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云给了郑清妍三策。
下策,是让她以小博大,拿些银子出来钓鱼,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这么一趣÷阁巨款,崔春霖又不是家财万贯,就几日时间,他怎么能周转得开?郑清妍只要表示一二,她这颗半废之子在崔春霖这边就活了!在这种时刻,作为郑家人,她用实际行动站在崔春霖身边,这绝对是感天动地的!
不过郑清妍明显要的不止这么多,所以,她还真是撒下了大网,一口气豪掷了两千两,外加一匣子首饰,誓要叫崔春霖刻骨铭心!她博得很好,对方感动万分,不但信誓旦旦,还扔出了一个铺子作补偿!
并不是他的良心真的这么好,这更多的是一种自我安慰,肯定和慰藉。
中策,是要郑清妍借着此刻那两人正有重重误会,趁着她此刻正在崔春霖身边,将这摊子水搅浑了!让那两人互相猜忌,互不信任!而她郑清妍便可以趁虚而入,利用这个空档,收服崔春霖的心。
这也是郑清妍原本的计划。
上策的杀伤力太强,对方毕竟是自己姑母,郑清妍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用这一条。
然而,郑秀英太没把她放在眼里了。一番对话,便再次深深伤害和刺激了郑清妍,令她直接选择了最后一策。
上策,是要栽赃!加上揭穿!一场戏,绝对能将郑秀英遍体鳞伤。
当看到白日里那不经意的一牵扯,竟然还扯出了郑秀英的私房银子后,沈默云便有了想法!狡兔尚且三窟,郑秀英在高柜里藏了金条,必定还有其他藏匿钱财之地!
只要那摊水够浑,谎话够真,绝对可以让她自露马脚。果然,在郑秀英一听崔春霖在查账,正暴怒,欲要找她算账,要对常春院掘地三尺等一连串的谎话后,她顿时自乱马脚,将之前答应郑老夫人,说一回来便向崔春霖解释求原谅的原计划顿时抛去了脑后!
那么之后,一切水到渠成,即便没有那碗汤,只要有郑清妍的煽动,之后一样能顺理成章。
为了将崔春霖的怒火扩大,郑清妍还特意做了一大番暗示,让他误以为郑秀英已经完完全全控制了侯府前院后园,包括他的产业,他的下人!
这样一来,郑秀英犯下的“罪孽”就再次扩大,还包括了对他尊严的践踏!
崔春霖再爱妻子,面对一个个谎话和秘密,也不可能沉着冷静。
他自然不会在那干坐。
在怀疑前院有人监视后,他决定先不打草惊蛇。
他将那睡死过去的小厮的衣裳剥了下来,换到了自己身上。随后他唤来了心腹。
在心腹的掩护下,他跟在后边低着头,弓着身子,端着托盘,顺利离开了书房范围。
之后的一切都好办了。
他和心腹们都有些身手,想要在这夜幕里躲开下人的视线很容易!
在敲晕了常春院的看门婆子和守门丫鬟后,接下来就容易多了。
郑秀英的所言被他们统统收于了耳中。
崔春霖怒不可遏!
他终于认定自己看错了这女人!
此刻,他当着郑秀英的面打开了那只箱子。
里边只有一样东西:银票!
厚厚的一沓子银票。
崔春霖将那沓子银票抓在了手中,哈哈大笑。
他很难过!
郑秀英的行为比沈默云对他的敲诈和诽谤还要叫他难过!
他深爱的女人是个骗子!
她宁可将一箱子银票送出去也不愿出手帮他!
郑秀英砰地跪地,上前抱住了他的腿。
“侯爷!侯爷!这是给平儿存的银子啊!这是我的嫁妆银子,是我陪嫁铺子的产出,侯爷,您把银票还我!”
崔春霖几乎是无语的!
此时此刻,她在意的,竟然不是自己,她竟然不是要解释这银子是哪里来,不是解释她的所作所为,而是告诉自己,这银子是她的?
“呵呵!平儿是我侯府少爷,侯府的财产自然有他一份,需要你来为他操持?既然是你嫁妆铺子产出,那你急什么?本侯还没到抢你陪嫁的地步!还有,你这么急着是要将它送去何处?怎么?你是怕本侯跟你借银子,还是怕本侯来跟你抢银子?”
崔春霖本想一脚踢开郑秀英,可他到底没舍得,只是狠狠抽回了脚。
“我倒要来看看,你给平儿存了多少银子!你那两个陪嫁铺子,给你挣了多少银子!”
银票一张张从崔春霖手中往后翻,他的面色越发黑沉,身上散发的气息也越发叫人胆寒。
郑秀英很想翻着眼皮晕过去,可她不能,她这一晕,只怕她醒来后,那沓银票就归了沈默云了!
那将意味着她几十年的经营就此化为了泡影!
她没法忍受!
她只能企图用她的泪水来感化崔春霖。
她到这会儿才想到之前她娘教她讲的那些,种种的不易,样样的难为……
然而可惜,太晚了!
崔春霖的注意力只在那数目上。
他不知道他有没有算错,可他还没点完,总数已经超过八千两了!疯了!真是疯了!
他的手都在抖,他点不下去了。
他根本就听不见郑秀英在说什么!郑秀英的那俩破铺子,一年加起来能有两三百两银子的出息便封顶了!她是当自己傻子呢!
看着眼前的爱妻正哭得死去活来,崔春霖顿时生出了浓浓的疲惫和厌恶,他冷笑着,抱了那箱子,头也不回出了常春院。
前院书房,郑清妍正给崔春霖按着肩……
“侯爷,松鼠还知道藏了果子以备后患呢,姑母喜欢金银,她应该不是故意的!”
崔春霖嘴角一抽,喜欢金银,所以藏着?对他不够真心,所以不拿出来?
“我不是怪她藏私房,可此刻大难当头,她作为一家主母,不应该以身作则,与我共进退吗?”
郑清妍轻轻握住了崔春霖的手。
“妍儿愿意陪侯爷共进退!”
“是啊!妍儿你都可以,她为什么不能!”
“因为妍儿真心爱慕您啊!……哦,不不不,妍儿不是说姑母不爱您!姑母自然是……爱慕您的!只是她……她还有其他顾忌,她还有二少爷不是?她得为二少爷打算……”
郑清妍看似无心又慌张的一句句,就这么如匕首一般插得崔春霖的一颗真心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