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一愣,但继而也大喜,宁承玉推和春雨推,孰轻孰重,当然一看便知。
于是她立即转变颜色,露出惊讶来:“这,原是大小姐推得么?这可如何是好……”
宁承玉心里冷笑连连,如何是好?自己此时站出来顶罪,岂不正是她们希望的么?
旁边春雨如木雕一般回神:“小姐。”
“住口!”宁承玉严厉喝住了她。
春雨咬着下唇,眼泪已是涌上。
她怎能不明白此事的蹊跷,虽说她不曾推搡左小婉,可若要让她为了宁承玉周全,而自己认罪,她也是甘愿的。
幸好之后的混乱,阻断了春雨不切实际的想法,大夫也很快被请进府,为左小婉诊治。
等到了僻静处,宁承玉才冷冷对春雨道:“记住了,不管谁问起,你都说不知情,千万不要犯傻,说是自己退了左小婉。”
被小姐一语说中心事,春雨心内悲伤,急切道:“可是奴婢不能让小姐您承担责任……”
宁承玉再次冷冷打断她:“你是不是将我的话又忘了,记得前日才警告过你,不允许再随随便便揽罪责到自己的身上。你是怎么答应的?”
春雨脸色通红,低下头:“可是奴婢怎么能让小姐……”
宁承玉看着她,自己那早已冰封一样的内心里,竟然浮现起了一丝无奈。这就是春雨,善良的有些冒着傻气,便是因为这样傻,所以才更容易被人这样利用。
“谁都不必承担责任,是左小婉自己落的水,你只要记得这点便好。”
春雨直到听到这句话,纷乱的表情才沉定了一些,她焦切道:“那小姐方才为何要那般说呢?”
宁承玉几乎忍不住叹了口气,春雨的傻,有时候实在让她没有办法。
“如果刚才,任由那秋儿攀咬上你,你可知道,此刻的你,已经是什么下场了?”
春雨被宁承玉语气里的森然怔住,她虽然笨些,脑子也不至于丝毫不开窍。
宁承玉冷冷继续下去:“你会被宁无求毫不吝惜地拖出去,下场,就像那两个被左小婉杖毙的丫头,不会有人在意,同样没有任何喊冤求饶的机会。
就像血淋淋撕开的事实,春雨整个人都瘫软了。
宁承玉说完之后,也不再看她,转身便向前走。
大夫查看以后,回禀说,左小婉有滑胎的迹象。
宁无求的脸色,当场就黑了下来。
左小婉此时,颤颤巍巍地睁开了一双含情的美目,看向宁无求:“老爷……你不要怪玉儿……”
就像是提醒了一般,宁无求登时大喝:“那贱人在哪?!”
左小婉美目流转,泫然欲泣。
宁无求看着她这般,心中的怒火烧到了顶端,只恨不得现在就将宁承玉拖过来,以消他心头之恨。
宁承玉此刻已回到了院子,她可不会傻到现在去撞苗头,回到自己院子,多留点缓冲时间也好想着对策。
她此刻已冷静下来,对春雨道:“把杏儿叫过来。”
她真是太高估左小婉了,都说虎毒还不食子,想不到,她连自己的亲身骨肉,都敢拿来冒险。
这个女人的恶毒程度,还是超出了宁承玉的想象。
她本想就这么跟左小婉算了,没想到她这般仍不死心,竟然用这样的恶心法子来对她,那也就别怪她了。
招来了杏儿吩咐了一番后,主要是让她看住春雨。
这次左小婉下了这样的本钱,此事定然不会能善了。一些苦头,怕是她定然要吃了。虽然警告了春雨,但春雨那性子,难保又会做出什么来。但杏儿不一样,杏儿心硬如铁,只做对自己有利益的事情,她会毫不迟疑地执行宁承玉的吩咐。
果然还没跟杏儿说完话,那边厢就已经有人来了,是个低眉顺眼的小厮:“大小姐,前头老爷请您过去。”
这个请字用的客气,谁都知道这一去会有什么风雨。
宁承玉没有多言,让小厮前头带路,便跟着去了。
到了前院的主屋中,宁承玉便看到了这样的一幕,宁无求坐在左小婉的床前,手里握着左小婉的手,一脸情深不悔。
宁承玉越发感到讽刺。
转头看到宁承玉来,宁无求立时就换上了另一副面孔,恶狠狠道:“逆女!跪下!”
宁承玉堂堂立在厅中,毫不动作。
宁无求更加的怒不可遏,松开左小婉的手,正要大踏步过去,宁承玉悠悠说道:“不知道女儿又哪里触怒了爹爹,还请爹爹明示。”
又是这般云淡风轻,仿佛毫不在意的语气,将宁无求的怒火再次点燃了几分。
他这时已经走到宁承玉的跟前,抬起手,就是毫不犹豫地一个耳光落下!
宁承玉白若璞玉的脸上,立刻就浮现清晰的掌印。
宁承玉在心底巍巍地笑,看啊,这就是她的亲爹。
宁无求看着她那双无波无澜的眼,冷然道:“你不要以为,这次还可以像上次一样,假借你母亲的名义,就能逃脱罪责。”
“罪责?”宁承玉仿若听见笑话,她冷语道,“得先有罪,才有责,欲加之罪,又何患无辞?”
宁无求想不到她到如今还砌词狡辩,只觉得自己的一世威严都被她踩在了脚底下。他不禁再次扬起了手,可惜在落下的时候,却扇了个空。
宁承玉看到他动作,脚步轻轻一退,就避开了这一巴掌。
承受了他一巴掌,算是给他颜面,还想要她再受一掌,绝无可能。
宁无求一掌落空,恼羞成怒,这时床上躺着的左小婉才好似刚看够了戏一般地悠悠醒转,遂开口:“老爷,你莫要责罚玉儿……”
宁无求立即转过身,看到榻上的美人苍白如纸,顿时就心如刀绞。
“你一心为她求情,她可曾半点顾念到你?她将你推入水中……”
宁承玉简直要怀疑站在自己面前的宁无求是两个人,瞧他对左小婉情深如海的样子,宁承玉不管是第几次看见,都觉得心中作呕。
左小婉掩着面,似是极为伤心,口中却还在违心说:“想来玉儿也不是故意的……”
宁承玉瞧着她虚伪做戏,实在难掩作呕之感。明着这样说,根本就是坐实了她推她落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