天来找过你的人了。”老头一板一眼的说道。
“不过那帝临云当真是心比天高,这才当上皇帝多久,稍微能干点的都被他给排挤完了,剩些没用的在朝廷上面,这帝都在他手里,不毁才怪。”老头说着说着好似有些飘了,也没有再管陆倾城有什么反应,继续靠在旁边的柱子上就开始吐槽起了帝临云。
“你不是从来没出过牢房嘛?你怎么知道这些的?”陆倾城偏着个头一脸疑惑又带着些玩味的看向在一旁滔滔不绝的老头。
她其实从未怀疑过老头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之类的,陆倾城从刚开始认识老头就知道,这老头绝非是寻常之人。
陆倾城也并不在意老头在坐牢之前究竟是谁,一来她没有想过去让老头为自己做些什么,二来老头与她萍水相逢,之前甚至是连面都没有见过,老头却冒着危险屡次三番的帮她,若不是老头,陆倾城觉得,自己现在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又在什么地方。
对于陆倾城而言,她是觉得认识老头很幸运,上回与老头聊天她也一直记在心上,本来花琦炎把自己救走,陆倾城还想着什么时候把老头也还救出来,没想到压根不需要自己操心,陆倾城反倒松了一口气。
“我其实想要出去何尝不容易,你看看,连这小子都能随意进出,我要是不行,我可就在这世上白活几十年了。”老头边说着,边随意的瞥了一眼花琦炎,这小子一点也不知道尊老爱幼,自己没去找容声,反倒是找他,让他在喜欢的姑娘面前又寻到了一些存在感,花琦炎非但不感激,还嫌弃自己坐了他的床。
老头想着,嘴也不自觉瘪了瘪,让花琦炎看着只觉得气极,可是看样子陆倾城多多少少对老头还有些尊敬,花琦炎觉着,自己就算要找老头麻烦,也不能在陆倾城面前才行。
“所以你是为了什么在这牢里待了几十年不出去?”这样说来,陆倾城反倒是对老头越来越好奇了。她就知道老头不是一个寻常人,不过经历了一些事情,陆倾城已经对老头算是信任了,故而她对老头到底是什么身份并不是很感兴趣。
只是说老头一个亲人都没有,陆倾城却一点也不相信,老头若是曾经没有结识任何人,他现在应该非常无用才对,不管那大牢监管的有多松,毕竟是关押犯了死罪的人,花琦炎与容声能够进出有他们的原因,老头一定也有。
“我前面不是说了的嘛,我在外面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也没钱,牢房里多好,吃穿用都不用自己花钱。”老头像是看不出来陆倾城脸上的疑惑,他自己倒是看起来悠闲得很,感觉说起这些都是平常的小事。
什么时候越狱与一日三餐一样的平常了,陆倾城看到老头一脸的满不在意,觉得好气又好笑。
不知道一天之间,就有两个人逃了出去,更何况陆倾城还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人带走的,帝临云现在该有多气急败坏,又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但是想来,老头在大牢里待了几十年,也没见有人管过他,估计除了狱卒应该也没人再知道大牢里还有这号人物存在了。
这样想想,陆倾城稍微宽心了一些。
她与帝临云之间的矛盾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了,方才自己还要求帝临云将林悦染做成人彘,帝临云就算再是个傻子,也知道陆倾城与林悦染之间的仇恨到底有多深,不管今日她出不出大牢,帝临云都会想办法整自己,这才是陆倾城在这大牢里忍受了那么久,又甘愿被花琦炎给带出来的原因。
不管老头是什么身份,想来帝临云也没有杀他的心,陆倾城不愿意因为自己牵连了老头,给老头带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