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哥儿发那么大脾气,连老祖宗身边的丫头都给捆了,表姑娘可真够厉害。”说话的丫头长的温温柔柔的,就是这话说的阴阳怪气的。
看上去十五六岁穿红绫袄、青缎掐牙背心的丫头掐了下说话阴阳怪气的丫头,“你这张嘴还要不要!表姑娘怎么了,那可是正经的主子!”说着声音放的很低,“珣哥儿让给秋红泼盆水清醒清醒,要不是表姑娘求情这丫头说得不得一卷草席丢去。”
“我还怕了不成,老祖宗的人都敢这么糟践,真当她是哪个牌面上的主子!我呸!”温温柔柔的丫头叫双喜,从秋红进府就是她带着的。自己教出来的丫头,老祖宗都看着好,天天不拿正眼看的人的表姑娘居然蹿唆着珣哥儿把人给绑了,以后她还怎么在别的丫头面前做人!
吓得劝说她的双夏赶紧上前捂住她的嘴,“我的姑奶奶你不要命啦!再不对那是主子,给人知道再卖了你去讨哥儿的好,双红的下场就等着你呢!”
双喜气的两眼冒火,敢教唆珣哥儿捆了秋红,居然还踩着秋红得个宽厚的名声。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恶毒!
说到底还是贾珣手软,某些眼睛长到头顶的丫头不怕了。要是当时一盆水浇到了秋红身上,这会儿保证她们老实的跟鹌鹑一样,绝对不敢说一句不好。
贾母到底比贾珣多混几十年的富贵窝,没事的时候乐得扮菩萨,可这下人犯了错就要下狠手,不疼不痒的反而要招怨恨。听贾珣讲了事情的原委,一边觉得贾珣和黛玉心太软得好好教,一边觉得不愧是她最爱的两个孩子下人拿捏不住,应对快。
“珣哥儿做的对,这奴大欺主的东西就要当场拿住收拾。”先夸贾珣,又转头对双燕吩咐道:“押到院子里跪好,叫人浇盆给她醒醒脑。叫其他丫头们都看看,这欺主是个什么下场!跪满半个时辰,把她直接提出去卖了就不用再回话了。”
双燕嘴里应是可心有戚戚然,想着自己是不是有哪里怠慢过表姑娘,以后可得对表姑娘恭敬再恭敬才好。
吩咐给双燕后,贾母看着眼睛都哭肿的黛玉心疼坏了,“我的心肝肉啊!老婆子人老没用让你委屈了。”
黛玉跟贾珣一左一右围着贾母劝慰,贾母搂着黛玉,“我的心尖尖,你要打要骂还不容易,何苦自己憋着落泪伤了身子,叫我老婆子如何跟你父亲交代,死后更没脸见你母亲。”
黛玉连连保证以后不会了,让贾母别说这种丧气话。
“妹妹也是怕伤了老祖宗的心,毕竟您身边的人打了骂了都不好。”贾珣为黛玉解释道。
“净胡沁,她们哪里比的上你们尊贵。谁家的主子要看丫头眼色过活,有了过错不想沾手直接提脚卖了就是。这规矩是给别人看看就算的,不是让自己受委屈的。”
黛玉点点头,外祖母这话跟母亲说的一样,规矩是主子定的,哪能让这规矩成了自己的牢笼,不喜欢改了一样叫规矩。可外祖母少说了,“什么地位的人做什么地位事,守什么地位的规矩。虽然在家中你是主子,可出门了这规矩要随别人的,要谨慎小心周到才好。”可能是外祖母怕我没了气势被欺负才不说后面的。
自从出了迎春事件,贾珣就被贾赦天天拉去教育,“主子就是随心所欲的,下人的话好的听听,不好的打一顿。做事的过了打死拉到!”
今天又听见贾母这么说,怪不得贾家人飞扬跋扈,合着都这么教育的。规矩是主子定的,可这天下的规矩又不是你贾家说了算的,光教会了架子却没了敬畏之心怪不得犯了那么多糟心事。
贾珣扭头看黛玉很认真的听贾母说话,我的林妹妹就算被教坏了也很好,起码不会被气哭伤身子。想想发脾气的林妹妹就好萌,好想看看啊!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圆满落幕了,贾珣和黛玉借着这件事情关系熟稔了,起码贾珣不再是妹妹来妹妹去的叫,而是直接叫黛玉名字。贾母直接提了四个丫头放在黛玉名下,贾家的下人们对黛玉的上心程度提升了一个台阶。
且不提贾珣在贾母院跟黛玉吃饭是多么和美,相处是多么愉快。时间总是不等人的,眨眼间天黑了,再一睁眼天亮了。
贾珣依旧在六点到了书房,他以为学完了文房四宝中的纸,紧接着会学习其他三宝或者其他文房用具,可谁知李昌繁带来了一条狗!
