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上前一把抓住睿睿的肩膀,想要把他的牙从周郴的手臂上拽下来。
可一拉之下,除了让周郴倒抽两口气之外,并没有丝毫作用,睿睿依旧纹丝不动。
我心中一急,厉声说:“程思睿!你到底想干嘛!”
我话音落下,他终于松开牙齿,嘴唇上鲜血淋漓,看着有些恐怖。
我不知道他今天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会有如此恶劣的行为,本来我还怀疑今天小飞手上的伤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他弄出来的,而如今看到他如此暴戾的一幕,我不相信都不行。
我气急败坏,看看他又看看周郴,扭头不再管他,只从屋里找出来医药箱,把周郴的伤口清理干净了,再上药用纱布包上了。
在这个过程中周郴试图去安慰一旁呆立的睿睿,被我阻止了,我收拾着他手上的伤口,头也不抬地说:“不用管他,他也该好好想明白自己到底是不是做错了哪错了,别想着永远让别人去哄你!”
周郴不再说什么,大概是觉得我教育自己的儿子他不好插嘴。
等我话说完,睿睿扭头就走,进了他的卧室将门弄得咣咣当当的关上。
我看得心中有气,周郴却一个劲儿说孩子还小,还小,而且睿睿情况特殊,不能和一般小孩儿一样。
这样的道理我如何不懂,只是只要一旦想到他现在这副模样都是沈知行的缘故,我心里就觉得烦躁。
送走周郴,我到底不放心睿睿,到他的卧室去,却发现门被反锁,我敲门叫他,“睿睿,给妈妈开门好不好?你有什么事情不高兴也跟妈妈说说,妈妈为刚才给你说的话道歉好不好?你告诉我今天为什么要去扎小飞,还有为什么咬周叔叔行不?”
但他打定了主意不开门,我无可奈何,正好第二天周末,准备等明天早上再说。
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姗姗就来了电话说公司有急事,我只好将其他事情暂时搁到一旁,给小文打了电话让她来帮我照看一下睿睿。
赶到公司才从姗姗嘴里知道,沈知行重新拟订了合作方案,做了补充协议,准备让我们英睿全权接手鼎盛商业城。
知道之后我一下子有些晕,不明白沈知行突然来这么一手到底是为了什么。
办公室里姗姗又补充说,“但是沈总说这个全权接手是有条件的,那就是我们不能接地铁四号线的广告,否则之前我们的协议作废,反正合同没签,他们随时可以毁约。”
虽然条约有些霸道,但是给的价格不菲,不再去争取不知道能不能到手的地铁线,而是将所有人力物力全部放在鼎盛和阳光城上,这样的结局省去了不可预计的损失,让所有人都比较满意。
于是最终结果终于敲定,放弃政府项目,将重心全部转移到剩下的两项上。
散会之后,接到雁子电话,说陈恪和林峥打起来了,她刚把两人拉开,这会儿正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我扶着额头说,“他们两个怎么会弄到一起去的?”
雁子说,“小文今天临时加班蹲点,所以就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照顾睿睿,陈恪就跟着一起来了,结果没多久林峥就来了,陈恪一看见林峥,二话不说一拳头就怼了上去,然后两个人就都打起来了。”
我一听就明白了,陈恪和雁子前段时间来了之后,我也顾不上他们两个,于是他们就自己到处玩玩,既然知道我在这儿就放心了,以后可以随时过来,所以他们也就自己在桐城转悠。
而我也一直没机会和他们说沈知行的事情,五年前沈知行和陈恪都互相看不顺眼,直至沈知行失踪不见,陈恪可谓是对他万分仇视,如今再见,自然二话不说就上拳头。
想象着那个混乱的画面,我不由有些头疼,我说,“你先稳住,我马上就回去。”
挂了电话,我在办公室里坐着发了一会儿呆,一直听到办公室外一个人稍大的说话声我才回过神来。
抹了一把脸打了内线让姗姗进来交代了一些事情,就拎着钥匙出门。
回到家开了门走进去,就看到两个大男人已经站起来齐齐地看向门口。
我视若无睹地换鞋,然后走进客厅将钥匙随手扔到茶几上,依旧不看他们两个,而是问雁子,“睿睿呢?”
