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刺杀
几日里,龙问洲心中始终都带着一个疙瘩,解不开,又摸不着,几次想要上门去找杨慕香,可每每走到门口,都生生挺住了脚步,他不曾忘,他不曾忘,他此生挂念在心的女子,究竟为何被害,这偌大的宫廷,本应是他的家,可如今这一堵堵的高墙,却成了龙问洲心里最大的痛苦。
沉默的坐在御书房之中,眼前的水墨画却没了平日里的半分美感,一旁怀安瞧着龙问洲如此忐忑不安的模样,微微低下头靠在人耳边说着:“皇上,她终究是逸王爷带回来的女人,就算是宁王爷要对她下手,也不会如何的,顶多让她吃些苦头,赶了她走就是了,否则和逸王爷闹翻了脸,在中间受气的,是皇上您,我想王爷不会不懂这个道理的。”
“你懂,他也懂,可真做起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龙问洲说着,有些烦躁的站起身来,踱步走向窗口,推开窗户望着这皇宫,嘴角竟带上了一丝哭笑,回过头望着怀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既然如此,朕也无法,若是你们觉得朕一颗心,可孤独到死,那你们,便动手吧。”
缓缓的合上了眼睛,入眼,便是那曾经的人儿,不施粉黛,却天生的一副好皮囊,干净,纯粹,直至今日,他仍无法忘记,她在自己身旁的时时刻刻,自她消失,再无一个女子,真正踏入过他的心房,这杨慕香,到底又怎样的一种魔力,只不过是几句话,只不过是几支舞,就让龙问洲找到了似曾相识的感觉。
忽近忽远的距离,若离若近的感觉,仿佛有一层朦胧感,覆盖在她的身上,每每想起,只想让人亲手摘下她的面纱,哪怕是一点,哪怕杨慕香愿意再跟自己的距离,近那么一点,但是她却站在了一条线之外,不肯靠近自己的身周,仿佛自己的身旁,有着别样的刺,只要靠近一点,就会将她炸的,粉身碎骨……
别院之中,杨慕香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手前放着一杯刚刚泡好的茶水,新换的香囊味道极重,人仿佛置身花海之中一般,就连身后的宫女,都忍不住往后倒退了两步,受不了这花过于浓重的香气,端起杯来正要放在嘴边,就见外面的侍卫推开门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低着头说着:“杨姑娘,今日天气不错,过两日城里会有一场庙会,所以很热闹,皇上吩咐了,若是您想要去逛逛,我们可陪着您一起去,不知您意下如何?”
“庙会?”微微测了测头,望着自己身旁得人,半眯着眼睛歪了歪脑袋,看着侍卫始终都不敢抬头看着自己,杨慕香的心中就凉了半截,她不是个傻子,她清楚,这侍卫是要故意的带她离开,邀她一同上街去。
杨慕香站起身来,笑着望着自己跟前的侍卫,说了句:“稍等。”随后抬步进了屋子里去,没过多一会儿的功夫,手里拿着一个折叠好的信封走了出来,将信封递给了自己身前的侍卫,笑着说着:“若是我出了什么差池,还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皇上,算是慕香最后一点遗愿,你会帮我吗?”
