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林婉彤下意识晃晃头,想要动一下身子,却无论如何都动弹不了,这时候才猛然惊醒,睁大眼睛低头一瞧,自己被五花大绑在石柱上。
“你还狡辩?”立在跟前的男人伸手一巴掌,重重打在她的脸上。
她再次懵圈,耳腔里起了刺痛的噪音。
他见这女人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于是又抄起水瓢泼了她半桶水,直至她呼喘呼喘着,终于看清了他是谁。
“青哥!”林婉彤惊诧道,“青哥你这是做什么!”
福青冉猛地往地上砸碎了瓢子,踩着嚓啷嚓啷的碎块逼近她,咬牙说道:“问我做什么?你倒是先扪心自问,南绬对你怎么样?”
“南,南绬姐,对我,对我很好啊。”她一时语塞,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回答。
然而福青冉更加暴躁了,他黑着脸,从腰后抽出一把匕首,两边开了刃的,而且那形状、大小,林婉彤都觉得似曾相识。
他将刀尖抵上她的锁骨,稍用了点力,她细嫩的皮肤就被划出了一个小但足以流血的伤口。
“南绬有你这样不择手段更是满口谎言的妹妹,真是前世造下的孽!今天我就要让你下地府去向阎罗王忏悔!”福青冉恶狠狠言道,手中的刀刃又嵌进一些,猩红如注愈流愈凶猛。
林婉彤只觉伤口处火辣无比的痛,那股温热顺着胸口慢慢浸染到腹上的衣物,呼吸间黏腻的感觉与肌肤一触一触,在她心头氤氲起带了血腥气的恐怖。
“青哥你听我说。”她的呼吸颤抖,语腔打滑,说话时控制不好以致于音量时高时低,“青哥,南绬姐真不是我下的毒,是她自己。”
话还没完,福青冉又一个大巴掌,扇疼了她另一边脸。
“贱人!被你骗过第一次,我福青冉决不让你有第二次说谎的机会!”他是彻底疯了,嘶扯着嗓门冲她谩骂,那把匕首眼看就要割断了她的喉咙。
林婉彤抑制不住喉头里攒动的一股热流,没忍住全部呕了出来,她已感觉到刀尖刺深,今天自己怕是要在此丢了性命。
但剧情转折总是来得很快,或者说当林婉彤看到那把匕首时就该想到,自己不会死在福青冉的手上。
至少,谌礼锦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荒弃石屋的门外响起阵阵马蹄奔来的声响,有粗犷的男人用着粗犷的声线命令道:“把这座房子给我包围起来!”
那是凉肃的声音,他这么快就寻过来了!
在这生死一线间妍现的曙光是多么耀眼!
福青冉的狠毒眼神里明摆着“我不会善罢甘休”这句话,但他只能选择丢下匕首,飞身从附近的侧窗溜走。
林婉彤心内的痛快劲、庆幸、后怕一起沸腾起来,此时她多想掏出手机,将它举得高高的,然后自拍一张脖子不断流血、口中不断吐血的照片发到微博,然后配上文字:“这不是拍戏!这不是拍戏!这不是拍戏!重要的事说三遍!宝宝我大难不死!”
可惜穿越到一个连抽水马桶都没有的时代,她只能在心里过一遍发自拍的瘾。
更不用说凉肃带人进来营救时,她已因失血过多昏迷了过去,完全没了力气再去发一个现代人会有的牢骚。
夜里的启良宫凉风盈盈,寝殿内却是忙地热火朝天,一批一批的宫女端着盆盆血染的热水进进出出,几个老御医围坐在窗边,一个给林婉彤搭脉,一个给她清理伤口,另一个仔细观察监督着。
谌礼锦负手立在一旁,从她被抬进来那会儿开始,就没把视线从她脸上挪开过。
“怎么样了?”适时,他向御医问起。
“回禀陛下,南二姑娘身子较虚,怕是熬不过这关。”老御医越说越小声,生怕触怒龙颜。
谌礼锦却只是呼出一道长长的气息,自语道:“救不活就算了。”
言罢,这位帝王转过了身,却是立在原地挪不动步子,且颔首垂下了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