雁子指了指卧室,“就中午吃饭的时候出了吃了午饭,然后就又进去了,怎么叫都不出来,然后林……来了,他开了门看了一会儿,紧接着陈恪他们两个又打起来了,他就又关门了,如今还在里面呢。”
我走过去推门,“睿睿,开门出来。”
但连叫了好一会儿,里面依旧毫无动静,只好扭头看站着的那两个七尺男儿。
“你们两个如果想打架,就不要继续待在我家里了,我儿子现在身体不好,不能经受外界的太多刺激。”
陈恪立马就恼了,冷笑着指着沈知行说,“让我从这里离开也行,你跟我解释一下这个杂碎到底怎么回事儿?他为什么有你房子的钥匙?还是说你这些年都是一直和他混在一起的?程颖,五年前的事情还不够你碰得头破血流的?当初他怎么对你怎么伤害你的你是不是都忘了?我说你这几年怎么都没一点长进呢?”
沈知行冷冷道,“我想五年前我也和你说得很清楚,我们两个的事情和你无关,你又是以什么立场来指责我?”
陈恪突然笑了,“如果你说五年前,那个时候或许我确实是没什么立场,那个时候你和她还是夫妻,可是现在你又以什么立场站在这里?别忘了,离婚协议可是你寄给程颖的,是你自己一声不吭离开程颖的,也是你一消失就是五年的,我是以她好友的立场来说话,你呢?前夫吗?还是路人甲?”
沈知行目光暗了暗,随即漫不经心开口,“我以我儿子的父亲的名义,你……又能如何?”
陈恪脸色立马就青了,眼看一场战争就要爆发。
我冷冷道,“行了!都当我是死人啊!”
陈恪往沙发上一坐,“行,不打架也行,程颖,你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刚对我说他叫沈知行,”他嗤笑,“为了逃避责任连祖宗的姓氏都不要了?还是说,当初伯母的死真的和你们母子有关,导致你们两个在当天晚上不顾伤势立马销声匿迹吗?五年前的事情我样样都参与其中,别想拿话来糊弄我,程颖你也别插嘴,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他今天如果不交代清楚了,就别想从这里直着走出去。”
我皱眉,沈知行的事情或许曾经我很感兴趣,就算是五年后的重逢,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抱着那么一点点希望他能够亲口对我说清楚,说不定,或许,还真的有挽回的余地也说不定呢?
可是多少机会摆在面前,我一次次地等着他的解释他的苦衷,从一次次的失望到最后的绝望,如今我已经对他的解释没有丝毫兴趣了,现在对他的唯一期望就是不要来和我抢儿子,尽量不要打扰到我的生活,生意上的合作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只是为了照顾我这个前妻和他儿子而没有其他坏水。
只是如今看陈恪这个不弄明白就不罢休的架势,我就明白想要平静生活真是不容易,随便一颗小石子都能在我的生活中激起波澜搅和得我不得安宁。
我看向雁子,想让她劝劝陈恪,可是她却并不看着我,只是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尖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看着这样的雁子,心里突了一下,总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那种感觉,或许可以归为……有些不安。
我又对陈恪说,“你们如果真有那么多话要聊,那就出去找个酒吧,边聊边喝,真要有一言不合打起来的情况,还会有人帮忙报警让各自家人领回,省事儿得很,我这小门小户的,砸了东西都是钱,平时做个小生意都是战战兢兢恨不得去给人家磕头,挣来的钱也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真是没那个闲钱让你们糟蹋。”
陈恪却一脸无赖地笑了笑,“你放心,砸坏了东西我赔。”
你妹啊!老子不是让你赔好不好,难道听不出我是在赶人吗?真想直接把这两个人掐死了安静。
我轻轻呼了口气,“那行,你们慢慢聊,我进屋睡会儿,聊完了出去记得把门锁了。”
说完我扭头就准备进屋,陈恪在后面叫了一声,“程颖你特么给我站住!该怂的是他不是你!”