一直被震惊的贾珣这回很镇定的跟李昌繁问好,完全无视掉李昌繁身后的被碎星牵着的狗。
“碎星把猛兽牵给珣哥儿看看。”李昌繁哪是那么容易放掉贾珣的。
碎星笑嘻嘻走到贾珣跟前要把牵狗的绳子递给贾珣,贾珣两辈子都喜欢狗,可他就是不能离狗近了,一近就身子僵硬汗毛倒立。
僵直的伸出胳膊,准备牵住这条叫猛兽的狗。狗见了陌生人必然会汪汪叫,猛兽也不例外。冲着对它伸胳膊的贾珣一阵汪汪乱叫。
被吓的面无血色的贾珣倒退两步,飞快的躲到李昌繁身边,紧紧攥住李昌繁的袖子,“先生放过我吧!”
“碎星牵着猛兽出去吧。”拍了下贾珣的肩膀,“叶公好龙!”
以前李昌繁问贾珣喜欢什么动物,贾珣不假思索的说喜欢狗。猛兽是玉石细犬,正宗的东昌犬,通灵性善打猎,有钱都买不到的好狗。
“原想猛兽的孩子送你一个,没想到……”
“谢谢先生惦念,猛兽太威猛看上去太吓人,不是不喜欢。”
“正经的东昌细犬,还是玉石眼血统纯正,最懂人话牵去打猎大有用处。”
贾珣听说过藏獒,黑背,田园,可刚才看猛兽寥寥几眼也知道不是,猛兽尾巴似老鼠尾,毛色血红,又高又壮。那口牙锋利异常,他绝不怀疑猛兽的咬合力,看冲他叫的时候嘴张的多大。
东昌细犬?那是什么?不懂就要问,反正老师也该习惯我的没常识了,“先生东昌细犬,我是第一次听,不知道这有什么讲头。”
想当初荣国公也是军功起家,没想到才四代就连这打猎都不玩了。“打猎很重要,多少世家子弟的关系是在一次次狩猎中加深的。就算你不爱玩,遇到你想结交但是对方就爱打猎的,你连猎犬都说不清,你怎么跟对方谈交情。”
“唉!使人如沐春风不是光你脾气好会奉承,就叫如沐春风的。而是你说话总是挠到对方的心头好,不管聊什么都能跟上对方。连对方的喜好都不了解,一次两次行,三次四次在对方聊起他的喜好你接不上话题,对方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认为跟你话不投机。”
这道理贾珣懂,可这么多东西没人领着学,靠自学谁知道学出来是对是错,“学生知道,还望老师费心多教。”
“你父亲懂得颇多,休息时多陪在你父身边学习一二也是好的。”
贾珣眼睛睁得滚圆,跟我爹贾赦学?学咋玩女人吗!
“你父亲在京中的知己好友多为世家官宦子弟。”就差指着贾珣脑袋说,贾赦不会玩怎么交同好,别小瞧纨绔子弟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到了。
“学生知道了,日后必更在父亲大人身边好好学习。”
“有些事情了解就好,去做就有些不好了。”作为老师说学生父亲的不好,是不对的。李昌繁就提醒了一句,赶紧转移话题,“今天给你讲讲这打猎用什么犬。东昌细犬,嗅觉灵敏常常在……”
……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贾珣觉得自己什么都还没学,这五年时间已经过去了,他已经是舞勺之年的少年了。
自觉十三岁了可以考童生试试试水平了,贾珣一大早起床去磨李昌繁,像孩子一样牵着李昌繁的袖子撒娇,“好先生就让我去试试吧,考好考不好都不算什么的。”
李昌繁当年在荣国府就住了三个月就被荣国府的厨子打败了,他还是喜欢清淡原汁原味的菜。后来赶上李夫人拖家带口的上京寻夫,李昌繁干脆在京郊买了处庄园就此住在京城了。
“为师还想着当时梅林中的那个小小孩童,明明担心的要命还强撑着。没想到一眨眼你都这般大了。”没想到自己受人所托收的学生,居然成了跟在自己身边最久的一个。
贾珣看着李昌繁头上过半的白发,眼泪差点掉下来,“先生为我受累了。”
“怎么学起小女儿姿态了,放心为师这次许你下场一试。不过考不好不许哭鼻子。”
就算听见李昌繁允许自己去考童生试,贾珣还是高兴不起来,他很担心有些年纪的李昌繁的身体,“听师母说先生近日又咳嗽了,药也不喝昨日还去出门跟人喝酒。先生这样怎能行,您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也要想想师母是的担忧之心。”
李昌繁扶额,“我回去就喝药,这总行了吧!”
