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臂抵住沈知行的胸膛,咬牙切齿地说:“沈知行!你发什么神经呢!”
他双手箍在我腰间,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瓮声瓮气地说:“别动,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我不为所动,伸手去扯他箍在我腰间的两条手臂,但事实证明,比力气的话我根本奈何不了他。
最后我索性不再白费功夫,任由他在背后搂着我,我冷冷说:“沈知行,你到底要怎样?”
他说,“我想怎样,你不是都知道吗?”
我闭了闭眼,“沈二公子的脾性太过捉摸不定,我还真不知道你到底要干嘛!”
他低低笑出来,“你不知道吗?之上次我不是已经对你说过了……干你……这几年来我最想做的就是这件事!”
我脸色变了变,“沈知行你有精神分裂症吧!有病了就赶快去看病吃药!”
他凑到我耳边嗅了嗅,“我的确有病,但医院看不好,我的病在这里……”他将手覆在我胸口,“药只有你能给……”
我努力压抑自己胸口的怒气,话几乎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沈!知!行!”
他嗯了一声,“我还是喜欢你叫我林小二。”
我僵在原地,指尖陷入他的手臂里,只因这一个称呼,我只觉得时光倒流似乎回到了多年之前,可是终究不是,他终于肯说出这句话,可是那又如何呢?五年时间太久,早已物是人非。
我掐着自己的手心,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我轻笑一声,“沈知行,沈二公子?你终于承认了?想通什么了?还是要放下什么了?还是要将你满肚子的秘密还是苦衷全部都向我倒出来?嗯?”
他沉默良久,最后终于“嗯”了一声说:“你想知道什么?想问什么都说出来,我今天都告诉你……”
“什么都可以?你都会回答吗?”
他语气肯定,没有一丝犹豫,满满都是温柔和缠绵,“全部,所有的……”
我盯着墙上壁画的花纹,这一刻我心中隐藏多年,我甚至以为早就已经随着岁月消逝被磨灭掉的仇恨就如同那些花纹,从内心深处的角落里爬出来滋生蔓延,一圈一圈地将整颗心脏缠得紧紧地,紧接着又瞬间淹没头顶,几乎令我窒息。
我背对着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唇角说:“沈知行,你这样的行为,我还真是感动得很呐!只可惜……”
我曲起手肘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撞在他的胸口上,他没有丝毫防备,闷哼一声松开手,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我将掉在地上的包捡起来,站直了身子没有转身去看他,“只可惜,我想要听他解释的那个人五年前就被我一刀戳死了,他叫林峥,而不是你,沈!二!少!爷!”我狠狠地挤出来那几个字之后,没有给他任何开口的机会,将门打开走出去,又狠狠地在我身后摔上,将他那缠绵悱恻到让我深恶痛绝的眼神隔断开来。
出了酒店我才发现外面下雨了,路人都形色匆匆,而我的车不知道被哪个素质低下又丧心病狂的家伙的车堵在了屁股后面,根本倒不出来。
我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从楼上下来,但这个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我用包遮着脑袋跑到路边拦计程车,可惜因为是下雨天每过来一辆里面都坐了人,没有一辆停下来载我。
雨下得不小,我身上衣服又单薄,不一会儿就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我已经看到沈知行出现在酒店门口,正准备跑到路对面去坐公交车,只是脚还没迈出去,一辆白色宝马就停在了我面前,污水差点就溅到我身上。
但我也不想再去追究,正准备绕过车子,车窗却已经降了下来,里面的一个有些熟悉的男人的声音叫了一声,“睿睿妈妈?”
我停下脚步,用手遮住头顶落下来的雨,眯着眼往车里瞧,车内灯亮了,我才认出来是睿睿康复中心的院长,叫什么来着,我有些惊讶地指着他,“齐……齐……”
他挑眉一笑,探过身子开了车门,“齐跃,上车吧,这么大雨这会儿肯定不好打车。”
我只是稍稍犹豫,就将已经没有丝毫作用的包从头顶上拿下来抱在怀里钻进了车,车子发动离开,我从倒车镜里看到沈知行跑到路面,淋着雨看着我这辆车越走越远。
“这么大的雨,你这个时候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没开车过来?”
齐跃的话将我的思绪拉回车内,然后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衣服现在正紧紧裹在我身上,甚至连内衣的颜色都能看出来,不过好在现在天黑了,车里没开灯,稍稍免去了我的尴尬。
他问了我的地址,我说了之后从包里掏出来一包纸巾,一边擦脸一边说:“到这边有点事儿,开了车过来的,结果不知道哪个缺德的直接把车头紧紧贴在我的车屁股后面了停那了,后面那车上也没留联系方式,我的车开不出来,就只好来路边打车了,还好院长你心肠好让我搭顺风车。”
齐跃噗嗤一声笑出来,瞥了我一眼说:“你们做生意的平时说话都是这么……这么……”
我接过话头,“溜须拍马?”
