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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雪花(1 / 1)

有时侯,越美丽的花朵隐藏着越剧烈的毒素。就好比看似娇美柔弱的罂粟花,在暖洋洋的金色阳光下微微摇曳,如梦如幻,无害的外表下却暗藏着致命的诱惑。

千万不要过分相信自己的眼睛。

王轩回到了出租屋,然而心中却久久不能平静。小胖子的每一句话都在他心中久久激荡,令他心之湖水生出涟漪。

白天夏青月的一颦一笑浮现在眼前,王轩下意识地用手按住左胸口,生怕那张绝美的脸迷惑了自己的灵魂。

“从此见众生,常如重逢一故人”很突兀地,王轩又一次想起了这句话,他觉得自己内心中似乎有一缕缕奇异的情绪从心底蔓延开来。

这种情绪冲破薄薄的心瓣进入到温暖的血液中,再通过血液进入每一块组织,再到组织相连的每一个器官,乃至每一片粘膜与每一根毛发。他的整个身躯,整个灵魂都弥漫在这种情绪中了。

自己到底怎么了?王轩百思不得其解。他很确定现在自己再没有受到任何邪术的蛊惑了,然而那种情绪,熟悉无比,带着点点忧愁,带着缕缕哀伤……

他想到了夏青月看向自己时那欣喜激动、不似作伪的表情,很奇怪的,他的心中没有害怕与怨恨,只有淡淡的忧伤与悲哀。

也许是自己最近遭遇太多事,身心太疲惫的缘故吧。他这样想着,从箱子里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决定到卫生间好好的冲个热水澡,洗尽一身尘埃。

王轩脱尽衣物裸身站在卫生间中,拧开了热水器龙头开关,强劲的水柱从莲蓬头喷射而出,冲击着他年轻精瘦的身躯。狭窄的卫生间内水声阵阵,热气弥漫,白色的水雾氤氲开来,遮挡了一切。

温暖,舒适,全身都好像退去了一切污垢,轻盈得仿佛要飞起来。

他眯起眼,尽情地沉浸在这难得的舒爽快感中。

在他的主管观感觉中,四周白色的雾气好像开始旋转,旋转,缓缓地升腾,凝结成了一片片雪花,雪花?

是的,雪花,飞舞的八角棱形的晶莹雪花,从灰蒙蒙的天空悄然坠落。

像一只只孤独寂寞的精灵跳着最优美的华尔兹,美丽而忧伤。

王轩的眉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身形变小了,穿着小时候的一件深灰色棉袄,站在了十字路口。

寂寞,清冷,空无一人的街道,道路两旁高低不一的楼房卷闸门紧紧的关闭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焦烟味,像极了记忆中小时候农村田野里焚烧秸秆的味道。

这是哪?

王轩举目四望,发现周围的场景像极了儿时的小镇街道,唯一有所不同的是此时这里没有记忆中的那般欢闹。

他迈开步子,一路向前走着。

记忆中的那些场景,一墙一瓦,一草一木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原封不动地完全复制了。王轩打量着道路两旁的建筑物,尘封的记忆被眼前景象唤醒。他一路行走,一路激动的喃喃自语。

“这是我小时候每天和小胖子买油条豆浆的小铺子,是一个老爷爷和一个老奶奶开的,人很慈祥和蔼。”他看向一个小小的门面,不禁感慨。

“这里应该是那家我第一次吃麻辣粉丝的小店,当时这家店的生意可是异常火爆。”王轩走到一个小店门口,看着小店旁写着“经营:麻辣粉丝、炒面、馄炖、炒饭”的广告牌,又想起当时最爱吃的麻辣粉丝的美味,不禁咽了咽口水,继续向前走着。

“这里是我小时候所在的幼儿园,那时我还不认识小胖子,每天只有远远一个人寂寞地看着其他小朋友欢乐地玩耍。”王轩站立在一个黑漆铁大门禁闭的大院,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怀念。

“这是镇上的党校,里面有老旧的篮球场,单双杠,还有各种运动设备。”

……

王轩一路从容不迫的走着,他一路细细的打量每一个砖墙草木,手轻轻抚过墙面上那些斑驳的快要脱落的灰褐色墙皮,再一次感受着那些令他或喜或悲,或哭或笑的久远记忆。

街道并不长,他很快便要走到尽头了。

然而,当他看到街道尽头的时候脸上露出了惊讶之色。

在那里,隐隐约约好像有一个人影蜷缩着。随着王轩一步步靠近,他渐渐看清楚了那人的体格身形。

这似乎是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身形瘦弱,两根脏兮兮的皮绳简单的扎着两个羊角小辫,乱糟糟的发黄的头发不知多少天没洗,全部纠缠在一起。她就那么坐在街道尽头的石阶上,两只冻得发红的骨瘦如柴的小手抱着膝盖,整个脑袋都深深埋在怀里。

鹅毛大的雪花一片片落下,落在小女孩的头上,身上。她瘦小的身躯蜷缩在她那破旧的水红色袄子里,整个人瑟瑟发抖。

似乎感觉到了来人的脚步,小女孩缓缓抬起头。

四目相对。

王轩只觉得灵魂一阵不受控制的悸动,难过的几欲落泪。似乎见到久别重逢的故人,那种欣喜与激动的心情无法用言语来描述。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看到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怯懦畏缩的眼瞳紧紧地盯着自己,小心翼翼,神色复杂。一张蜡黄的营养不良的小脸,枯黄的头发,分明是一个流浪的小乞丐。然而,自己对这个小乞丐却有着莫名的亲切感。

王轩连忙脱下自己的棉袄盖在小女孩身上,一阵凛冽的寒风吹来,他不禁冷的直打寒颤,然而他更担心这个素不相识却让他倍感亲切的小女孩受寒。

“你叫什么名字?”王轩努力让自己的态度温和,轻声问道。

小女孩一怔,也许是没想到有人会主动和自己这样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说话,旋即怯怯地小声回答到:“雪花,我给自己取的名字,叫雪花……”

雪花,雪花。

脑海中,有很多尘封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过往的一幕幕浮现,一切渐渐明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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