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你姐姐?”
“问什么问,给我把手头的事做好了再说。”
灭世者只得将注意力全部关注在手上,他消毒然后缝合,动作流畅一气呵成,像是经常做这种事似的。
“其实是小伤,没有伤到内脏,否则早就死了,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伤口在之前被缝合过两次,被拆线重新缝过一遍。”
躺在床上的人发出一声哼声,密而长的睫毛抖动了一下,她睁开了眼睛。
“夕月姐,没事吧?”陆修关切道。
“是小修?”
“很快我们就能出去了,没想到你会进来这里。”陆修叹了口气。
“因为……你三个月没消息了。”
“是吗,原来外面已经过了三个月了,辛苦你了夕月姐,安心吧,从现在开始我会保护你的。你是一个人进来的吗?”
“不,还有一些人。对了小修,你说可以出去了是什么意思?这个地方似乎很不寻常啊。”尽管柳夕月思维还有些混沌,但她仍旧捕捉到了陆修话语中的关键点。
“解释起来很麻烦,原理挺复杂的,不过方法我是知道了。”陆修转头看了灭世者一眼:“现在就告诉我离开这里的路线,我先把她送出去。”
灭世者马上开始讲解整个异空间的通道传送地点的连接方式,因为这个空间并没有过渡衔接的部分,一个个空间依靠通道拼凑在一起,所以灭世者将路线以蜘蛛网般的点状连接图画在纸上向他们展现。
不得不说很复杂,用脑袋记下来就需要花上不少时间。
一个空间里就有很多通道,这些通道又通往不同的空间,每个空间都像蜘蛛网的中心和别的空间有密切联系,呈现在纸上就是黑乎乎密密麻麻的线条。
要离开这个地方不仅要记住通道特性,还要找准通道位置。
“原来如此。”柳夕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虽然陆修让柳夕月在床上休息,但既然她一定要听,那陆修也就同意了。
“我明白了,那这样的话,刘伶扇很可能就在这个地方吧。”柳夕月伸出手指点在蜘蛛网上的一点。
陆修闻言心下陡然一惊。
“夕月姐遇到了刘伶扇?”
“恩,如果不是她,我也不可能活下来,虽然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我依稀还记得我逃跑时走的是哪些通道,如果推测没错的话,那刘伶扇她们现在还在这个范围里。”柳夕月的手指在地图上圈了一圈:“在之前我们遭遇了怪物的袭击,然后……走散了。”
柳夕月摸了摸腹部:“这个伤也是那时留下的。”
情况变得复杂了,必须马上做出选择。
“果然,我还是要去一趟,灭世者,我离开一阵子,你帮我照顾好她,可以吗?”
“当然没问题,不过你是不是该给我改个称呼?”
陆修和灭世者对视一眼,面露微笑,同时开口。
“陆修!”
“秦少羽!”
“陆修,你的人就放心交给我吧,不会让她受一点伤的。”
“我很快就回来,不会麻烦你多久的。”陆修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从柳夕月指的地方来看,要穿梭不少通道,花费的时间不一定会少。
“让少羽送送你吧。”柳夕月关切道。
“对,我带你到入口,别第一个通道就走错了,另外这张纸你拿好。”秦少羽将地图塞到路修手中。
陆修皱了皱眉头,犹豫道:“不用送了,又不是去干什么大事,而且我看你这里有狮子啊。”
“没关系的,我这里的狗是特别制作的,可以随时接受我的指令,别说狮子,就连狮群都动不了她。”秦少羽打包票道。
听到这话,陆修才放下心让秦少羽送自己,其实他也有几句话想要和对方说。
站在通道边,再往前走几步又是另一个空间了,陆修停下脚步,转身。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如果我没回来,你送她出去吧。”
“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了,如果你回不来的话我会这么做的,她是个好女人,既不是武者也不是异能者,竟然能追随你到这里,她是愿意为你去死的。”秦少羽感慨道,眼中有着羡慕,曾几何时他也有这样的同伴,但现在已经都不在了。
“为了她,你也要珍惜自己的生命。”
陆修呵呵一笑,摆了摆手。
“喂,别说恶心的话,大道理别讲了,现实点吧,冷静才是获取最好结局的要素。”说罢陆修头也不回地走进通道里去了。
秦少羽呆愣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尴尬地笑了笑。
这家伙怎么这样?竟然连辩论的余地都没给他,不过像他这种人,想死也会很难吧。自己要做的,就是留在这里守护好他最重要的人。
回到之前的房子,开门而入,秦少羽没有看到人。
“夕月小姐,你在哪里?”他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他听到陆修叫她夕月姐。
没有回应。
秦少羽皱了皱眉头,心想对方身负重伤非常虚弱,刚才又强打精神参与地图的解析,不会现在昏倒了吧?
