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府。
“去,给爷沏一杯茶过来!”
“爷,您确定搓脚是这么搓的?”
冷子涵的脸色,骤然间,有些哆嗦:“可惜爷腿太短,不然,这么躺着,在滚脚凳上搓搓脚,不知道多舒服!”
冷子涵叹息着,婢女落梅听了,掩嘴而笑:“爷等会,我找个小杌子来,把这滚脚放上去,一样能用。”
“咦,是个好主意!”冷子涵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去,赶紧找找看。”
落梅在屋子里找了一圈,硬是没找到高度合适的小杌子:“我去旁边小跨院看看。”
小跨院住的都是冷家有头有脸的管事,并不复杂。
冷子涵同意了,落梅应声而去。
待屋里没有了人,冷子涵又有些后悔,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就是落梅找了高度合适的杌子来,自己也要回朝熙堂了。
最好的办法是把这滚脚凳搬到自己屋里去,或是照着让管事们给买一个回来……
他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就听见堂屋传来撩帘的声音,好像有人走了进来。
脚步声很沉重,不像是只一个人……肯定不是落梅或是管家。
冷子涵正思忖着,来人已沉声道:“把门关了,任何人不准进来。”
他听得分明,那是冷言的声音。
自己找了一大圈,终于把人给找到了……
冷子涵有些惊喜地坐起身来,想要打声招呼,却听见冷言再一次开口:“公子,慕容府与玄子贤出手了。”他一向清朗温和的声音里,竟然带了几份杀气。
“啊,可靠吗?”
“消息,千真万确!”
冷子涵对视了一眼,“刚才来的路上,有没有尾巴?”
“公子放心好了,该做的冷言都会谨慎。”
“这么说来的话,他们想逼那老爷子出手,然后与他们狼狈为奸,到时候联合其他家,一起对付冷家。可见玄子贤对我也不会这么仁慈,书院这边,处处针对,也就是陆执事背地里替我挡了几回,这个恩我冷子涵记下了。
但是他们,还是小瞧了。”
“对方是经过一番精心准备的,早就对我们几个目标人物进行了观察,一旦有机会的话,绝不会放过。”
“现在欧阳家,一定有所耳闻,或是已经焦急和惶恐的,对欧阳皙下手,很有可能还会有动作。”
“可是……”
“怎了?”
“公子,我怀疑府内有问题。”
“何以见得?”
“你想想上次,还有这一次,他们都对你下死手,若不是遇上贵人,谁会提前知晓你的行踪呢?”
“基于以上的说法,还真有可能,这件事交给你,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
“行吧,你先去休息。”
此时,太阳已然落山。
“走吧。”
“去哪儿?”
“你说呢!”
此时有个人影已然来到锦樊面前两步的地方。
闻声忽然脚步一顿。
好不容易找到一点蛛丝马迹,锦樊这会儿站在原地,竟动弹不得。
这时,只见这人忽然抬手,用手中沾血的长刀刀面拍了拍锦樊的脸蛋。
“姓锦的,你说,你是幸运呢,还是不幸呢?嗯?
又一次栽在我手里,咱换个方式不行么?”
又是这个叫“赤”的剑客。
锦樊脸色发白,双唇微微颤抖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势力不如人家,只能束手无策啊!
这人轻声一笑,随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做些什么的时候,忽而身形一转,径自走了。
数十名慕容家的禁卫已然归列好,暴风雨即将来临。
“头儿有危险,怎么办?”
“嘘,长老在呢,放心。”
“可是……”
这人跟在最后,拿着剑直指锦樊咽喉处,微微唇角轻勾,道:
“你每次来的这么不及时,上次如此,眼下也是如此……不过有时候,现成的饭吃多了,也是会撑到的。”
说着,这人斜斜的瞥向锦樊,收起锋芒的剑,接着瞬间贴近他的耳朵,低声道:
“小子,你当天下就你一个聪明人,其他都是傻逼么?再敢在我面前耍这种小把戏,我就宰了你!”
这人嗓音轻缓,慵懒而随意。
可每说一个字,都仿佛透着无限杀机,让锦樊瞬间脸色一凝,背后发凉。
而随后,等他回过神,刚想发怒什么的,却发现这人已然随同慕容家的人消失在巷口处。
阿米从另一个角落冲上去,“头儿”
“没事!”
“长老呢?”
“哦,后面……”转过身扭头一看,咦,竟然不在。
“可能有事离开了!”
