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教室。
这两天是第二次模拟考试,可是把大家都累坏了。不管考得如何,这会儿,总算能缓口气,也甭管什么二模“高考晴雨表”之类的,大家绷紧了几天的精神总算能松一松了。
所以,即使自习铃声已响,虽不像课前那样三三两两聚堆聊天,但是同桌之间、邻桌之间仍然交头接耳,悉悉索索之声不绝,有嫌吵的,自己带上耳机悠闲听歌去了。
对此情景,“带兵”经验丰富的老师,都不会管,他们都很明白弦太紧了要松一松的道理。如此一来,同学们的放松可得到官方认可了,更是无所顾忌。
凌霄瑜就是如此。
她正跟前面的朱家兄弟俩聊得热火朝天,从娱乐明星八卦聊到今天的晚饭竟然发现一根长头发,自己说完后,干呕了一阵,惹得前排的兄弟笑得幸灾乐祸。
她作势要打前面的两人,胳膊肘一申,前面的两人哪会等着她去打,快速避开。她动作过猛,打不到人,收回来时,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程箐,程箐被她撞得闷哼一声。
凌霄瑜听到闷哼声,急着道歉:“箐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程箐将趴在桌上的头抬起来,虚弱地应了声:“我没事”。
凌霄瑜看她面色苍白,眉头紧蹙,额角还渗出些汗,很是痛苦的样子,惊慌了:“箐箐,我打疼你哪里了”,一边抓住她的胳膊,一边想探看伤在哪里。
程箐按住她的手,忍着痛道:“不是你弄伤的我,是--”顿了下,附到凌霄瑜的耳边道:“我是痛经。”
凌霄瑜惊讶:“你来大姨妈了,怎么这次痛得这么厉害?”
程箐虚弱地点了点头,又抱着肚子趴在桌面上。
凌霄瑜看她虚弱痛苦的样子,急了,箐箐平时例假会有痛经,但也没哪次像现在这样痛苦,看她额角渗出的汗,肯定是忍痛很久了,而自己却只顾着聊天,怪不得刚才一直没有她的声息。
凌霄瑜伸手擦了擦程箐额头的汗,商量道:“箐箐,咱们去医院吧?”
程箐摇摇头;“我从医务室拿了止痛药吃了,没事,一会就好。”
其实,她不想说的是,她不想请假,麻烦,而且,上医院肯定得花不少钱的。
凌霄瑜急了,但是程箐自己不同意,只能忍住跳脚。伸手抓住前面朱翔的严口玻璃瓶,跑到前面饮水机,装满热水,拿回来塞到程箐的怀里。
她听别人说过,热敷可以缓解疼痛。
这边程箐不舒服,凌霄瑜也没有聊天的兴致,前面的朱家兄弟俩,也知道程箐不舒服,停止了聊天。一时,这两桌的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程箐觉得小腹坠胀得厉害,腰间也酸酸软软,下腹部的疼痛未见减弱反而越来越强烈,她感觉自己的臀部、大腿内侧也一并痛起来。吃了止痛药后,她以为会像往常一样,慢慢好转起来,可是这次,她觉得她快受不住了,喉咙里不自主地痛吟出声。
坐在她旁边的凌霄瑜,桌面虽是摊开着一本书,但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时时注意着程箐的状况。听到程箐的痛吟声,立马转过身去,着急地问道:“箐箐,是不是很痛?”摸着她冷汗涔涔的额头,更加着急了:“咱们去医院吧?”
