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熊孩子。
苏渝婉默默转过头,不想理会他。
杨好没趣的撇撇嘴,在杨仁勤期待的眼神中扯开喉咙大声喊起来“大家快来看啊,这里抓到一个偷谷子的小偷啊。”
声音之大,绝对保证方圆一百米范围内的人都能听见。
很快就有人向这边跑来。
听到脚步声,杨仁勤狠毒的看了杨好一眼,拉着刘峰就开跑。
只要藏起来,别人看到地上的谷粒,很大可能就会以为是杨好贼喊捉贼。
即便不怀疑杨好,而杨好又把他供出来,但只要他证明自己不在场,别人也拿他没办法,毕竟生产队这么忙,大家也不会为了一捧谷粒去费工夫深究。
杨仁勤想的是很好,但他想不到自己身边还站着一个只有杨好能看见的苏渝婉。
苏渝婉怎么可能让他跑掉。
杨仁勤才刚刚抬脚,苏渝婉就从一颗树后用力扔出一枚小石子,力度可不是教训杨好的那一点点力量。
小石子不偏不倚刚好砸在杨仁勤脚踝上。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杨仁勤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蹲下身捂住脚踝,同时脸色更白了,心里明白已经完了,他现在再站起来跑已经来不及。
“是谁,是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偷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
离得近又喜好热闹的杨六八跑的最快,第一个冲了过来。
刘峰为了避嫌,默默的退到旁边,表示事情和自己无关。
蹲在地上的杨仁勤就成了唯一目标。
“大大哥。”杨六八结结巴巴喊到,心里隐隐后悔不该跑这么快。
杨仁勤父亲和他父亲是亲兄弟,两家离的又近,他们一大群兄弟都算得上是一起长大的。
所以看到杨仁勤的瞬间,第一时间表现出的是撞破大哥窘境的尴尬,而不是最初听说抓到小偷的兴奋和愤怒。
杨六八把杨仁勤扶起来,下意识的前后看了看,还有没有让他跑掉的可能。
苏渝婉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细品,杨六八对隔房兄弟比对杨好这个亲侄子上心不知道哪里去了。
杨好注意到苏渝婉的动作,眼里闪过一丝向往,如果他也有这么大力气就好了。
当然,这个念头刚在他脑海中出现,苏渝婉就走了过来。
“怎么样,心里有没有觉得解气?”
“什么?”杨好一时间没能理解苏渝婉的话,下意识反问出来。
“他身为长辈,竟然无端对你恶语相向,虽然你觉得无所谓,但我却忍不住想要为你出口气,于是出手戳破他偷稻谷的事,让他吃些苦头。”苏渝婉伸出手指,亲昵而无奈的戳了戳杨好的额头。
她觉得对于这种已经习惯了把孤独、多疑当保护壳的孩子,背后默默付出什么的是行不通的,他们接收到的信息可能和你本来的意思背道而驰。
所以为他做了什么,就应该直接告诉他,用明确的事实打破他外围的层层防御。
杨六八听到杨好突兀的问‘什么’,都诧异的看过来。
杨好此刻根本分不出心思来关注他们,无意识的伸出手捂着额头,脑海中不停回荡着苏渝婉的话。
我想要为你出口气。
想要为你出口气。
要为你出口气。
…
杨好如置身梦中,眼前的一切都虚幻起来。
怎么会有人替他出头呢?
长这么大,被欺负了,从来都只能自己打回去。
小时候他还会对杨六五有期待,受了欺负回去找他撑腰,得到的从来都是斥责,一次,两次,三次之后,他就明白了爸爸的眼里只有杨文召和杨文海。
而王桂花更是从来都不正眼看他,对他除了骂还是骂。
如果不是村民都众口一词的说他是杨五六亲生的,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从哪个桥底下捡回来的。
而现在竟然有人会为他出头!
不对,不是人,而是鬼。
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杨好手下移,摸着心口,心一下一下的有力跳动,他却觉得那里有些赌,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他想仰天长啸。
心情太复杂,杨好一时间竟然不敢看苏渝婉。
干脆转过身看着杨六八“你还在等什么,怎么不赶紧把这个偷谷粒的小偷送到大队长那里,让大队长狠狠批评教育他,完了再送去劳教所好好改教。”
杨仁勤之前的话,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半点没忘。
“杨好,他好歹是你大伯,就算了”
杨六八的话还没说完,后面的人已经跟了上来。
“老勤,你竟然做这种事情。”
“杨仁勤,你思想教育不过关,竟然敢挖社会主义墙角。”
杨仁勤张嘴想强辩“不,这不是我偷的。”
苏渝婉伸手指了指他裤子另一边。
杨好立刻领会过来“还敢狡辩不是你偷的,那你裤子左边口袋里藏的是什么?”
杨仁勤下意识捂住左边口袋。
大家目光不由自主随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杨仁勤反应过来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这下事实俱在,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怨恨的看了一眼多事的杨好,真是个灾星,遇到就倒霉,明明自己以前做了多次都没被发现。
大队长得到消息很快赶来,杨仁勤最后被批评教育了一通,还被罚了五十个工分,另外还要求写检讨。
听到大队长说出对杨仁勤的惩罚,杨好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痛快。
回去的路上,杨好总是忍不住偷偷看苏渝婉。
苏渝婉看过去,又立刻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另外一边,杨六五回到家,擦了把脸就对王桂花道“趁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我去县城一趟,看看文召。”
王桂花一听,哪有不愿意的,迫不及待的回屋拿出家里存的钱,全部塞给杨六五“把这些全部给文召带去,让他喜欢吃什么尽管买,可不能亏了自己,你这去的也太急了些,文召最喜欢吃我做的盐菜扣肉”
“我走了。”杨六五揣着钱,没等王桂花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进了县城七拐八拐,最后停在一户独门小院前。
敲了敲门,过了两分钟才有一个白净斯文的少年来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