与此同时,就在那人跟从慕容家人离开巷子不久,半空的晚霞忽然出现一片绯红。
他们正赶往城东郊外的一片林子。
一个身材高大的黑影隐隐显现出来。
居高临下,如同九天神祗,男人瞥着下方的一切,接着也不管下方人如何厮杀,便一个旋身,瞬间消失在黑暗之中。
忽然雨下了一夜。
直到凌晨时分,才终于停了下来。
被涤荡的空气,清新好闻,仿佛昨晚的一夜血腥只是幻境。
京州城的各个大街依旧繁华热闹,只是从大清早开始,街头巷尾便议论纷纷。
之后的两天,也依旧如此,甚至愈演愈烈。
直到第三天,茶馆里终于传出消息,慕容家族勾结江湖人士残害忠良,被家属告到宗人府,要求按照西滨律法处治。
可惜那名剑客逃了。
砰!
御书房,西滨国主诸葛村夫坐在软榻之上甩袖怒斥道:
“混账!”
“这帮人当朕是傻子吗,如今朝堂之上有些人拿着此事借题发挥,跟朕抖机灵,好,很好,彻查到底!”
这等严厉呵斥,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等三法司的人,跪在地上不敢辩驳,一个个脑袋垂得更低。
刑部侍郎斗胆献言:“皇上,这事家属已经闹开,若不得一个说法,就要求告御状……”
“要你何用?你的人还不如查!”
“是,微臣惶恐,只怕有人趁机闹事,故意扰乱……”
诸葛村夫冷笑道:“哦,是吗?你能力不行,不行别占茅坑不拉屎。”
“微臣罪该万死,微臣尽力缉拿真凶。”
这是映射朝中会横加势力。
以为国主不知,这是变相讽刺某些人罢了。
“给你七日。”
“还有你们两个……不行把乌纱帽留下,人滚蛋。”
诸葛村夫语气冷冽,偏生无法反驳。
“来人,去把夫子请过来。”
“老奴,老奴遵旨。”
却不想,经过几日西滨国主诸葛村夫闻讯,勃然大怒,并将处治慕容家族。
“四少,你听说了?”
“嗯。”
“您怎么看?”
“估计那名失踪的剑客近期还会出现……”
“四少!会不会他们自家人演的一场好戏,也有可能是窝里斗呢?”
“有人要是不作为,一定是有个什么目的,叹,估计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
“四少,你怀疑有人故意放风,那现在去哪?”
“刑部,见见某人。”
“呃……等等我。”
“快点!”
“好嘞!”
正是午后,一处破旧的宅子里,仅有的几扇窗也被木板封堵着,周围的杂草丛生。
气氛忽然沉重起来。
这两人怎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木鱼水心只能放缓脚步,小心地越过一个个障碍,不时抬手掩住口鼻,阻挡那令人作呕的气味。
紫星跟在她身后。
“这么偏,能住着什么人啊。”
“不知道?”
“不知道多久没打扫了,太寒酸了。”
穿过了最难走的一段,木鱼水心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然而混杂着腐朽与恶臭的空气让她不得不再次屏住了呼吸。
“住这里的要么酒鬼、乞丐……还有其他的什么人吧!
紫星,这里会有我们要找的人吗?看着是大白天,气氛突然太安静了,感觉怪怪的……”木鱼水心闷声说道,用力在地面上蹭着鞋底,沙沙声在空荡的甬道里格外的刺耳,“我刚刚踩到了一堆呕吐物,还有一堆屎。这些人,太没公德了,把这宅子当茅厕了。”
“姐,别恶心我了。”紫星干呕了几下,捂着鼻子说,“线索锁定在这里?”她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东西,又看了一眼房间的摆设,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目光迅速地看了一眼走廊尽头的黑暗。
木鱼水心忽然盯着那块黑暗地区。
“怎么了?”紫星问。
“没,没什么。”木鱼水心犹豫了一下,说,“刚才,那边好像有人,你看到了吗?”
“有人?”紫星迅速对准了走廊的尽头,黑暗中,一双冰冷的眼睛一闪即逝。
“你是不是太敏感了,随便一个人怎能怀疑到这里来了呢?”紫星笑了一下,“还继续下去吗?”
“当然了,这地方你不觉得有故事吗?”
“太臭啦,不觉得,我只对病人和药物最为兴趣,还有尸检分析……”
“好吧,果然不是正常人。”
“快来看!”
“怎了?”
“这里有一枚很明显的……”
“有人来过!”
“确实是,我觉得对方一定是在找什么?”
“这个地方不是很明显,应该没有什么关键性的东西。”
“咦咦咦,你看!这个?”
“是谁不小心留下来的吧!”
“……”
这下可以回去交差了。
“主子,她们走了。”
“只可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们费尽心机,结果呢,却让这几个捡了便宜。”
“看来那是他活该了!”
难得如此恶语。
“去,告诉一下玄公子,事情办好了,一切按原计划进行。”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