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大家不太明白为什么日本人杀了我们几千万,现在还那么恨我们,这是为什么呀?原因就在这里。
所以日本人不恨美国,他恨我们。他觉得要是我们不是那么强烈反抗,他就不会打我们;他不打我们就不会缺石油、橡胶,他就不会去挑逗美国;不挑逗美国他就不会败。所以安倍为什么在日本国内那么受到大家的爱戴,基础就是这种对中国全民仇恨的思想。
所以说中日两国是没办法和平共处的,因为两国人民的想法截然对立。他们认为是帮助,我们认为是侵略;他们认为他们是先进帮助落后,我们认为小日本凭什么骑在我们老大头上。这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逻辑。
按照日本人的逻辑,只要我们不是整天喊抗日抗日,整天喊抵制日货,而是反过来像满洲国那样听话,他们也就犯不着打我们。所以日本为什么到现在不愿意道歉,关键就是当年他们并不是侵略,而是我们不听话,必须教训教训。当年日本侵略中国的时候,不叫侵略叫“膺惩暴支”。这话什么意思呢?就是我们不听话、非反抗,所以他要教训我们。
大家只要想一想,美军进驻日本的时候,日本人是怎么样的,就应该明白日本人的思维方式是哪一种。他就是觉得你们一个落后的弱国,还总是端着过去的老大帝国的架子,总是不愿意听话,这就不能怪我们揍你。因为你不安其位嘛。
日本人特别讲“各安其位”,什么意思呢,想想投降以后给国共两党干活的日军官兵,他们的工作态度和积极性,您就明白了什么是日本式的“各安其位”。所以在日本人眼里,我们的这种抗日情绪,就格外刺眼,格外不能忍受。你一个弱者,却没有弱者的觉悟,不揍你揍谁?
实际上现在发现的各种史料,确实证明九一八也好,七七事变也好,甚至八一三淞沪抗战也好,都不是日本军部从上到下计划好的战争,而是日军中那些狂热的少壮派好战分子一步一步推动的。但这不能说明日本本来不想侵略中国。
为什么这些少壮派能够绑架整个军队、整个国家走上战争的道路,而不是因为下克上、因为干犯军法而被枪毙?关键就是他们抓住了日本当时的“政治正确”,这就好像红卫兵和造反派一样,只要紧抓这个“政治正确”,别人就不敢反对。
什么是当时日本的政治正确呢?就是我刚才说的明治维新之后日本形成的共识:除了学习西方,还要拿下中国。学习西方是为了现代化,拿下中国是为了资源,这两样缺一不可,缺一日本都不能腾飞。
所以有时候我真的无法把日本第国主义和日本人民彻底分开。如果我们说日本第国主义就是那些大财阀、军国主义分子、政客,可恰恰这些人很多并不主张急进而是主张缓进。也就是说日本军部并没有准备把中国一口吞下,反而那些下级军官急不可耐。
这些下级军官最仗恃的一是对天皇的无限忠诚,要为皇国开拓万里波涛;二是百姓对扩张的一片狂热,因为扩张就意味着市场、掠夺和就业。所以他们就和红卫兵一样,仗着最下层和最上层的支持,无视中间层的反对,一次一次的把中日战争越搞越大,最后全面开战。为什么军部不敢反对,因为谁反对谁就触犯了这个“政治正确”,所以这种下克上才屡屡发生。
江结時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不相信日本要全面侵略中国,他认为最多也就是满洲国而已。这是他同意签订何梅协定前的想法,当然现在这个想法开始动摇,因为很明显日本人并没有吃饱了的样子。但他觉得日本的领导层还是有理智的,不会被那些狂热的下级军官所绑架。可以说他完全没有认识到日本当时的“政治正确”已经是朝野上下大部分人形成共识的思想,而且这种“政治正确”的威力已经大到很多位高权重的人都不敢正面反对的时代思潮。
