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斯卡尔忍不住握紧拳头,波莉赶紧揽着他胳膊:“走吧黑子,不和他一般见识,唉,可惜了,早知道把你那份给你!对了,我口袋里还藏了几个金铢!”
“对不起……”帕斯卡尔忽然叹了口气。
“你又没做错什么,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才对,害得你担惊受怕。再说要不是你跟着,他们说不定抢了钱还要揍我呢!我应该谢谢你才对!走吧,我们先去吃饭!”
帕斯卡尔被波莉拉着,正走到林荫道头上老柳树那里,忍不住一拳打了过去。他说对不起固然是觉得对不住波莉,在她身边都不能将她守护,让他觉得自己无用,不过更让他瞧不起自己的,是刚才明明如此的愤懑,心里竟一点动手的念头没有:就因为马太是髑髅会的人、是亚伯兰的外甥,就任由他欺负波莉,乃至踩到自己头上?上次还可以自我安慰,说是自己不在场波莉才会被抢,可是这次明明就站在一旁,结果别说冲上去动手,连替波莉出头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如此的懦弱要魔法何用、要修行何用?以前每次受欺辱的时候,心里都想总有一天我要怎样怎样,十倍百倍的找回来,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又是哪天,难道等死了以后,再继续念叨下去。
“我是不是很没用?”帕斯卡尔一下下捶着树干,他这时没有用上魔法,直撞得指节生疼。
“不要这么说,我整天跟你吹嘘多么有手段,不还是被他们欺负?以后我们小心点,偷偷卖报纸,或者赚了钱就找地方藏起来,不让他们知道。”
帕斯卡尔见波莉眼圈红红的,不过强笑着安慰自己,忍不住就想说几句壮气的话,譬如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会守护你的,以后他们再敢欺负你,我就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可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到这些。哪怕是换成富尔顿等人,纵然对付不了髑髅会,也会冲上去跟他们较量较量,至少让他们付出代价吧。有道是性格决定命运,忽然想到自己诸事不顺,难道跟这种唯唯诺诺的性格没有关系吗?
波莉大概经历过大宝藏被劫的变故,这次倒没上次那么难受,一边安慰帕斯卡尔,一边商量着以后如何偷偷摸摸捣鼓钱,比如不再收取赞助费,而收赞助券,能到各个店里买东西用。到餐厅门口的时候,见罗素他们大快朵颐之后,正勾肩搭背往外走。
罗素哈哈笑道:“你们才忙活完啊,以后有这样的好事,记得再喊我们啊!”
“哪能天天有这等好事,那个麦克斯韦也不是天天来。”
“这倒也是,你们慢慢吃,我们先走了,啷里格啷来啷里格啷!”罗素等人欢叫声中勾肩搭背去了。
吃过饭后帕斯卡尔送波莉回总部,路上就想着如果下次髑髅会再挑衅,该如何应对。自己要是凭着血气之勇跟他们硬拼的话,放倒几个喽啰自然不在话下,不过那四灵却不是善茬,演武之时四灵曾登台献技,虽然未尽全力却也能看出他们兽化魔法道行非浅,对付一只稳操胜券,对付两只恐怕就败多胜少,对付三只就只能落荒而逃了,要是同时对付四只恐怕连逃都逃不掉了。再说髑髅会横行多年,他早猜到亚伯兰不会不知,只是没想到从刚才马太话里行间,分明是帮亚伯兰打劫敛财。这些钱对波莉来说固然数目不菲,不过亚伯兰那等人物来说,纵然算不上九牛一毛也差不多了,为何还要假手髑髅会敲诈学生。
帕斯卡尔自觉无颜见波莉,过了两天将整理好的芦苇杆打包,准备送到总部。波莉刚雇佣他时,他费了许多功夫将积压下的芦苇杆归类,没想到前几天被鸡冠头一伙给弄乱且踩碎不少,虽然省了他不少功夫,不过一想到许多条消息化作乌有再也找不回来,心里就一阵失落,觉得像是丢了东西。这两天也没听说波莉到处派送芦苇报,想来她也得慢慢从阴影中走出来吧。
就这样想走向总部,一想到马太、大卫还有鸡冠头几个人,非但呼吸急促,双腿都隐隐发酸,倒不是真的害怕,而是过度激动之下连他也不知道为何身子有这些反应,脑海中想象着这次又撞上那几人,自己大发神威将那伙人打得跪地求饶,最后狼奔豕突而去……想到这里忍不住拍拍头苦笑不已,也就只能这样自我安慰了。
走进总部时忽然听到鸡冠头那分不清是叫还是笑的声音。帕斯卡尔顿时觉得脚踝发软,不过想也不想赶紧迈开步子掠了过去,只见总部房门大开,几个人在不远处偷偷瞧着,冲进去时马太正翻来覆去甩着刀子,大卫左手拎着波莉一条长裙,右手烟头戳了下去跟着往下划动,留下一道黑糊糊的焦痕。鸡冠头又蹦又跳,不停翻倒东西,上去猛踹,一边死命尖叫。大概大卫耳朵禁受不了,一把揪住头上鸡冠,右手烟头戳在那鸡冠上。
鸡冠头顿时吓得眼泪鼻涕直流,尖叫道:“马大哥,救我!”