“那我就不打扰先生了,先生记得一定要喝药。”
“行啦行啦,快回去准备报考吧。”李昌繁挥走贾珣。
大周的童生试基本延续前朝,一县试;二府试;三院试。贾家祖籍金陵可户籍在顺天府,贾珣算京城人士考试自然不用回原籍考,前朝规定京城考生可以直接府试不用县试,但是本朝规定三次考试一次不许少。
京城的考生到了大霉了,每年考试都要涌到周边郊县寻求同伴,四个同考人哪里好寻,没办法花钱找当地衙役寻人,弄得童生试考一回当地衙役发一回财。
晚饭过后贾珣跟贾赦和邢夫人说了考童生试的事情,贾赦说了鼓励贾珣的话,邢夫人更多的是考虑带些什么东西。贾琏在贾赦面前一样不多言,生怕那句话不对惹来一顿骂。唯有王熙凤说了句有用的话,“珣哥儿可找了结伴?”
晴天霹雳,贾珣这才想起考童生试要五人互结互相作保,“不知去哪个县城挂名,所以尚未寻好。”
“宛平县的县令跟咱家还算熟,明日让周德全拿了我的帖子寻四个结伴,再给你挂名就是了。”贾赦偶尔还是做的实事的。
贾珣谢过贾赦,“还需一个秀才作保才行。”
贾赦三个儿子死了一个就不说了,贾琏也没考过,他也不了解过程,“这么麻烦咱家还要做什么保!算啦这事一并托给你世叔吧。”
“劳烦老爷费心了。”贾珣又起身跟贾赦道谢。
“知道好!好好考不许给我丢脸,不然回来打断你的腿。”
才在心里夸了贾赦顶事,现在听了这话贾珣恨不得时光倒流把那句夸奖咽回去。
第二天贾赦居然记得给贾珣办事,唤去了周德全仔细嘱咐一番,这才让周德全拿着他的帖子去宛平县找宛平县令。
昨天给贾赦等人说了,今日就得贾母说,“先生说我学的不错,去试试也好。”
贾母经过贾珠对这个挺了解,“挂名在哪个县了?寻好结伴和秀才了吗?”
“挂名在宛平县,昨日大老爷说宛平县令与咱家交情不错,这事就托给宛平县令办了。”
“那就好,你这半月在家中好好温书,考好考不好没什么,咱家也不指着这过日子,你还小有的是机会。别把这事看的太重,没什么的。”
“我就试试,考不好还有下回。”贾珣也没着一次就考过,就像贾母说的他还小还有大把的时间。
贾珣自觉年纪大了不像宝玉那般跟贾母撒娇逗趣了,“老祖宗好生歇着,我去看下妹妹就回去温书了。”
贾母一直乐意贾珣事事记着黛玉,当然不会拦着,含笑看着贾珣离开。
黛玉一直住在贾母院里,秋红事件之后贾母拨给黛玉以作住处。
“伴月你家姑娘可在?”贾珣可没不通报就闯门的习惯。
黛玉的丫头名字全是取紫青莲居士的月下独酌中的,伴月捂嘴偷笑,“姑娘说:‘珣大爷来了就说人不在。’”
贾珣一脸无奈的看着伴月,“你家姑娘还记得呢。”
伴月点头。
这都半个月了为啥黛玉还记得,我不就是在她做薛涛笺时弄混了颜色吗!不过耍小脾气的黛玉好可爱。贾珣让晚露把他专门带给黛玉的装着灯影牛肉的食盒交给伴月,“送给你家姑娘尝尝鲜。”
灯影牛肉顾名思义切的极薄,灯光一照都能透过去看到影。才长成的小牛切下最嫩的地方卤煮,不柴不腻,就像贾珣说的尝尝鲜也挺好。
伴月提着食盒进屋,“珣哥儿送来的灯影牛肉让您尝尝鲜。”
“放那吧!珣哥儿可还在外面?”黛玉还在练字,头也不抬。
“珣哥儿还在外面,可叫哥儿进来?”伴月问道。
“你出去跟珣哥儿说,‘东西虽小难得你多情。’一个字都不许改。”黛玉字都写坏了,可她还没发觉。
伴月出门跟贾珣转述,“我家姑娘说了:‘东西虽小难得你多情。’”
贾珣笑道:“跟你姑娘说,‘谢意虽轻难得你有心。’一个字都不许少。”
怎么跟姑娘吩咐的一样,看来姑娘又要恼了。珣哥儿也真是的,一天不撩拨我们姑娘都受不得。
伴月心里抱怨,可还是尽职尽责的把贾珣的话一个字不落的转述,“珣哥儿说:‘跟你姑娘说,谢意虽轻难得你有心。一个字都不许少。’”
“哼!快快撵走,看了就烦!”黛玉气的撂下笔,就会惹人生气,下次别想我给你做帕子!
