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一章:段斥
从前宁明筝听说过一句话,危险的时候爸爸最安全,安全的时候爸爸最危险,以前他是从来不相信的,可是自从这个叫吴长宁的人来了之后,他发现这句话用在他和段子忧的身上,简直是太合适了,郁闷的坐在杨舂青家的院子树下,忍不住是叹了一口气又一口气,杨舂青瞧着人愁成这个样子,把手里的茶水放在人的跟前,开口问这人:“怎么了?瞧你那愁眉不展的样子,不应该出去玩的很开心吗?这怎么和让霜打了一样?”
“你可别提了……”还不是到他这儿来躲清闲了,吴长宁总是粘着他,粘的段子忧都不乐意了,每到这个时候,吴长宁就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让人总是狠不下心去,而段子忧就冷冰冰的盯着他看,夹在两个男人当中,宁明筝都要崩溃了,他到底怎么想的,会让他到这里来,这下子好了,他们两个都快打起来了,他拦着段子忧也不是,凶吴长宁也不是,搞得他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招惹上这两个活祖宗的,简直是让他毫无招架之力。
但是没办法啊,就算是没招架之力,也得招架,谁让宁明绪把这两个大男人扔给他之后,就没影子了,说是和洪善英去做什么事情去了,一去就到现在都还没回来,真真的让人头大了,没办法啊,只能是硬着头皮跟他们两个闹了,这一闹不要紧,宁明筝算是彻底头大了,干脆懒得管他们,跑到杨舂青这里来多清闲了。
听人这么说着,杨舂青顿时就笑得不行了,点着他的脑门无奈的说着:“哎呦我的傻郡主啊,两个男孩子为你争风吃醋,你还不乐意啊?”“怎么就不乐意了?我这不是……我这不是不想吗?你想想啊,我要是就这么答应了,我多没面子啊,而且……”宁明筝缓缓的低下了头,也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杨舂青这么一看,就明白了:“郡主,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更喜欢段子忧?”
被戳穿了心事的人猛然间抬起人头来,尴尬的起身用力的咳嗽了一声:“怎么可能,我只是把他当成哥哥看而已……真的,只是哥哥。”说这话,却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哥哥?他恐怕从来就没这么觉得,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人有点不讲理,可是后来一次又一次,他为了自己受了那么多的伤,甚至险些丧命,宁明筝对他的感觉,就开始变味儿了,他自己心里清楚的很。
每当有危险的时候也好,有困难的时候也好,哪怕是一件小事,只要他觉得自己办不了这件事情,完不成这件事情,他第一个想到的人永远都是段子忧,甚至他自己都觉得奇怪这是为什么,明明他对他不是那种感情,可是就是心里割舍不掉,久而久之,宁明筝就开始明白了,或许自己早已经不再把他当成当初哪个细心照顾自己的护卫,而是自己的心上人。
只是他不敢去承认而已,毕竟要承认这件事情,对他来说还是很困难的,他曾经探过段子忧的口风,结果……让他有点失望,他不敢跨出这一步,段子忧更不敢,犹豫的抬起人看着杨舂青,低声说着:“现在长宁,靠着我保命,就算是我再喜欢忧儿哥又能怎么样?难道眼睁睁的看着长宁被他三弟害死吗?”
“哎……”听到这话,杨舂青也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姑娘啊,哪儿都好,就是想的太多了,你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啊?你顾忌这他们的死活,他们又是否在意你的死活……”上次的事情他也有耳闻,如果不是梅煜突然出现,只怕现在已经没有宁明筝这个人了,这姑娘的脾气倔强,又怎么可能嫁给一个比他还要小的孩子?忍不住叹了口气,缓缓的开口说着:“要我说,你还是跟段子忧说清楚,这一个情字,可以毁人,也可以保人,你跟他说了,他一定不会拒绝你的。”
“你怎么敢保证?”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人,杨舂青低声说着:“姐姐是过来人,最明白了,他既然能为你争风吃醋,就一定是心里有你的,如果他不在乎你,别说是一个吴长宁,就是十个,百个,又和他一个护卫,有何干系?”
“可是我不敢……”宁明筝说着,却被人狠狠的拍了一下:“那个自信到什么都不怕的宁明筝哪儿去了?”他可从来都没有这么懦弱过,宁明筝沉默的微微低了低头,良久,才缓缓的说着;“姐姐,我可以在外面,风雷手段,不达目的不罢休,但是有些人终究是特殊的,我宁愿在他的面前装的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笨的需要他什么都来帮我,也不愿意在他面前显得我有多聪明一样。”
要不是这样,或许他们两个也不会一直僵持着没有再往前走一步,他们两个其实都有责任,只是不愿意去承认而已,这不是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却是让人很难去改变的事情,听人这么说,杨舂青忍不住叹了口气,在人的脑门上狠狠的点了一下:“你这丫头啊,真是拿你没治,那你告诉姐姐,你喜欢他吗?”