一想到这里他噔噔噔上了楼,结果仍旧连人影都没有。
“去哪里了?”
秦少羽心急了,陆修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把人给弄丢了,陆修回来绝对会弄死他的……
超自然空间中的某处,一个通道在一阵波动,柳夕月迈步而出,短暂的温柔只在陆修面前持续了一段时间,现在她又变成了冷酷的守密者。
因为失血而惨白地肤色,因为疲劳而布满血丝的眼球,她走路的姿态稳健中却透着不稳,快的像是随时都会往前跌倒,谁都看得出她非常虚弱,却也没人能否认她散发出来的压迫感。
除了没有一丝温度的冰冷眼神,还有瞳孔深处强烈而坚定的杀意。
她的杀意并不像追杀着那般狂热而急躁,冷得像冰,锐利得也像冰,就像直指目标的泛着寒光的冰锥尖端,不断重复着“你必死!”
她脑子又自动开始分析了。
既然已经找到陆修了,那最重要的目标已经达成。
现下陆修已经拿到了通道地图,他不是那种会抛下同伴独自离开的人,柳夕月知道就算自己装作快死的样子,陆修也会将她送往外界后,再次折返此地寻找刘伶扇。
这里虽然危机重重,但不代表在这里就一定无法生存,越是靠近方才的区域,那异能越强,合成兽的威胁几乎归零。就算遭遇了机甲人的屠杀,若是幸存的突击队员一直跟着刘伶扇,说不定也会活下来。
而且没她在身边,突击队员很可能将自己的真面目告知刘伶扇。
她一定要阻止这种事发生!
经过缜密的推算,她已经初步确定了几个刘伶扇大概率出现的区域,而她指引陆修前往的正是离这些区域最远的地方,利用陆修来回往返的时间,她要干掉所有知情者!
“呃!”柳夕月柳眉微蹙,伸手按住腹部。
快步疾走牵扯到伤口,一阵阵痛感骚扰着她。
虽然地图已经被拿走了,但要探索的那几个区域已经全部被记在脑子里了,杀掉知情者后原路返回不是问题。
不过要记忆的量过于庞大而导致她不得不在脑海里不断重复,也给她造成了一点困扰。
眼前突然出现了合成兽,那是只接受秦少羽简单命令的不受控的生物。
柳夕月脚步不停,抬起手五指像弹钢琴似的在空中轮番一点,伴随空气中一声锐利短促的尖啸,仿佛有什么东西刮过,除了变成碎肉溅满整面墙壁的血外,什么都被改变,她的步伐节奏没受到一丝干扰。
没有犹豫径直进入下一个通道,半睁半闭的眼眶里眼球咕噜转了一圈,没有看到期待的身影,她便继续往前走,若是有生物阻挡她前进的道路,就会被无形的风直接切碎。
就这样。
一直穿梭、穿梭!
穿梭!
穿梭!!
又一次踏进通道,又一次穿过通道,耳边响起了人类的声音。
“刘小姐,你还好吧?”
