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仵作先是被个晚辈又是女子教训,早已羞臊不已,想要反驳讽刺,却发现那人字字珠玑,说道古人验尸典籍更是如数家珍,他压根寻不到半分反驳的理由。
而紫星也不再看脸色涨红,神色复杂的赵仵作了,只管转头看向李家少爷问道:“不知当时少夫人在干什么?又是谁在伺候的?”
因着生计,紫星为人处世也并不太过冷淡,只是在遇到如赵仵作那般蒙混过关的人面前,言辞锋利一些。
此时既然要查案,自然不会言语生硬,倒是多了几分客气。
“是李嬷嬷的身边的丫鬟小红伺候着的,眼下府里慌乱我就先让底下把人压在了柴房,如果姑娘要见,我这就让人带她过来。”
那小红来了,许是惊惧,又像是被折磨一番满腹委屈,眼下见紫星和颜悦色并非开口就要打杀了她,不由的抽泣起来。
咦~瞧着怎么不对呢?
“那日你可跟在少夫人跟前贴身伺候着?”
“平日里奴婢都跟着少夫人伺候的,只那一日少夫人说心里烦躁,让奴婢去厨房要碗燕窝粥。
奴婢想着候着取燕窝粥也要阵子工夫,所以就去寻看李府后门的讯大娘吃了几杯酒。
等奴婢再回去时候,少夫人已经出门去了,好似是去买胭脂。”
小红哭泣道:“后来少夫人就一直在屋里歇息,刚过午时时候,奴婢因着身子不舒服,还劳烦李嬷嬷帮着进屋照顾少夫人。
后来奴婢身体好些了,问过嬷嬷知道少夫人还在歇着也没进去打扰,一直到天色渐黑,奴婢不心才进屋查看,却发现少夫人......少夫人已经......”
说完,小红一直呜呜呜……
而屏风之外的李少爷此时也疲惫的开口:“事后我就派人看管起小红来,问来问去却也问不出旁的话来。报官后,县太爷也曾派人询问过胭脂铺,那间掌柜的也证实了我娘子确实去过。”
紫星撇了李少爷一眼,匆忙中立马感觉不同寻常。
之前验尸时候,李少夫人有明显的窒息症状,奈何口鼻跟脖颈处并无伤痕,她也细细查看过死者口鼻并无异物。
那除了急病暴毙之外,到底凶手是如何下手的呢?
而死因跟她背后的印记,又有何关联?
紫星细细打量过床榻之处,伸手摸过软枕跟被面,最后手指却停在了绣着鸳鸯的蜀锦枕套上。
此时,她脑中似有一道灵光划过,紧接着似是有些疑惑,她略略用手摩挲。
片刻之后,竟然倾身迈腿向床榻上跪坐而去。
只是她姿势格外诡异,不似跪坐,更不似查探什么,反倒是像在比划床榻大小……
“原来如此。”
喃喃自语的声音落下,她就又开始弯腰一寸寸的在床榻上下细细察看起来,好似再确认什么。
直到在床脚寻到一个珠子般物件。
这会儿因着触景生情,跟着一同前来的胃家人早已避出了房门,而李少爷虽然强撑着跟了进来却只站在屏风之外不曾言语,反倒是那个陌生男子一言不发的瞧着她忙活。
“有何发现?”秋风自窗外吹入,带着几分冷意,倒是让男子低醇冷厉的声音少了几分突兀。
“你怎么这么好奇?”
“不可以吗?”
紫星秀眉轻轻挑起,眸色冷凝的抬头将那男子打量一番,继而淡淡开口道:“不知凤大公子可带了侍卫随从一同?”
男子先是一怔,像是没料到紫星猜测出他的身份一般,待到俩人相视对望,他心中蓦然一松,许是他这一趟当真会不枉此行。
旋即开口道:“自然。”
“那还劳烦凤公子帮忙去请云海胭脂铺的掌柜的前来,再带上少夫人购买胭脂的记录册子。”
凤公子见紫星不欲多说,也就不再追问了。
生为凤天成的大儿子——凤九天,一直跟随家父在刑部当差。
自然清楚这一结果意味着什么。
一来他心中也有了猜测,二来实在也是想看眼前不显山不露水的女子到底能查的哪一步。
他一直待在刑部很少与他人联手破案,若是可以他们这次默契往后还可以继续合作。
闵太医的名讳这么响亮,只是他一时大意,未曾预料她会是那人徒弟。
可偏生他手头的一桩案子,就需要一个女子之身的验官......
想到这里,他不由眯眼然后几步走到床边隔空吩咐。
接着,一道黑影落下,只见那人一身玄衣,威风凛凛,虽然没开口却依然是杀气禀然。
“凤犁,去带人来。”
“是,属下遵命。”
也就是这个间隔,李家少爷赶忙跪地行礼,而胃家人也不敢再哭哭啼啼寻忌讳了。
其实他们也不曾想到凤大人会亲自派他的犬子亲自前来,毕竟之前在行宫喊冤时候,也只是得了洛大人吩咐的几句话罢了,并没有见面。
好在凤九天并不在意旁的,又因案情内有曲折,开口让人免礼又不许人出去张扬,只好临时搭建一个棚子开堂审问。
然而相比于之前的安静,现在整个屋子才是真正的鸦雀无声,而院子里交头接耳的丫鬟小厮也丝毫不敢动弹了。
那掌柜的唯唯诺诺的垂头跪地,双手捧着册子等洛九天发话。
他就瞧见一双沾染着尘土的青色绣鞋打原处过来,直直停在他跟前,之后手上一轻,那册子就被取走了。
“八月初九,李少夫人当真去了铺子,不仅买了新上的桃花粉,还入了桂花头油?”纵然紫星不常打扮,可身为女子,对于这些东西还是稍稍有些了解的。
若说桃花粉跟唇脂是精贵之物,那桂花头油却太稀松平常了,可就是太过平常才让人起疑。
“您说的是,那日少夫人来的匆忙,只要了几样东西就急急忙忙离开了,甚至连之前让小的帮忙留的唇脂都没要……”
紫星听到这里,眉峰反倒是舒展开来,原本凝重的神情也稍稍松置,果然如她所想。
如此倒是对上了,只是要定案,她还需确定几件事。
她四处打量,待到行至熄灭许久的香炉之前,才漫不经心的问道:“少夫人用的香料想必很是金贵,如今过了许多日子,依旧有淡淡清香,倒是雅致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