“杨姑娘……”听着话里的意思,恐怕她已经猜透了到底他们要做什么,杨慕香笑着望着面前的人,轻轻的摇了摇头:“人生在世,来了这世间,就是为了死的,没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回去,所以不用担心,既然是君王之令,那就让我最后再出去走走吧,看看这京都,置办几件陪葬的好首饰。”
言罢,杨慕香抬步往外走去,让人琢磨不透她的心思如何,杨慕香也不急,就像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大户人家的小姐,身后带着丫鬟和家丁保护自己的安全,在首饰摊上挑挑拣拣,又对着自己身后的宫女比划了两下,微微扬起嘴角一笑,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就这只钗子了,帮我包起来吧!”开口说着,叫宫女给了人钱,换下了自己头上的钗子,拿在手里把玩着,正在往前头走着,瞧见了一个卖糖葫芦的要过去的时候,杨慕香察觉到自己身后空了。
回过头望着他们,转过身来继续往前走着,明明知道前面是危险,可是她仍然义无反顾的往前走去,繁华的闹市之中,突如其来的一支弓箭,打破了整个集市的安宁,杨慕香反手握住手中钗子,满眼柔情不在,两旁的商户,买卖的百姓,惊叫着躲闪着,纷纷跑进附近的商铺里躲避,杨慕香看着四周上房的弓箭手,心里冷笑,还不等动手,就听阵阵马蹄声奔来,弓箭几乎是同时齐发,朝着那当街的女子射去,就见女子身相迅速,手中的钗子如同一把匕首,叩击着即将近身的弓箭,一个恍惚之间,弓箭快速刺破了她的胳膊,杨慕香转过往后练练刀退了几步,扬起头望着屋上的弓箭手,脸色惨如纸张。
就在杨慕香眼见着情况不好的时候,从远处飞奔而来一匹宝马,宝马之上的男人拉开大弓,直接朝着墙上的弓箭手射去,这一下子,所有人的吸引力都被吸引到了男人的身上,旁边的大门突然被拉开一只手从里面伸了出来,一把捂住了杨慕香的嘴把人拽进了店铺里,杨慕香被这一系列的动作给吓得不奇怪,呜呜的叫着,想要让人放开自己,就听身后的女人悄悄的说着:“姑娘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疑惑的转过身,看着自己身后的女子,杨慕香着实被吓了一跳,女子面容娇美,穿着一身粉红的衣裳,脸上那粗糙的脂粉味道,只让杨慕香想到了青楼这地方,不仅开口问了一句:“姑娘哪里人?”“京城中人,姑娘叫我青青就好,快跟我来,这里不能久留,否则被抓住就麻烦了!”冯青青说着,抓着杨慕香的胳膊,拽着人就跑,穿过小店的后门,冯青青对人说着:“姑娘,一路往前走,千万别回头,拐角处,有马车在等你,接你进皇宫,记住,再入皇宫,千万不要招惹吕后,否则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冯青青忧心忡忡的说着,一路看着杨慕香朝着前方跑去,一直小时在了小路的尽头,才松了一口气,门外的打斗声过了很久,才停了下来,坐在马车上的杨慕香这不知道这冯青青到底是谁派来的,竟如此的心细,马车之上还有几日的干粮和换洗的衣服,若是她真的回不去了,就算调转马头离开京都,回城的路上,也不用担心会饿死半路。
前面的车夫快马加鞭往皇宫赶去,而在客栈之中,宁明绪缓缓走下楼来,看着眼前讨好一样的望着她的姑娘,从怀中拿出一锭银子来,放在了她的手心之上:“我会跟畅欢楼的妈妈说,你,我包了,只是我想不同,你究竟为什么要搅进这场浑水之中,你可知,若是走错一步,不是万劫不复,而是必死无疑?”
“回王爷,奴家知道,可奴家更知道,若是为皇室立下功劳,便可免去戴罪之身,离开畅欢楼,若是我有了功绩,就可请皇上下旨,赐婚与我,王爷,您三十多了,不曾有过心上人,您不会懂我的。”冯青青说着,眼底藏着的笑意,都是苦的。
无人知晓她夜中思念着她的如意郎君,去只能远观,不敢于他更进一步,她的身份卑微,肮脏,哪怕是一个妾的位置,她都可以心满意足,她心知晓,她配不上他,可也知,若是能陪在他的身旁,哪怕是个使唤丫头,她都肯!