柳夕月的脚步停住了,许久没有变化的嘴角第一次上扬。
找到了!
我的分析是正确的,我的分析怎么可能出错,搜索花费的时间并不多,陆修恐怕都还没有到达错误的地点,自己有充足的时间杀掉他们然后回到陆修身边,一切都是如此完美。
不过……现下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确认刘伶扇究竟是不是知情者。
如果是的话,那该怎么杀掉恢复实力的s级异能者?
如果不是的话,那又怎么用合理的借口将突击队和刘伶扇分开,然后击杀突击队?
在通道边沉默站立了几秒钟,柳夕月再次开始行动。
“总算找到你们了!”
她扶着墙走了出去,所有人看到她时都吓了一跳,那些突击队员吓得将枪口对准了她,看到时柳夕月的时候才放下了枪。
“天啊,你竟然还活着!”突击队员惊呆了,凡是在这个空间里走散的,从来没有重逢过,柳夕月是第一个和他们走散又重逢的人。
柳夕月默默数了一遍人头,一共是六个人,其中一个是刘伶扇,而那个上尉竟然还活着,除了这六个人外,还有一个漂浮在半空的人偶,看起来不是刘伶扇他们的敌人,那么一定是刘伶扇的异能了,这女人利用人偶攻击。
那么……刘伶扇知不知道她的秘密呢?
柳夕月看向刘伶扇。
刘伶扇见到她之后,短暂失神后冲了过来,紧紧抱住了她:“夕月!你没有枪又没有异能!你当时怎么能离开我一个人走呢!”
看来这个愚蠢的姑娘还没发现自己的真面目,真幸运!
而且柳夕月觉得自己的感情还没和她好到这种程度,如非陆修,她和刘伶扇连交集都不会有,即使现在也只见过几面而已。
看来这个未知的超自然空间快把刘伶扇逼疯了,以至于连自己这种只有几面之缘的人都能让她如此牵肠挂肚,刘伶扇心里是多么不安?
不过这样也好,处理起来方便很多。
柳夕月心想的同时回抱对方,虚弱道:“我已经掌握了通道的传送规律了,我们可以出去了!”
“什么?是真的吗?”
一直处于失神状态的上尉突然回过神来,暗淡的瞳孔一丝微光开始涌动。
在此之前他一直坐在一边沉默不语,柳夕月早就注意到他了,浑身染血,在那一次逃亡中想必他是最接近死亡的,那次逃亡对他的精神冲击似乎相当强烈。
“当然是真的,不过要遵循一定规律。”
“什么规律?”
“通道的传送其实是固定的地点,你们可以想象出a传送到b,b传送到c,c传送到d,d再到a这样,而我们眼中的一个通道其实是两个,我们走进去的是a通道,走出来后背后背对的却已经不是a通道了,或许是b通道。
这就是给我们这个空间毫无规律的错觉的原因,但现在我已经掌握了离开这里的路径了,虽然还差最后几个通道没有验证,但至少我能带大家回到最初的那个商场,在那里我们可以等待救援!
边缘的地方不会出现强大的怪物,而只要等外面的人进来救援,我们将这个情报告诉他们,就一定能试探出离开这里的方法!”
柳夕月这一番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谎言之所以会被相信,在于它的逼真。
给对方希望不能太绝对,在绝境中,人一旦得知自己能活下去,会觉得这是错觉,但若知道自己有一线生机能活下去,那就不会管着一线生机的真假,他们只会拼尽全力去抓住着一线生机。
所以说,告诉他们能离开这里,远不如说回到边缘更令人信服。
“是真的吗?虽然不能出去!但如果能回到那个商场!我们确实能够坚持更久!起码比呆在这该死的地方好一万倍!”有个士兵说道。
很好,已经有人相信了,柳夕月脸上也是绪无法给她带去一点波澜。
她只知道自己该抛出下一个说辞了,这个说辞会让对方忽视提议中的不合理,同意她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