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然醒后洗了把脸,让自己精神少许,换上了特意让老板帮准备的一身劲装,将古剑背在身后,也不走正门,而是打开窗户,身形已如狸猫般跃了出去....
天已完全黑下的街道上,人影已渐渐稀少了起来,只有一些风月场所热闹非凡,一些青楼,赌场灯火通明,里面嘈杂之声不绝于耳,一些花枝招展的青楼女子还站在门口大街上招呼着恩客们。
就在这青楼门口,一个落魄的身影缓缓走过,身形摇晃,手里还端着一个酒瓶,瓶中酒已所剩无几。推开上前招呼的女子,继续摇晃着向一片破旧的民居走去,时不时的喝上一口,看此人脸上淤青不少,也不知是摔的还是被人打的。
借着月光细看,此人正是白天为许然说了几句好话的王老五,却不知身形为何这般落寞。
这王老五晃晃悠悠的走到了一处破旧的民宅前,停下了身形。刚要推门而入,双手已经举起了,却又叹了口气,缓缓地坐到了门口,仰望星空,喃喃道“想不到我老五一生自认清正廉明,不做那欺压百姓,作奸犯科之事,如今却也落到被开除的下场,那赵老三一干人等鱼肉乡民,欺压百姓,却过的风生水起,好不自在。难道好人真的没有好报?这等鸟气,不受也罢,只是不知该如何同我那老母亲解释此事。”挠了挠头,哎了一声。
这王老五周围人都叫他“老五”,家中只有一个瞎眼的年迈老母亲与之相依为命,老母亲又身染重病,常年靠药维持着,他为人又老实,性子也直,不懂变通,这些年一直当个守门的小兵,与同事关系并不融洽,却与周边邻居混的很熟,哪家有什么难事了,都会帮上一帮。这些年如果没有周围邻里的接济,毫无油水,只靠那点俸禄的他,只怕连日子都过不下去。
要说这这老五现在如此郁闷,间接的和许然也有一定关系。他因为看不惯赵老三等人一贯所为,心头一直压着一股火气,今天又看到他欺负一个小小乞丐,终于忍耐不住,同赵老三起了争执,动起了手来。这赵老三小舅子就是这城中机动队的队长,赵老三借着小舅子余威一贯作威作福,他却也机灵,从不惹那有权有势之人,倒也一直安然无恙,王老五当众这番顶逆于他,自不会甘心,于是上下活动,打点了些许银两,毫无根基的老五自然被找借口开除了,连这个月的银两都没领到。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断了,正不知如何同年迈的老母解释,因此才在家门口如此纠结。
摇摇头,让自己清醒几分,明早赶早还要寻找活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母亲断了药。想到这老五将酒瓶子仍的远远的。推开了房门,冲着屋里喊道“娘,我回来了。药我给你抓回来,今天发俸禄了,我给你带回了一只烤鸭,还热乎着,快来尝尝。”
“老五回来了啊,快进屋来,你的朋友来看你了。”年迈母亲的声音从屋中传来。
老五闻言大吃一惊,难道是赵老三还心有不甘,竟然追到家中为难于我?想到年迈的老母亲还在屋中,连忙两步并作一步,奔向屋中。
屋中简陋异常,只有一张桌椅摆在屋中,上边一盏昏暗的油灯燃着,灯光摇晃,仿佛会随时灭了一般,一只飞蛾绕着油灯飞舞着,不知为何,忽地飞向了火苗,撞的灯光一暗,火苗险些被扑灭,飞蛾扑腾了几下,啪的一声坠落桌上,已是不活。桌子周边有三个小凳子,老旧的都已经褪色了。正对房门的墙上,供奉着王氏族谱,下边一张破旧的桌子上摆放着一盏香炉,香早已燃尽,屋中连件多余的家具都没有,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最为恰当不过。屋中散发着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道,显然住着一位常年患病的病人。
老五奔入屋中,眼看一人站在母亲身边,灯光昏暗,看不清来人面貌,情急之下,已是抽出的腰间斩刀。
“痴儿,赁地慌忙?朋友来访,为何如此没有礼数,还不快快招呼朋友?”老五的母亲坐在桌前摸索着弹了一下油灯,屋中顿时亮了不少,老五也看清了来人面貌,乍一看面生,忽地灵光一闪,这不是白天遇到的小乞丐么?如今换了一身衣裳,自己差点没认出来。
“怎么,朋友,白天我们刚见过,就把我忘了?”来人微笑道。
