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奈何无缘(三)
呵笑了声,跌坐回了凳子上,玄逸公主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那么扎眼,他到底在做什么?他听了父王的话,为了江山,为了皇家,可是他却连他心里喜欢的人他都保不住,高傲的公主从小都不服输,不觉得自己比男人差在什么地方,男人能做的,他一样能做,这不要命也要达成目的的劲头,也皇上是一模一样。
别人说他恃宠而骄,别人说他是任性妄为,别人说他清高,说他傲慢,可是这又怎么样?在父王的眼里,就算是他受宠,不过也是喜欢他那个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性子,在他的眼里,自己也只不过还是那个可以用来控制权臣的用品而已……
“我不甘心……”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着,他甚至有那么一刻幻想着,灵风会不会如同那莽撞的梅煜,突然闯进来将他抢走,可是他却连侯府的门,都进不来,苦涩的笑了笑,人垂下头来,深呼吸了一口气,强忍着没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只是声音,哑了:“帮我佩戴好吧,以后……他与我无关了。”
大红的灯笼拜在两头,看着脚下的火盆,被人扶着跨了过去,一天地二父母,第三拜,他看着对面的人垂下来的大红花,眼泪缓缓的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微微弯了腰,和人对拜,满堂的笑声和祝福,只有他,在那火红的盖头里,哭成了泪人儿。
夜半,玄逸公主安静的坐在床榻边上,头顶还盖着盖头,等了许久,才听见一阵阵笑声逼近,紧接着们开了,很多的人一股脑的涌了进来,却被人推到了门外去,又一会儿的功夫,外面才的彻底安静了下来,梅煜望着那坐在哪儿的女人,沉默的打开柜子,从里面抱出来了一床被褥,扑在了地上,一边扑,一边说着:“我喝多了,你别说话,我铺好了,就睡,等我睡着了,你自己掀了盖头睡吧。”
没有他想象之中的一切,等听见屋子里响起了呼噜的声音,玄逸公主缓缓的掀开了盖头,才看到人当真就趴在地上张牙舞爪的睡过去了,甚至把床铺铺的很远,生怕自己会在酒后做什么一样,玄逸公主攥着手里的盖头,抬起头望着身旁的铜镜,脸上再度露出了苦笑:“我哪里比不得他,你居然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他们拜了堂,若非他休了他,否则他们真的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了,这一夜,他用酒精麻痹着自己,他望着床顶,一夜无眠,次日清晨醒来的时候就被推门声给吓醒的,这要是让新公公瞧见他儿子谁在地上,自己这媳妇,日子可就难过了,谁知道梅煜早早就起了,穿的板板整整身上也没了酒味儿,正坐在桌前喝茶呢。
“少侯爷,您起的好早啊。”进来的人是个老妈子,梅煜淡淡的嗯了声,也没说什么,那老妈子服侍着玄逸公主起了床,请了他们先去前厅用早膳,瞧着他们走了,从被褥里这么一找,找出来了一块白手帕,这白手帕什么样儿放进去的,什么样出来的,上面居然半点血红也没有,老妈子眼珠子一转,把手帕一收就走了。
新媳妇的总要拜公婆的,给宣平候请了安,敬了茶,就一起坐下吃饭了,等了一会儿的功夫,那老妈子就进来了,悄悄的在宣平候的耳边低语了一阵什么,宣平候的脸色变了变,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的看着,最后摆了摆手,叫人先下去了,屏退了下人,这才对正在吃饭的两个人说着:“公主,煜儿,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也让我抱上大孙子啊?”
“爹,您就暂时别想了,孙子够呛了。”梅煜说着,淡淡的喝了口粥,玄逸公主的心理也咯噔了一下,宣平候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开口说着:“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你儿子不行的意思,上战场的时候伤了腰,没感觉了。”说着,捧起碗来几口把碗里的粥给喝完了,冷着脸站起身来就走了,玄逸公主惊愕的望着人离开的身影,根本没想到他居然会想出这么一招来,直接断了让宣平候逼着他们要孩子的念头,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公主,这是真的?”宣平候被人的话直接吓到了,不解的看着面前的人,玄逸公主的脸一红,放下碗就跑了,宣平候也是被梅煜这番话给吓糊涂了,这问题问哪个女人哪个女人能告诉他啊?
