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长文,9岁。
“爸,你总说什么恐惧的变装表演。那我怎么知道,我的情绪是顺流产生的,还是恐惧产生的呢?”
袁天佑:“你只要诚实,就能看见。”
袁长文想了想:“我不明白。”
袁天佑:“这种事情,你到时候就会明白。现在想也没用,就像没吃过苹果,怎么去学习思考关于描述苹果味道的书籍,都没用。而当你吃了苹果之后,就会立刻知晓所有书籍上关于苹果味道的描述。
甚至,当你吃了苹果之后,也许你自己的表达能力根本不足以向别人阐述苹果的味道究竟是什么。但你一看到某些书籍,上面描写苹果的味道,就能瞬间体会到那些词汇背后的含义。
以至于,那些矛盾的词汇在你看来,并没有什么矛盾。”
袁长文偏着头,发现自己更不明白了。
“爸,我还是想要知道,怎么区分恐惧的变装表演。比如,我想做什么事情,我怎么知道这种冲动是不是恐惧的变装表演呢?”
袁天佑停下擦拭叶子,说:“这玩意,很难解释啊,就像你跟别人解释,自己是如何睡觉的一样……我想想……最主要的,其实是你内心的情绪,有没有那种想要跟别人解释为什么要做这件事的情绪?
或者说,有没有想要证明自己做这件事没错,有没有想要证明自己的选择没错。这就是脑子里的分析和权衡,会列举无数的因素,表明自己这样做没错。或者,表明自己这样做对自己有好处。
你经常会看到,有人分析什么行为模式或者行为法则,有人告诉你应该怎样做,或者在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这种时候,你就能看见,驱动他这种行为的,就是恐惧。而不管他多么澎湃励志,这些说辞的背后都站着恐惧。
反过来,你只是有这种情绪澎湃,只是想要去这样做,根本就没有理由。甚至,当别人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的时候,你自己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因为你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已经产生了那种澎湃的情绪。
跟上面那种脑子里的分析和权衡不一样。那是通过分析,觉得好,于是去做。而顺流产生的澎湃,似乎莫名其妙的出现,甚至通过脑子来分析,如果自己这样做了就会很傻就会失败就会人生破碎。”
袁长文:“爸,有没有比喻,或者具体的例子,让我好理解一点呢?”
袁天佑:“我想想……这有个比喻,但我才想到的,也许有些不是那么恰当。很多年前,女孩子是不允许穿热裤上街的。因为那是一种不礼貌,那是一种不良服饰,在我们的道德规范里,热裤是不允许的。
只有坏女孩才会穿热裤。但有些女孩并不认同这一点,她们觉得衣服就是衣服,怎么可以用是否穿热裤来评价一个女孩的好坏呢?于是,她们穿热裤,但她们的父母不允许。所以,她们去争辩去解释。
用了无数的说辞,想要证明自己穿热裤根本就没有错。甚至,在穿热裤之前,会自己跟自己进行战斗,自己说服自己。接着,去说服父母,浓烈的情绪贯穿其中。甚至,会跟朋友主动阐释自己的想法。
以从朋友的肯定中,安抚自己内心那种我有没有做错的恐惧。而现在,穿热裤根本就没有任何影响。热裤跟其他裤子没有区别,不需要去思考自己穿热裤会不会变成一个坏女孩。这个问题本身就消失了。
问题不再拉扯,不再影响你。想穿热裤,就直接穿,根本不需要纠结或者思考,也不需要去抗争什么。似乎,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袁长文:“就像拉屎一样?”
袁天佑笑了:“没错,拉屎是人类为数不多还算自然的行为之一。如果想知道你自己的言行是否处于恐惧之中,跟拉屎对比一下,就可以得到答案。
回到之前,那种想要抗争,想要证明自己的选择没错,本身就是害怕自己选择错了。所以才用大量的说辞,以及浓烈的情绪,来掩盖自身的恐惧。来掩盖,其实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这样做错没错。”
…………
锦官主城。
时间稍稍往前一点,夺天祭成功用催眠术弄晕汉妮月和公子哥。其中那名男人被女子要求,将公子哥送到客栈。
于是两个男人走在一起,胳膊被架在肩膀上,走路摇摇晃晃。
就像喝了通宵的酒,现在被同伴架着,准备回家一样。
“哎,你的命真好。出生在商会,不愁吃不愁穿,也没有什么血海深仇。甚至,就算现在,我只需要一刀就能结束你的命,但偏偏我不能这样做。”
那男人微微调整一下公子哥的胳膊,让自己架着更舒服一点。
昏迷的人很沉,同样是人,处于昏迷状态似乎会重很多。
不管是背,还是扛。
“死掉的人会流血,大家看着都会起疑心。而昏迷的你,就像一个醉鬼,大家似乎连看都不愿意看你。所以,你的命真好,遇到这样的事,遇到我们,都还不死。”
那男人看着前面的客栈,准备要一间房,然后将公子哥放在房间里。到时候,等公子哥醒来的时候,自己早就离开主城。
说不定,还能亲手杀掉汉妮月。或者,用汉妮月来要挟汉森也不错。
不过,汉森的天赋【大公无私】,会不会被要挟,这还是个问题。
本来打算杀掉汉妮月,只是那样的话,两人也无法逃走。在主城杀人,然后逃走,两人自问没有这个本事。大街上,来来往往都是人,被看见了,也就无法逃走了。
城卫有不少追踪技能,就算将汉妮月拖到小巷去,但大白天的小巷,以及众多游客,主城里还没有那种阴森没人甚至死个人在那里都要几天之后才会发现的小巷。
幸运的是,汉妮月和公子哥都被催眠,而锦官主城是没有城墙的。
也许,可以大摇大摆的离开。
那男人架着公子哥,一边走一边想。
很快,客栈就要到了。
那男人:“喂,你来给钱如何?”
没人回答。公子哥处于昏迷状态,根本就无法回答。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那男人取下公子哥腰间的荷包,钱不多。
也是,公子哥的身份,也不需要带那么多钱。
“噢。”
那男人取下荷包之后,却被公子哥手里的折扇杵了一下。
“一个大男人,总是拿把折扇,你以为你是慕容公子吗?”那男人拿走折扇,扔到街边。
不行!
被人看见怎么办?
这么漂亮的折扇,估计有不少人知道,是公子哥的随身物品。
麻烦!
那男人想要将折扇捡起来,却发现,架着一个人自己很难弯腰拾起折扇。
一百多斤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
“妈蛋!”
那男人爆了粗口,但依旧还是捡起折扇,插在自己脖子后面。
像架着醉酒的兄弟一样,那男人架着公子哥继续往前走。
却没注意到,折扇正在微微泛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