可以说江结時不抵抗政策的很大一个理论基础,就是通过步步退让让那些狂热的军国主义分子找不到扩大战争的借口,让高层那些有理智的日本人找到不扩大战争的理由。反正市场也好、资源也好,都给你们,还用得着打吗?所以说对于江结時来说,有一个特点特别明显,就是他总是愿意相信那些他特别相信的东西。他总是觉得这些精明的日本人不可能不知道,蛇吞象的难度,不可能对中国的大和多没有认识。可以说他高看了日本人的战略思考能力,而低估了日本从上到下的这种“政治正确”思想的厉害。
说到底,老江为什么会这样想?就是因为他恐日。说老江钦日是不对的。国民党上上下下钦日的人不要太多,因为国民党刚开始闹革命的时候,唯一的支持者和根据地就是日本,钦日是很正常的。但老江不能算是钦日派,而是一个标准的恐日派。他因为恐日,所以他不相信日本会全面侵华,因为任何人面临世界末日自然而然就会发生心理抵触,老江也不例外。老江让人佩服的是,他能够克服这种恐惧,坚持抗战到底。老江不能算是特别优秀的领袖,但也是一个及格的领袖。想想汪精未,那可是中山先生钦定的接班人。
杨才声对九一八事变,了解的比老江更为深透。美国对日本,比中国更关心,这方面的资料特别多。杨才声就知道,日本军部派一个参谋军官去东北,任务并不是发动九一八而是阻止事变的发生。但这个军官不但没有执行命令,而且参与了事变的组织。而事变发生之后,几个当事人不但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军部从朝鲜军增调援军支援当时兵力薄弱的官东军。这说明什么?说明军部高层被这些下级军官绑架了。从这件事杨才声深深感受到弥漫日本上下的的那种“政治正确”也就是侵略中国的气氛,已经是不可逆转的举国思维。每个人都想着为天皇“开拓万里波涛”,这根本不是哪一个或哪几个有理智的人可以阻止的。
所以尽管老江有些不以为然,杨才声还是发表了自己的见解,那就是中日开战最晚也不会晚于1939年。这跟中国抗不抗日没有关系,而是跟世界局势有关。从目前希特勒德国的备战情况看,最晚39年大的战争就会爆发,那时候谁都不能阻止日本在东方暴起,因为这是日本多少年来一直等待的千载良机。不管它想得到苏联的滨海边疆区,还是东南亚,它都必须先解决中国。而日本最喜欢的就是把中国吓住,不战而降,这样它就能在没有损失的情况下去扑向下一个目标。而目前我们的应对是最不妥的那一种,那就是日本步步蚕食、我们步步退让。
蒋百里早就指出,对日本,我们不怕他一口来吞,最怕它步步蚕食。为什么?因为随着他一点点蚕食掉我们的沿海精华地区,我们的战争能力会一步步被削弱,到最后我们就是想打也没有力量了。更重要的是,我们一点点退让,消耗掉的是国民的义勇之气。人就怕泄气,气可鼓而不可泄,泄了则万事不可收拾。中国是一个弱国,唯因如此,胸中这口气就万不可泄。因为我们别的都不如人,要是连这口气也没了,我们还能凭什么?
日本人是一个最欺软怕硬的民族,他绝不会因为我们退让他就会不为已甚,这只会让他们更加以为中国可欺。为什么一二八淞沪抗战,日本损失惨重最后也答应停战,就是因为我们打得坚决。为什么日本人一个多月拿下东北还不满意,三二年就进攻热河,就是因为东北拿得太容易了。后来的长城抗战,我们拼死抵抗,才能够换来这几年的相对和平。所以不能说一味死打,但也绝不能不打,绝不能吃吓。
这些话放在以前说,江结時会觉得刺耳,认为是攻击自己的不抵抗政策。但现在说,老江还是听得进去的。因为不久前老江的首席顾问、德国的法肯豪森,就在给江结時的报告中,表达了类似的观点。更何况老江现在,因为兵谏部队的机枪扫射,实实在在的震撼了老江的心灵。
杨才声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打消掉委座想尽量拖延时间进行备战的幻想。他向江结時指出,现在的关键不是用钨矿换多少德国武器,而是中国军队的整体军官层,素质太差的问题。这个问题最麻烦的是,越到上层军官越差。杨才声不敢说大部分地方实力派的军队还好一点,而最成问题的是中央军,这句话打死杨才声也不敢在老江面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