快步的追上了梅煜,玄逸公主大力的抓住了人的手腕,开口对人说着:“你这么跟你爹说,不是要活活气死他吗!”“不然怎么?你还真想跟我生孩子?我今天约了他们有事,晚上你自己睡吧。”说完就往外走,根本不多看玄逸公主一眼,把人给撂在了原地,虽说这是他想要的,可是却总有一种被他给嫌弃了的感觉,他有些不服气,不服气那宁明筝除了比她矮,比她好在哪儿了?
为什么他就是连多看一眼自己都不想?难道在他的心里,他就真的这么差劲吗?心里想着,玄逸公主还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明明这一切都是他想做的,梅煜替他做了而已,可是真的做了之后才发现,他不喜欢……
可是让两个人没想到的是,一出门,就看到了一个挺拔的身影还跪在哪儿,梅煜的眸子一怔,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身后玄逸公主显然也没想到他居然还在这里,直接傻眼了,瞧了他一眼,梅煜上前去拍了拍常灵风的肩膀,常灵风一抬头看到是梅煜,连忙沙哑着嗓子说着:“我这就走……”
说着就要爬起来的时候,被人直接按坐在了地上:“行了,你现在也走不了,逞强什么?我先走了,你们聊吧。”说完,朝着反方向直接走了过去,玄逸公主目光复杂的盯着人的背影看着,总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他的心里发了芽。
第二天的夜里,有人往侯府门口,扔了一个麻袋,打开了一看,才发现里面是还在昏迷的宁明筝,连忙叫了人出来,把人给弄进了屋子里,段子忧更是第一时间冲到了宁明筝的跟前,拍着他的脸小心的把人抱在怀里:“小郡主?小郡主你别吓我,你怎么样了?”
“咳……咳咳,冷,我冷……”宁明筝哆哆嗦嗦的说着,显然是被冻坏了,那装着她的麻袋都是个湿的,段子忧一听,赶紧把人紧紧的抱在怀里,抱着他就进了屋子里,宣平候叫人支上火炉,就放在了他的身边烤着,宁明筝蜷缩在人的怀里直哆嗦,差不多缓过来了,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瞧见眼前的人鼻子一酸,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泪汪汪的看着人说着:“你怎么都不来找我!”
“我找了,但是我找不到你……”人说着,他真的不知道他被带到哪儿去了,要是说在大隐,他怎么都能找到他,可是这里是昂律,到处都是深山老林,他上哪儿找他去?好不容易盼着他回来了,段子忧都快担心死了,紧紧的抱着人,用脸贴在人冰冷的额头上,低声问着:“现在暖和点了没有?”
“嗯,暖和了。”宁明筝小声的说着,脸也情不自禁的红了,歪着脑袋看着人,就听见门口轻咳了一声,紧接着就瞧见梅煜从外面进来了,宁明筝瞧了人一眼,从段子忧的怀里爬了出来说着:“怎么了?你嗓子不舒服啊?”
“披上点吧,天冷,我叫人给你熬了姜汤,待会儿喝点。”望着人低声说着,眼里却是浓浓的愧疚,宁明筝不知道他这愧疚到底从何而来,不由得有些奇怪,歪着脑袋好奇的瞧着人,就听外面的佣人喊着:“少爷,少奶奶请您过去。”
“少奶奶?”抬眸望着眼前的人,宁明筝有些愣神,梅煜带着歉意看着面前的人,低声对进来的下人说着:“不是让他忙自己的吗?我待会儿就过去了。”说着,看着面前的人:“我先离开一会儿,待会儿就回来,叫人还给你准备了些水果点心,你待会儿吃……”
“别跑,少奶奶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抬手抓住了人的手,宁明筝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梅煜看了人一眼,沉默的把手从他的手腕上拽了下去,随后离开了房间,愣愣的看着人离开,宁明筝猛然间回过头看着段子忧,开口问着人:“怎么回事儿?发生了什么了?为什么他会有少奶奶,他的少奶奶是谁!”