“姑娘恼了,您先回去吧。”
贾珣成功逗弄了黛玉,心满意足的回去了,走前还不望给伴月打赏,高声对晚露说道:“晚露给赏。”
伴月苦着脸拿了晚露给的银角子,得!姑娘今天别想消气了,“谢珣哥儿赏。”
“珣哥儿给了多少?”黛玉问道。
伴月把手里的银角子给黛玉看,“没脸没皮的小气鬼!下次再来就打出去!”说完让另一个丫头歌月从箱子里抓了一大把铜板给伴月,要过伴月的银角子,“看我下回不丢他!”
这下回黛玉等了很久,因为贾珣去李昌繁家温书去了,害的黛玉左等右等等不到贾珣,背地里哭了好几次,“没良心的东西,日后再不跟你好了!”
不知道惹哭了黛玉的贾珣还美滋滋的温书,不知道下回跟黛玉说帕子不够用,会不会给我做新的,新帕子会不会给绣图……
……
提前五天贾珣就到了宛平县,但是不敢去拜见宛平县令,毕竟主考官是宛平县的县令。
贾赦怕贾珣身边的小厮不经事儿,干脆让周德全跟着压阵,正好贾珣让周德全去拜谢宛平县令,自己则拿着当初宛平县令给的回信去找信上所说的四个结伴。
毕竟要五个人一起去县礼房报名,填写姓名、籍贯、年岁、三代履历,五个人互相给对方保书填字,秀才的保书也要当场交出的。幸好不像前朝,作保的秀才也要到场。
赶考童生试的学子,可比贾珣早到,就算是本地人也会提前两个月搬去县城客栈住。所以贾珣在客栈找到信中所提的四个人。
这个四个人分别是,三十多岁还没考上童生的周礼宛平县人,才二十岁第一次考试的穆子安京师人士,满头白发五十岁依旧考童生试的马志宛平县人。五十多岁的周全同时也是周礼的爹宛平县人。
周全字全福,可能是这么大岁数还没过童生试有些意志消沉,跟贾珣互相见了礼紧接着告辞走人会客栈温书了。
周礼和马志因着还没考过童生试,连字都没敢取,老大的岁数对着贾珣跟穆子安两人客气的称呼他们为贾兄,穆兄。
第一次被称呼贾兄,贾珣憋笑的肚子抽筋,可面上不敢表漏,还要客气的称呼回去周兄、马兄。
穆子安比贾珣早到已经跟周、马二人见过礼吃过饭了。贾珣到了自然也要请客,贾珣观穆子安等三人衣着料子不错,穆子安身上的不起眼的玉佩更是难得好玉。周、马二人配饰上一般,但是看的出家境不错。
既然他们三个家境都不错,贾珣就请他们去宛平县最贵的一品楼定了一桌不下三十两的席面。
吃过饭周、马二人先告辞走人了,说要回去温习,又约好明日下午三点去县礼房报名,这才离去。酒楼就剩下穆子安一个人跟贾珣客套。
“不知府上是?”
“金陵贾氏。现居荣国府。敢问穆兄跟东安郡王府是?”到现在荣禧堂还挂着东安郡王穆莳手书的对联,贾珣看穆子安穿衣配饰皆不俗,自然会联想到。
“旁支罢了。斗胆猜下贾兄可是名珣?”