“原来是你,不知你如何知道我家住所,来此所为何事?”老五谨慎道。
“此地不是谈话场所,不知我们出去详谈如何?”来人道。
老五点点头,看来人似乎没有恶意,而且,是一个小少年,应该没有太大威胁。也松了口气,收回刀向着母亲道“母亲,确实是朋友,我出去谈会话就回来。”说完引着来人向屋外走去。
“这位小哥,我这儿子性格莽撞,不懂进退,如果有得罪之处,请看在我这瞎眼老婆子的薄面上,不要为难我儿。”二人刚要出门,身后隐隐传来了老太太低沉的声音。却也是个眼瞎心明的老人家。
来人闻言身体一震,没有回头,迈步走了出去,却也回答了一句“老人家,放心,我来没有别的意图。只是单纯叙旧。”
来到院中,月光皎洁,照亮了来人面庞,正是许然。原来这许然白天的时候,看到这王老五为了自己与他人争吵,并动起手来,他旁观者清,其他几人都明里暗里向着那赵老三,看来这王老五人缘并不好,只怕自己会连累于他。许然这人爱恨分明,别人敬他一尺,他敬别人一丈,这人情,有机会是一定要还的。拿到黄金以后,向老板打探清楚,趁着夜色,想他也会回转家中,于是一路尾随,跟到此处,先行进入屋中。原本是想给他扔下些银两,还了人情就走,如今看他家徒四壁,又孝心一片,不弃眼瞎且年迈的母亲,心头一热,已是想到了疼爱自己的爷爷,于是又起了另一番心思。
“不知小哥前来所为何事?为了你我已经丢了饭碗,白天我也不曾为难于你,于情于理,你也不该找我吧?”老五冲着许然问道。
许然没有说话,双目精光一闪,背在身后的右手已如闪电般点出,老五大惊,连忙伸手拔刀,却眼前一花,刀已落入许然手中。要说这王老五也是一个真正的练家子,手底下有真功夫的,奈何许然练的自然都是翠凝教的凡间顶级武功,虽三年却也不是老五所能抵挡的。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刀被夺走。
不理大惊的老五,许然自顾道“你且再看我这刀法如何?”说罢腾空而起,刀身回转,一招神龙摆尾已是施展而出,刀式不停,向前连点,如蜻蜓点水般掠过,让人捉摸不透出刀轨迹,连续六式,看的老五眼中精光爆闪,他似明白了许然的用意,激动地面色潮红,此等上层功法,莫非自己也有机会学习?看来好人还是有好报的。他不敢怠慢,连忙暗记刀法运行轨迹。许然似有意传授于他,施展完六氏之后,又放慢了动作,一招一招的拆解施展。足足半个多时辰,许然身上已经冒起了热气,老五知道,这是内功运行到极致产生的凝雾现象,不知这小少年如何习得这般深厚功力。
“可曾记下了?”许然收功,冲着老五道。
老五重重的点了点头,深深地盯着这矮了自己不少的小少年一会,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我王老五这一生,只跪天,跪地,跪父母,今天小哥恩同再造,传我惊世武功,此恩如师,不论年龄,请受我老五一拜。”说罢已是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
许然没有阻止他,知道这人性子倔强,看此人确实是重情义之人,也满意的点了点头。等了一会,双手暗施内劲,扶起老五道“我传你这云击六斩,乃武林不传之秘,你要切记好生练习,不可懈怠,此法你只可传后世至亲之人,不可外传,不然必惹来杀身之祸,如若不是念你白天一番人情,又是至孝之人,定不会传你如此功法。”
“小哥大恩,老五无以为报,以后小哥但有所求,老五纵然粉身碎骨,也毕报答小哥大恩,不知小哥姓甚名谁,可教我知道恩公大名?”老五一字一字道。
“我叫许然”。
“许然”老五心中默念几遍,暗暗记下了恩公姓名。
却在这时,异变陡生,不知为何老五眉头一松,已是昏了过去。回头看屋里的老太不知何时也已经晕了过去。老五对面的许然见状大吃一惊,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迷晕二人,来人定然是大敌。
“小子不错,不贪钱财,懂得进退,重情重义,知恩必报,小小年纪倒有几分侠义心肠,竟然已经炼气二层了,是个可塑的苗子。”一道声音幽幽传来,似远在天边,似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