“玄逸公主。”段子忧开口说着,对上人惊愕的目光,低声说着:“你被人抢走之后,有人接连着几天给侯府发了威胁信,若是玄逸公主和少候不成亲,就把你头割下来挂在侯府门上当做他们的新婚礼物,的,少候怕你真的有危险,就仓促和玄逸公主成了亲,听说……”抬眸看了一眼窗外,低声靠在人耳边说着:“听说,少候不举,侯爷正在找方子给他治病呢。”
宁明筝这下子可是真的傻眼了,他不过是睡了几天,怎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段子忧叹了口气,低声说着:“这几天梅煜就住在家附近的客栈里,一直都没回来住过的,听说你回来了,才赶回来的,玄逸公主因为这个事情这几天心情一直不好,新娘子被冷落,你回来了他倒是也跟着回来了。”
“是我晚了。”宁明筝低声说着:“忧儿哥,我突然想小白了,你带我回去吧?”仰起头来看着人,段子忧敏锐的察觉到人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也是,当初赤弥族的事情,已经让人的心理蒙上了一层阴影,偏偏在最不合适的时候,他出现了,像他求爱,他拒绝了,如今又是因为他,他娶了公主当了驸马,可是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并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若是当时再晚一些,比这时在早一些,或许他会答应的,只可惜,说这些都太晚了,等到梅煜应付了玄逸公主在回来的时候,段子忧和宁明筝已经悄悄离开了,桌子上还放着一封书信,梅煜上前打开来,上面的娟秀的字迹写着:“梅煜亲启。”
小猴子,或许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了,我真的没想到,我只是睡了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本来我还想着……等你当上大将军,风风光光的来娶我呢!看来我是等不到那天了,和公主好好过,不要欺负人家,也不要排斥人家,我知道,你没毛病,你偷亲我的时候,我都知道,不是我放手了,而是我没有抢人东西的习惯,你太迁就我了,我知道的,太晚了,或许我们之间终究就是有缘无分,不过欢迎你们来大殷玩,来时我做东,带你们吃遍万尽,衣食住行我全都包了,好了,不说了,我要回去了,倘若还有机会……小侯爷,我希望你从未出现过。
一封短短的书信,梅煜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当被下人碰了碰胳膊回过神来,梅煜撒腿就往外跑:“来人!给我备马,最快的马!”“你要干什么?”听见声音的宣平候立刻走了出来,就见人牵过下人递过来的缰绳是夺门而出,宣平候一看不好赶紧叫人去追大骂着人不懂事儿,而就在他的身后,玄逸公主受伤的望着人离开的背影,明明心中无他,可当他已经与自己成婚,仍然心心念念这另一个姑娘的时候,高傲如他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他被他的羞辱了,彻彻底底的,将他的自尊和骄傲,踩在了脚底……
“小船轻荡水湾湾,树上枝头笑弯弯……”马车幽幽的走着,宁明筝坐在车里唱着小曲儿,眼前段子忧笑着听着,歪着脑袋看着人,低声说着:“小郡主,没想到你唱曲儿也这么好听。”“跟青青学的,他说我嗓子清,唱这小曲叫人爱听。”宁明筝说着,趴在那儿一边挥舞这手里柳条,一边唱着小曲儿,段子忧就安安心心的听着。
绿荫小路上,倒是别样的景色,有的时候宁明筝甚至觉得奇怪,原来所有人都不会是属于她的,但是段子忧,却永远都会配在他的身旁,真是神奇,神奇,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是自己的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