一番话,让宁明绪愣住了,他本以为这女子是贪图钱财,亦或者是权利,却不曾想,原来,她只是贪图,给自己里一个好名声,女子的天真痴傻,让宁明绪不禁冷笑,真不知道到底是谁能让她如此的痴心,可是他知道,若是真有那么一个人,冯青青的后果,绝对不会好到达那里去的。
望着女子眼中燃烧的希望,宁明绪缓缓的走下了楼,回头望着冯青青,留下了一个问题:“我还会再找你,只是下次再找你时,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什么问题?王爷尽管问就是。”冯青青说着,抬眸望着自己眼前的男人,男人沉默了片刻,才缓缓的问着:“你如此痴心,为了他宁愿逆天改命,可若是你某日得知,他并非良人,你又要如何?”
“这问题,不用下次,现在青青就可答复王爷。”冯青青说着,往前走了一步,扬起头望着宁明绪,认真的说着:“若是我所喜欢,并非良人,那也无妨,因为我自知身份卑微,不配做他正室,这是青青的命,可若青青喜欢他,爱他,却不曾为他拼搏过一次!那青青便不是喜欢他,倘若他真不是我良人,那边是我的劫命,我信命,不改命,只希望他,会真心待我,哪怕几日,哪怕几时。”
女子轻轻柔柔的声音,传进了宁明绪的心中,有些失落的转过身来,心中却不知道是如何一般滋味,一个女子能说出如此的一番话来,可他,却在一个情字上,走了一个畏手畏脚的逃兵,或许是天待他太好,所以让一个女子来惩罚他,或许是因为她太像她,让他想起了不少痛苦或开心的回忆,他知道,这是一劫。
回宫的路,很舒畅,刚刚进宫,就遇上了快马加鞭出宫的龙问宁,看着杨慕香毫发无损的被马车送回了皇宫之中,龙问宁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回来,扶着人从马车上下来,看着人一直捂着自己肩膀的伤口,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头:“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走。”杨慕香说着,抓着龙问宁的马,翻身上马,和人一同朝着自己的院子飞奔而去,而人一进宫中,立刻有人将消息送到了御书房内,听到杨慕香只是受了轻伤,顿时大松了一口气,果然,宁明绪还是心软了。
“不过,听说杨姑娘还给了那侍卫一封信,让他交给皇上您。”开口说着,龙问洲嗯了声,疑惑的开口问着:“什么信?”“皇上您瞧瞧吧。”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了龙问洲,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纸张,里面只写了两行字,却是十足的怨恨之意。
古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今有皇上被红颜祸水所蛊,红颜祸水不得不死,皇上,慕香斗胆请命,他日若是慕香在京都之内,遭遇不测,还望皇上,能给慕香留下一处栖身之地。
这娟秀的字带着不满和委屈,分明再说这,他人都将她当成红颜祸水一般看待,可是她只是想要讨皇上一个笑脸而已,将手中的纸团揉成了球,丢在了一旁,龙问洲紧闭着双眼,眉宇间带着不悦,这女子,当真超乎了他的想想,超出了他的预料,若是她再笨一些,不那么聪明,会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女人。
可是她太聪明了,聪明到连自己的死期,都能预料得到,只是想给自己求一个好的归宿,这反而让龙问洲不知如何是好,以为他无法承诺,他可以掌管天下诸事,一声吾皇万岁,便是他的全部,可是对于一个女子小小的请求,他都无法做到,有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这个皇上,究竟是如何当的。
心中压抑的厉害,也不想说话,更不想接见大臣,站起身来,朝着后宫内走去,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吕若皎的宫殿前,望着宫内,摆手示意身旁的怀安不要出声,放轻了脚步轻轻的走了进去,望着那女子认真刺绣的模样,突然开口道:“朕已经许久不曾见皇后如此认真的模样了。”
一句话,把吕若皎给吓了一跳,针直接刺破了自己的手,鲜红的血滴在了刺绣上,吕若皎抬头望向跟前的男人,嘴角带着点点的苦涩:“后宫佳丽三千,臣妾贵为皇后,自然是要为皇上着想,皇上若是喜欢,臣妾,可一生,只认真给皇上一个人看。”将绣针藏在布中,起身对人行礼:“皇上觉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