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洁上访要告陷害杜明月的人,首先就是村长杜圣远。具体的原因不知道,但江所长是这样说的,那就一定是真的。可是,这个消息杜圣远很快就知道了,还把复印的原文拿在了手里。吴一反复的告诉他,这个事情如果败露,就跟一根绳子上拴的蚂蚱一样,一提溜他这个绳子头,就是一大串。哪个人的官职也比他大,到时候都得他一个人扛。扛不住那就是自取灭亡。
杜圣远反复的看着胡小洁写的上访材料,脑子里始终响着吴一那炸雷似得话,身体发抖,汗珠子也直落。于是,那过去的、他以为谁也不会知晓的事情浮现在了眼前。
镇中学招聘教师的那一年,他的二儿子杜明礼也中专毕业了。他本想有吴一这层关系,他儿子去学校教书不成问题。可是,杜明礼考试成绩排在了杜明月和胡小洁的大后边,吴一也想不出办法。后来,机会来了,胡小洁放弃了当教师的工作,吴一就对他说:“轮成绩,杜明月第一,可是,他要是入选了,杜明礼就永远的没有机会了。”
当时,杜明礼在家里和他闹,说他白当了这么些年的村干部,连自己的孩子都安排不了,简直是白活了。而且,寻死觅活的,还搞起了绝食。杜圣远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想死的心都有了。于是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杜明月这块绊脚石搬开,不然,以后没有自己的好日子过。
他把自己家的柴垛扒开,从里面掏出了一颗地雷。这是多年前人们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发现的,一共有六颗,他私自藏起来了一颗。报告派出所以后,上面来了专家,说这是解放战争期间游击队埋在这里的,该爆炸的已经爆炸了,这些都是坏的,没响。所以,就在地里生锈了。为了保险,还是弄走了。因为危害性不大,再加上他是村书记,上面的人并没有深究,这事也就算是了结了。于是,他就把这一颗藏在了自己家的柴垛下面。当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用处,就这么个跌疙瘩,卖废铁都没人要。可现在,他有了用处。
杜圣远用了一夜的时间,把地雷里面的所有废东西掏干净,又填充上了炸药,然后把炸药的中间塞上了一枚电子雷管。这种雷管不用引线,两个接触点只要一挨近就会响,也就是说,埋在地下,当上面有了一定的压力,就会响,雷管一响,自然就会引爆炸药,威力是相当大的。在那开山造田的年代,村里免费领来很多,用不了就把炸药和雷管塞进瓶子里去炸鱼。这些东西,他都私自藏了一些。
天快亮的时候,他用铁锹在杜明月的家门口挖了个坑,然后,把他重新加工好的地雷埋了下去。只要是杜明月一出门,地雷就会把他炸个五骨分尸,到那时,就会一了百了。人都没了,还当什么狗屁教师啊,杜明礼自然就能取而代之了。埋好以后,他就在杜明月的家门口转悠,可是,都快晌午了,家里没有一个人出来。他就纳闷了,这一家人是怎么了,哪有都晌午的功夫了还不出门的?于是,他就往杜明月的家门口凑了凑,一看大门是锁着的,家里根本就没有人。
原来,杜明月和胡小洁带着盼盼和冬冬去了正阳县。胡小洁叔叔家的弟弟结婚,他们去参加婚礼了。这一去就是好几天,杜圣远害怕误伤了别人,就连夜把地雷挖出来又藏到了自己家的柴垛下面。他想:地雷一响,会惊动全县乃至全省的,到时候怕是逃不过去。这样也好,机会有的是,你杜明月逃不出杜家村的。只有你的消失,才能换来我儿子未来的幸福,那就走着瞧吧。