“不错。自是名珣。说起来我家与穆兄祖上有旧,现在我与穆兄同科考试,如此有缘穆兄叫我珣弟或者珣哥儿都行。”
“能跟珣兄弟同科真是天大的好事。想当初珣兄弟不畏强权只为兄弟,敲登闻鼓救弟的事情,一直想与你亲近亲近。可惜这些年一直陪大人(父亲的尊称)在外地任职,直到今日才与珣兄弟相见,相知恨晚啊!我都称你珣兄弟了,你唤我子安可好?”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子安兄谬赞。我也不过小人一个,哪知道什么大道理,当时也是一时意气事后想起还会后怕呢。”
“一般人连一时意气都没有,自谦过了可是遭人恨的。”
“哈哈哈。好吧,那我就愧领子安兄的称赞了。”
贾珣跟穆子安夸来夸去,一句有用的都没听到。等分开的时候,二人心里同时骂了句,“该死的小狐狸!”
贾珣第二天下午两点半就单独出门去县礼房报名,长寿想要跟着被贾珣劝住了,哪有报名还带着小厮的,不惹人膈应才怪。
等到了县礼房周氏父子还有马志三人已经在门前等候了,贾珣赶忙上前道歉,马志三人说是他们早到不是贾珣晚到。贾珣跟马志三人又等了会儿,穆子安才到。跟贾珣一样穆子安连连道歉,跟马志三人一样贾珣也说是自己早到,不是穆子安的错。
礼房内登记考生的是宛平县的主簿,贾珣五人跟主簿见礼之后,开始填写姓名、籍贯、年岁、三代履历,又各自拿出户籍证明。在主簿的见证下,互相写了保书。
秀才的保书是县衙统一收取的,贾珣五人的保书自然也在县衙,所以宛平县主簿核实了贾珣五人的身份户籍没有出错,便发了名牌叮嘱他们这个名牌不能丢,不然进不了考场。
名牌上面记载着考生姓名、性别、籍贯,居然还有各人长相的描写。贾珣五人收好了名牌,跟宛平县主簿告辞退出。
由于三日后考试,贾珣五人在衙门外也没多寒暄就各自回客栈温书。
贾珣回了客栈也时时温书,不敢出门乱逛。笔墨纸砚臂搁等长寿也是查了又查生怕有什么遗漏。
就这样三天后。
半夜四更天就被长寿叫起来了,长寿伺候着贾珣梳洗打整,趁贾珣吃饭的功夫牵出马车,等贾珣吃完饭,周德全带好东西跟贾珣坐上马车赶往县衙。
贾珣身后跟着一个抱着大盒子的小厮,在一群两手空空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显眼,幸好同样身后跟着小厮,小厮抱着一大盒子东西的穆子安的出现,让贾珣不再那么显眼。
既然是结伴考试,马志只好上前提醒贾珣和穆子安,“贾兄和穆兄第一次参考,怕是不知道。考试用的笔墨纸砚,还有吃食朝廷全包,东西一样不许自带的。”
完全不清楚的贵族傻少爷,贾珣和穆子安脸通红,异口同声跟马志道谢。
正说着,有衙役敲锣,敲了三遍,有身穿大红号服的衙役出来将考生们分成三队,在府衙前站好,每队一人上前检查,所有考生都被摸边全身,有个年岁看上去比较大的考生,可能腿脚不好走路显得奇怪。谁知道衙役从他后门摸出来一个用竹筒里面装着小纸条。
贾珣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抄的小抄。
被查出作弊的考生声泪俱下,跪着求衙役放他一马。衙役岂能放他,当场带上枷锁牵去牢房了。
出了这么一档事儿,后面的考生都要求脱衣受查。都是读书人怎能受这种折辱,于是抵死不从,闹得沸沸扬扬。把县衙里的主簿都给闹出来来了。
最后还输主簿说不受查的心中有鬼,不许进场这才压下去。一个个脱了外衣受检查,连贾珣跟穆子安都不例外。
进了考场也不是立刻发卷子考试的,而是黑压压一群人在寒风中听宛平县令讲话,先是讲些孔孟之道,后是感念朝廷之恩之类,最后严厉告诫不许作弊。
除非是特别无望才会作弊,不然谁会冒着终身不得考试,被逮住脱衣受枷三日□□。
一般考五场还是四场都是县令自己定,宛平县令可能是无事便给定了五场。各场分别考八股文,考帖诗、经论、律赋等。
县令讲完了,又有书史上前唱名一一核对名牌,然后再一次检查身体。
贾珣又等了两个多时辰才终于被放进了考房,因为贾珣是县令特别交代照顾的,贾珣的考房稍微好点,起码桌椅没缺胳膊少腿,头顶的棚子也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