他笑着咳了两声,“我没这个意思。”
我摆摆手不在意地说:“生意场上都这样,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这些年都习惯了,说话不自觉就打官腔,你别介意就好。”
他说:“没有,就觉得你说话还挺有意思的,上次在院里的时候我说话如果有对不住的地方,还请你包涵。”
我忙说:“没有没有,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孩子好,我还要感谢你呢。”
他笑了笑,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纸巾,伸手递过来一条毛巾说,“用这个擦吧。”
我顿了一下,将废纸重新装进包里接过毛巾说谢谢。
然后……然后我就没什么话可说了,本来嘛就是陌生人,饭桌上的时候我可以很容易地跟一群大老爷们儿找到话题,说黄段子啊,说女人啊,根本没有什么可顾忌的,可以面对这么个斯文俊俏的医生,而且原本也就没什么交集的,说了我们之间唯一的话题睿睿之后好像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一时之间顿觉有些尴尬。
快要到的时候他终于又开口,似乎是犹豫好久终于开口的,他说:“那个睿睿妈妈……”
我笑着说,“你叫我程颖吧,一直叫睿睿妈妈,听着怪怪的。”
他也笑了一下,“那就叫你程颖吧,程颖你公司是叫英睿吧?”
我说,“是啊,你是要给我介绍客户吗?”
他笑道:“我哪有什么客户,我就是想跟你打听个人,最近刚听说她就在英睿上班的,今天正好碰上你,就想问问你她的近况。”
我说:“公司里一百多号员工,有的还是新来没多久的,不一定全部熟悉,你先说说看吧。”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贺菁菁,她是在你公司上班吧?”
我听到这个名字,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他表情有些不自然,却努力地在端正神色,“她是我大学同学,好几年没联系了,这两天刚听到她的消息,但你应该也能明白,好几年没见了,要是突然跑到她跟前拉关系,显得有点那个……所以就想先知道一下她的近况怎么样。”
说实话,这个贺菁菁之前我还真没怎么注意过,平时里做策划的时候写出来的东西确实是都挺不错的,但是也仅限于这点认知,因为她太安静了,如果不是那天顾止毅的那个电话让我对她刮目相看,我还真是没怎么去注意她。
但既然人家院长如今都已经拉下脸来直接问我了,我总不能用一句不知道打发了,如今看他的这样子多半是为情所困,这种人这个时候其实也并不一定真的就要知道那个女孩儿的所有状况,只要知道一点关于她的事情就很是心满意足了。
于是我清了清嗓子说:“你说菁菁啊,她挺好的啊,最近还参加了我们公司针对一个大企业的策划案,她的文字写得特别好,我挺喜欢的,平时文文静静的不怎么说话,但和公司同事相处地都挺好的,嗯……你就说说你想知道什么吧!”
那天在康复中心时那个很专业又很毒舌的心理医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看起来春心初动的小伙儿,想知道吧那女孩儿的状况又有点羞涩不好意思说出口,看起来真是有趣,原本充满阴霾的心情因为遇到这位帅院长兼医生顿时好了不少。
齐跃又说:“那你知道她现在和她……家里人关系怎么样?”
我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和她平时工作上交际不多,她主要和他们部门的总监接触较多,你如果需要的话,我明天去了帮你打听一下?”
“别了!”他急忙摇头,“算了,我就是大致了解一下,知道她现在过得挺好就好……”
我忍不住说:“齐院长,你要真喜欢一个女孩儿的话就一定要让她知道你的心意,她到底是不是要选择你是她说了算,但是起码你努力了不是吗?而且一定不要做出那些你自以为对她好的事情,比如你觉得那是为了她好就隐瞒着一些苦衷不告诉她啊之类的,那样你们最后只能越走越远,而且你要真想对那个女孩儿好的话,就要一辈子都对她好,不是简简单单地挂在嘴上说说就算了的……”
我猛然意识到自己说多了,急忙闭了嘴,扭头看到已经到了我家的小区门口,就连忙把手里的毛巾还了齐跃解了安全带下车。
我站在车外把手里的包包抱在胸前向齐跃道谢,他临走之前我又说:“齐跃,刚才我的话你认真考虑,有些事情真的是错过了,就再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了。”
他看着我若有所思,我抓了抓自己狼狈不堪的头发,“总之你好好考虑,谢谢你的车,再见。”
我给他挥挥手转身跑进小区里,上楼之后才稍稍松了口气,大概是看到了自己曾经在情感上的坎坷,所以就不想让同样的事情出现在身边人的身上,尽自己绵薄之力不让太多的错过和误会发生,我自己过得太失败了,就想要其他的有情人可以终成眷属,所以看到齐跃的犹豫,不由自主地就有些发自肺腑了。
开门进屋,小文还是躺在沙发上看泡沫剧,只是今晚没有看到睿睿在这里玩玩具。
小文听到我发出的动静,扭头看我,然后急急忙忙把耳朵里的耳机摘了坐起来,脸上神色有点奇怪地说,“你没发现今天晚上和平时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也奇怪,“有吗?”
她朝着我挤眉弄眼,我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最后她拍了拍自己的膝盖伸手指了指厨房。
然后我这才觉察到厨房里有炒菜的声音,客厅里飘满了饭菜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