“当然喜欢了,不,不只是喜欢。”宁明筝说着,纠结的拽着自己的衣服角,人无奈的说着:“既然喜欢,那就去追他啊,难道你真的想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别的女人给抢走了?”“当然不乐意……”宁明筝说着,看着人义愤填膺的样子,一时之间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真要找他说的做,他怕段子忧就被他给吓跑了,可是如果不去……他害怕自己就再也没有机会接触到他了,无论是哪一种,对他来说,都是一个不小考验。
想到这里,人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怎么就碰见这种事情了呢?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更烦了,看着眼前的人,宁明筝小声的询问着杨舂青:“你说……我们之间真的有可能吗?”他们差的太大了,各种各样的来说,都差的很大,他只怕到时候段子忧跑了,自己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而面对人的话,杨舂青却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啊,看起来洒脱,可是真正面对的人是你自己的时候,你反而不行了,郡主,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付出就可以得到的,包括感情,既然你想,你就要尽可能的去争取,否则你什么都得不到,别说我是置身事外,说漂亮话空话,我听他们说,段子忧之前叫段斥,我曾听说过他的传闻,若是你把控不住他,这辈子都得不到他了。”
“你听说过他的传闻?”惊愕的看着面前的人,这件事情他隐瞒的很好,他是怎么知道的?杨舂青轻轻的点了点头,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之后拿起茶壶来,给人倒了一杯茶水之后才缓缓的开口说着:“我曾听说过,段斥有过一位夫人……”
那还是段家最鼎盛的时候,段斥身为家主,自然也要娶妻生子,虽然年纪还小,可是该做的事情,早就已经都可以做了,段家的管事人,那时候是他的二叔,从小父母被人仇杀,他可以说和二叔是最亲近得了,当二叔跟他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段斥更是毫不犹豫的一口就答应了下来,无论是谁家的女子,德才兼备便可。
不少人都在眼红段家的产业,自然找上门来的也不少,人家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段家看好的便是德,段二叔辛辛苦苦筛选选下三个模样不说精致,但是出口成章,对人彬彬有礼的三个姑娘,叫他们在院子里等着,这才去叫人请了段斥过来,瞧瞧这三位姑娘,他到底中意哪个,只要他开了口,段家立刻准备厚礼,上门去提亲。
然而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段斥都没有选,反而选中了那个就要离开段家,已经被刷下去的一个小姑娘,段二叔一瞧,就直皱眉头:“斥儿,这三位姑娘可都是城中有头有脸人家的千金,见过世面,知书达理,这一个个模样也不差,你怎么就看上哪个浑丫头了呢?他爹是粗鄙之人,这姑娘更是个出口成脏,你是家主,怎能娶这样一位姑娘过门啊!”
“二叔,你说的我都懂,可是知书达理,在咱们这尚武的段家,用不上,见过世面更是可笑,咱们行动都在夜里,除了行走在黑夜中,什么光景都不曾见过,再说这出口成脏,人如何,都是在环境之中改变的,我可以给你做个承诺,若是我娶她进门,咱们段家的日子,会好过的多。”
拗不过人的脾气,最终段斥还是和这姑娘结婚了,那几年可真是怪啊,风平浪静,什么事情都没有,这姑娘的举止虽然粗鄙,赶不上那些大家闺秀,可是也是被段斥疼在心尖上的,他爬树,他就在下面接着,他摸鱼,他就在旁边候着,他想要什么,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只要他想要,段斥都毫无条件的给他。
可是就在那一年,这姑娘怀孕了……
“是……段家被灭门的那一年?”宁明筝听着,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杨舂青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后对人说着:“好像就在那时候开始,段家突然没了福气一样……”段斥归家之后,看到妻子大了肚子,顿时就火了,叫人一把脉,差不多就是自己走之前的那些个日子,一听这话段斥的脸色都变了,连忙叫人去请大夫,给他的妻子流了这个孩子,妻子苦苦哀求,才留下了这个孩子……
后来却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好像就是一夜之间,段家被灭门了,段斥失去了所有的消息,他的家人全都葬送在了屠杀之后的大火之中,再就无人听过他的名字,直到这几年,突然江湖上出现了一个段子忧,跟在了一个叫静安的郡主身旁,才让众人回想起那场惨案,却不知道他是否就是当年的他……
“这么说来,那个孩子有问题?”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杨舂青轻轻的点了点头:“只是凑巧而已,到底怎么回事儿,谁都不知道,你别以为我讲这个故事,只是告诉你他的身世,想让你主动去接近他,这个故事,我还听过一个后续。”
“什么后续?”奇怪的看着人,杨舂青神秘的看了人一眼,随后继续回忆着当时的事情,那时间应该是在段斥失踪后不到半年的事件,京城之中的胥口突然遭人伏击,整整十三人,无一幸免,全都死在了地牢里,被人困在铁铐子上,墙上用鲜红的血写着大字——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这其中有一人的,肚子都被破开了,里面还装满了沉甸甸的石头,段斥的妻子刚好怀孕八月,如那人死状一样。”杨舂青说着,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茶水:“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在真的确定要和他进一步之前,好好的查查他的身份,不过……我想这世上恐怕没有第二个段斥了。”
比起担心,他其实更害怕宁明筝被人伤害,或许段子忧自己也清楚这点,所以一直在后退,想到这里,杨舂青就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发愁,宁明筝更发愁,他知道以前段子忧的日子过的辛苦,所以一直都在避开这些事情,他也曾经晚上睡不着,走到院子里散心的时候,听到那房顶熟睡的人低低的呢喃着自己家人的名字,他做错了什么?只不过是为皇上卖命,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不过……我觉得他不会害你,若是你真的不放心他,怕他伤害你……”“忧儿哥永远都不会伤害我。”他说的自信,因为他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杨舂青一怔,随后轻轻的嗯了声,似乎是因为这里找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宁明筝离开了,可是就在他走后不久,段子忧的身影出现在了房子上方,杨舂青回过头看了过去,低声的问着:“何苦呢?”
只是没有人回答他,只有一个消失的影子,和一个永远都不会回答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