程箐已无力回答她,侧对着她点点头。
凌霄瑜得到她的肯定回应,跳将起来,一掌拍在朱翔的背后:“胖子,你去办公室跟老冯说,箐箐不舒服,要送她去医院,快去。”
带着耳机的朱翔被一巴掌拍得吓了一跳,想跟她理论,待听得她的话,再看趴在桌上的程箐,都已经痛得冷汗直冒说不出话来了,二话不说直奔办公室找班主任老冯要出入校凭条去了。
附近的同学听到他们的动静,纷纷转向他们,想询问究竟,还没出口,看到趴在桌上痛苦的程箐,就知道怎么回事。大家七嘴八舌说要帮忙。
凌霄瑜顾不上其他人,从程箐的桌子里面找出她的背包,翻看里面的夹层,见到身份证就在里面,一把拉上拉链,又扯出自己的背包,把两个包包一同丢给前面的朱翊拿着,自己蹲下身来,想背起程箐。朱翊看她动作,忙把两个背包放下,连喊:“我来我来”。
凌霄瑜不耐烦,一把推开他,“你背得动箐箐么,赶紧的,拿上包,跟我走。”
朱翊被她说的面色通红,若说朱翔是个胖男,那他就是个瘦弱的,看着就有些弱不禁风,平时凌霄瑜也经常开他玩笑。不过男孩子,都要面子,特别是正处于青春敏感期的少年,私底下开玩笑可以,但是在众多同学面前,自己的弱点被这么大咧咧地嚷出来,面子肯定抹不开。朱翊心中气闷,但知道这时不是跟她理论的时候,拿上包自己率先走出教室。
急得要哭出来的凌霄瑜此刻哪里会注意到这些,吩咐完朱翊,又转头对坐在她们身后的女同学道:“欢欢,小樱你们在后边帮我扶住箐箐。”后面的两人点点头,一左一右的扶住凌霄瑜背上的程箐。
其他同学见状也要跟住,被班长张俊明拦住了,他冲冲交代:“我出去看看,大家继续自习”。就跟在凌霄瑜后面出来了。凌霄瑜动作太快,他的那一桌离程箐她们的桌子比较远,待知道事情凌霄瑜已经背起程箐,看她把程箐背得稳稳,他一个男生,也不好上去抢,只得跟在后面以防万一。
他们的教室在三楼,待几人背着程箐到达一楼的楼梯口时,刚好跟去找老冯要凭条的朱翔以及冲冲跟在他后面的班主任老冯打照面,老冯略询问了几句,就交代他们几个在操场上等,他去把车开过来。
老冯的小轿车坐不了那么多人,最后是凌霄瑜、言欢及朱翊陪着程箐去医院,跑得满脸是汗的朱翔和班长张俊明以及程小樱则回教室上自习。
程箐已经痛得身体痉挛,靠在凌霄瑜身上眉头紧蹙着,在车上颠簸了一会,她觉得胃肠翻涌,搅动着,一股恶心之气就要往喉头上涌,她拼命忍着,不想在车上吐起来。本来就苍白的脸上又加上一层青灰,冷汗是不断往外冒。
凌霄瑜见状,不断安慰她:“箐箐,你再忍忍,一会就到医院”。
言欢在旁边不停地给程箐擦汗,边擦边眼看前方的路。
好在J县是个小城,又加上老冯猛踩油门,只用了七、八分钟就到人民医院。
他们进的是急诊科,他们进来的这会,医生护士都没有出诊,病人也不是很多,看到几人扶着程箐进来,很快就有医生接待。程箐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医生的问诊都是凌霄瑜在旁代为回答。
不知是小姑娘的这种状况见得多还是她的病史简单,医生只问了几句,就刷刷地开医嘱。程箐这次痛经比较严重,医生建议先急诊流观。他们几个都是外行,加上年轻,一时有些无措,还是老冯开口拍板听医生的安排。
病人少,有个好处就是效率高,程箐不大一会儿就被安排到急诊科的一个床位,接着就有护士来扎针吊点滴。
等到药水一滴滴顺着程箐的静脉流入她的心脏,再通过心脏泵血随着动脉流到疼痛部位,浓度慢慢累积,终于达到克制疼痛的浓度点,躺在床上的程箐,疼痛开始减轻,脸色渐渐好转。
或坐或站,围在床边的几个人,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此时,程箐终于有力气台起眼皮看床边的班主任和同学,微笑着对老冯开口道:“谢谢冯老师,给您填麻烦了。”
老冯对着自己虚弱的爱徒,当真是怜惜不已,连忙道:“不麻烦,你好了就好了,先好好休息。”
程箐又微笑着点点头,接着转向旁边的几个同班好友:“霄瑜、朱翊、欢欢,辛苦你们了!”
凌霄瑜首先开口:“箐箐,你好点就好,刚才吓死我了。”
其他两人也纷纷表示这是小事,不要放在心上,大家都是同学,应该的。
程箐微笑着,看着老冯又道:“冯老师,我好多了,天也晚了,您跟同学们先回去吧,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就行。”
凌霄瑜率先表态:“我不回去,我要留在这里陪你。”
老冯听了她的话,略略思索:“要不先让凌霄瑜在这里陪你,我送他们两个回学校,再回来”。
听到他这个安排,言欢也表示她要留在这里陪程箐。
不知道想到什么,老冯同意了。待朱翊也表态要留下来时,老冯断然拒绝,说是有两个女生就够,况且他一个男生也不方便。
就这样,凌霄瑜和言欢留下来陪程箐,老冯先送朱翊回学校。
此时已过十点半,老冯决定好了就起身,朱翊又跟程箐叮嘱了几句,才小跑着跟上前面的老冯。
待他们俩出去后,程箐又感激地对着床边的两人笑了笑,闭眼休息。前面的疼痛折腾得她筋疲力尽,这会稍稍缓解了些,没闭上眼睛多大会儿,就沉沉地进入梦乡。
待一觉醒来,瞧见床边坐着的人,唬了一跳,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还是自己正渴盼见到的人,瞬间眼睛发亮,笑意爬上满脸,高兴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