沈知行却是直接上来拦住我,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声音中带着隐隐恳求,“能留下吗?”
陈恪却是怒了,一踢桌子站起来指着沈知行的脑袋怒声道,“你他妈的把你的蹄子从她身上拿走!”
我站着没动,沈知行也依旧对陈恪的话无动于衷,雁子却似乎是终于被陈恪的怒声惊醒了,站起来去拉陈恪,“陈恪你冷静点,这是颖子自己的事情,她自己都还没发话呢,你又什么!”
陈恪抖了下肩膀将雁子的手抖下去,“你别管,先一边待着去,有些事情老子憋了这么几年,肚子都要憋炸了,今天必须说清楚了做个了断,五年之前我将就你答应不再去找程颖,但是如今既然再见到,那就是天意这样。”陈恪这句话似乎只是无意,这会儿大概他自己都注意不到自己说的什么,但是我清楚地看到雁子的脸色一下子白了,她惶惶看向我,对上我的视线时又狼狈地看向别处。
然后我就什么都明白了,之前我的怀疑并非空穴来风,我也能够明白雁子的心情,我想对她说没关系,我懂你,抛掉过去我们依旧是好姐妹。
只是眼前的局面却让我根本没空去顾及雁子的一点点小情绪,可我并不知道在我看来根本就无所谓的一件事在她心中却是满满的煎熬和痛苦。
陈恪没有发现雁子的脸色,指着沈知行继续道,“我管你姓沈还是姓林,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他语气阴沉,“杂碎就该有杂碎的下场!”
沈知行语气淡然,“想要较量,自然奉陪到底!”
陈恪冷笑,“调子先别起那么高,先把你的爪子拿开再说!”
我脑袋都要炸开了,一把推开沈知行的手,闭着眼睛咬着牙说,“你们到底有完没完!”
而那两个人语气一个激昂一个淡定,齐齐地说了两个字,“没完!”
我差点被气得一口血吐出来,扔下一句“你们没完自己在这慢慢算,恕不奉陪!”
话音未落,沈知行已经拽住我的手臂,喊道,“别走!”
另一边陈恪厉声道,“别碰她!你他妈的耳朵聋了吗?”
冲突就发生在一瞬间,陈恪说着话就过来要拽沈知行攥住我的那只手。
我余光看到沈知行眼中神色一冷,心知不妙,嘴里的“别”还没喊出口,沈知行已经顺势拉住陈恪伸过来的那只手,身子一侧一矮,一个过肩摔,只听一阵哗啦的玻璃破碎声,陈恪就躺在玻璃茶几上了,茶几质量好没大碍,原本摆在茶几上的玻璃水杯却是碎了一地。
雁子在旁边捂着嘴将尖叫声堵回去,然后猛地扑向陈恪,嘴里慌乱地叫着,“陈恪,你有事儿没?伤到没?”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随即看向沈知行,“你有病吧!”
沈知行淡淡地整理了一下衣领,“脾气再好的人也禁不住别人口气恶劣地一再挑衅,更何况……我脾气本来也没那么好。”
我有些无语,绕过他要去看陈恪怎样了,只是步子还未迈出,他直接按住我的双肩直视我的眼睛,“阿颖,你现在,还有兴趣听我说那些吗?你如果有兴趣的话,我就告诉你,顺便让他听一听也无所谓。”
我有些不可思议地抬眼看他,“沈知行,你到底是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只要你解释我就愿意去听?哪来的这么多自以为是?啊?”
他哑口无言,我继续道,“如果五年前你把你的理由你的解释还有你那些所谓的苦衷都告诉我了,或许我还会有点兴趣听一听,再说不定你的那些苦衷真的像你说的那样,被仇家追杀怕连累我什么的,虽说是有点像演电视剧,但是说不定我脑子一热还真的就和你旧情复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