在胡小洁的坚持下,杜明月被录用了。校长吴一也是恨得牙齿直咬,可是,胡小洁就是那么的坚持,还要去镇教委和县教育局去反映,他也不能摔了铁饭碗硬让杜明礼换下杜明月。杜圣远更是有泪往肚子里咽。为了此事,他搭上了血本,给吴一送去了一袋子花生米和两袋子面粉,给教委主任送去了二十斤花生油,给党委书记陈力送上了一箱特曲酒,还有两桶花生油,又咬牙买了两条烟,钱都白花了。最闹心的还是自己的儿子,他绝食不说,神经也出了毛病,整天嘟嘟囔囔的不知得了啥病。请人一号脉,说是心比天高,就是一个侍弄庄稼的命,还想入非非地要到天上去飞,此病任何药物都治不了,需找个庄稼姑娘圆了房才能好。
杜圣远请了好几个媒婆,四处给他的儿子张罗对象,可是,杜明礼一个都不要,发誓如果不能去工作,就独身过一辈子。这可把他给愁坏了,就天天的琢磨主意。最终,他还是觉得吴一能帮他解决此事。他再次准备了厚礼,去求吴一。
吴一说:“杜明月自从来了以后,各方面都表现出了很高的水平,还评上了县里的优秀教师。把他弄下来有一定的难度。”他看着杜圣远给他送来的礼物,挠着头皮说:“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镇上的陈书记对他印象很坏。早就跟我说,要把他撵走。可是,那也得名正言顺啊。”
原来,有一次,学校放了寒假,杜明月去镇教委办事,在镇机关大院里,有好几个人在忙活。只见在院子中间点了一堆大火,把油桶架在在火上烤,有一个人踩着凳子,从桶里往外抽油。他近前一看,原来是花生油,是把大桶里抽到塑料桶里。因为天冷,花生油都凝固了,所以,用火烤才能抽出来。大桶有五个,塑料桶已经装满了十几个。进了教委办公室,他不解的问:“院子里弄那么多油干什么?”
“送礼。给上边领导送的,年年都这样。”
杜明月“哦”了一声,回去就写了一篇《如此加油》的文章。很快,文章就在市里的报纸上刊登了。这篇文章发表后,立刻在全县掀起了轩然大波。党委书记陈力本来是要调到县里工作的,这下不但没调成,还挨了处分。所以,陈力很是恨这个杜明月。
吴一又对杜圣远说道:“你放心,我会尽快来办的。你得给我准备点经费。”
他答应道:“没问题。”
很快,杜明月就被抓了。遗憾的是杜圣远的儿子杜明礼也没能当上教师。原因是他病得已经不像个正常人了。
此刻,杜圣远拿着胡小洁的上访材料,既生气又害怕。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个万全之策。最后,还是叫他的大儿子把佘三姑请了来。
晚上,杜圣远准备了好酒好菜,把房门关紧,边喝酒便秘谋策划起来。酒过三巡,佘三姑问:“你想怎样办吧,包在我身上。”
杜圣远思量许久,说道:“只要叫她闭嘴就行。无论用什么办法都可以。”
佘三姑别看是个女的,酒量特大。她喝酒也是用杯子,一杯酒差不多二两半,她已经三杯酒下肚了,仍旧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听了杜圣远的话,她说:“那就来点狠的,不过,有可能她小命不保啊。”
“只要弄得不显山不露水,人不知鬼不觉,死了也查不到我们的身上,那就属于正常死亡。”
“那就用点法力。我让鬼见愁去找白过年。他法力无边,曾在崂山顶上修炼过,现在都快八十岁了,还跟小伙子一个样,所以,人称白过年。一般人是请不动他的,我叫他来他不敢不来。不瞒你说,我当过他的小师妹,还跟他有过孩子。嘿嘿嘿嘿。”
“那这么说,这次能保险?”
“嗯,万无一失!”
杜圣远很高兴,眉头也舒展开了许多。他又拿起酒瓶:“来,三姑。我再给你满上。事成之后,我必有重谢。这事宜早不宜迟,你看什么时候动手呢?”
“就明天的后半夜吧。我连夜去见鬼见愁,他会轻功,走得快。让他去请白过年。”
外面漆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风,一只猫头鹰落在树上,跟受了伤似的在惨叫不止,闹得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