“烧得好,这撮鸟叫起来比杀鸡还难听,要不是这次又从奥斯卡那里打听道消息,真不想带着他丢人现眼!”
“对对对,马大哥教训的是!”鸡冠头待要点头,怎奈脑袋被大卫抓住,只得缩了缩身子以示赞同,这一来双脚离地,头上鸡冠更传来一阵刺痛。
“波莉,你没事吧!”帕斯卡尔冲进去时,见波莉跌倒在角落里,赶紧过去扶她起来,一边把芦苇杆放到一边。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波莉小声说着,伸手整理了下衣服、头发。
“他来又有什么用!还不是照样欺负你!”鸡冠头尖叫着,一脚把地上芦苇杆踢散。
马太不知道是意兴阑珊,还是看到帕斯卡尔一脸怒容有些心悸,大咧咧道:“算了,我们走吧!记着,以后别跟小爷耍什么鬼点子,还整什么优惠券,赚了钱老老实实交给小爷!要不然还有你好看!大卫,把那咖啡机抱着!”大卫夹起咖啡机,顺手一扯口袋,袋子里咖啡豆哗啦啦撒了一地。帕斯卡尔刚要上前,被波莉一把抓住。
“听到了没有,听到了没有,你想怎样,你敢怎样!”鸡冠头一边尖叫着,抬起脚来踹向芦苇杆。
帕斯卡尔再也忍耐不住,一把抓住鸡冠头脚踝,五指发力,稍稍一拧顿时一声脆响,伴随着鸡冠头震天撼地般一声尖叫。
“叫什么叫,不中用的废物!”
“马大哥,我的脚断了……”
“断了就断了,叫什么叫,不中用的废物!”
“对对对,马大哥教训的是!”鸡冠头一式金鸡独立,扭头冲帕斯卡尔道,“看什么看,你等着,有你好瞧的!”说着转身一蹦一跳。
帕斯卡尔盛怒之下,右手在左袖上一抹,书页嗖的标出,钉在桌腿上,鸡冠头跟着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又叫又叫!成心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马太一脚踩在鸡冠头脑袋上,鞋底用力碾着。
“马大哥……我腿了……”
“割了就割了,叫什么叫!丢人现眼,不中用的废物!”马太一脚踢开鸡冠头,一边甩着刀子,一边看了帕斯卡尔一眼,哼了一声:“大卫,这咖啡机我们也没什么用,给放地上吧,让人看见笑话我们小气,连这点东西都不放过!”
“可是鸡冠头说……”
“可是什么,你听这撮鸟瞎说!”
大卫满头雾水,不过还是依言把咖啡机往鸡冠头身上一扔,狠狠踢了鸡冠头一脚:“挨刀子的贼撮鸟,害的老子挨骂!”说着跟在马太后面走开,两人走了几步,马太回头见鸡冠头还在地上呻吟,怒吼道:“你个废物撮鸟还不跟上,还等人抬你?”
“对对对,马大哥教训的是……”鸡冠头把身上咖啡机推到地上,手脚并用使劲往前爬着。
边上看热闹的人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哎呦,那不是鸡冠头吗?这是在干嘛,昨儿不是说你爸爸要给你送蒸汽车来,怎么不坐车啊,让我们也看看蒸汽车长啥样?”
“是蒸汽车吗?前天跟我们说的时候,明明是飞艇啊?”
“对对对,还说麦克斯韦兄弟送给他的生日礼物,还在飞艇上签了名。”
鸡冠头一边用力爬着,一边抬头道:“我爸爸说了,怕是那样太显摆,让你们丢脸!”
“对对对,什么蒸汽车、飞艇的,太俗套了,这样虫子似的爬啊爬的,多么的别开生面!”
“还节能环保呢!”
马太闻言低头瞧着鸡冠头,踢着鸡冠头脑袋问道:“鸡冠头,你老爸这么厉害,我们以后都得跟着你混了!”
“对对……不对……,我老爸跟他们比是要厉害许多,不过跟亚伯兰园长比……”
“我跟你说老爸,你提我舅舅干嘛,看不起我老爸!”马太一脚踩在鸡冠头脸上。
“哈哈哈,鸡冠头,要是让你老爸看到你这般威风凛凛的模样,会怎么想啊?”
“那还用说吗?肯定是从君士坦丁堡,做着部长专用的超级大飞艇直飞过来喽!”
“哈哈哈——”
波莉见鸡冠头被几度羞辱,终于出了口闷气,拍拍帕斯卡尔肩膀:“黑子好样的,贼撮鸟,敢告我的密,活该被踢被踩!”说罢动手去收拾地上散落的芦苇杆,“唉,你好不容易整理好,又给弄乱了——”
帕斯卡尔却摇摇头,鸡冠头不过是个喽啰罢了,罪魁祸首乃是马太,不想法子震慑住他以后保不住还会找波莉麻烦,伸手搭在她肩膀上:“我会帮你的。”
波莉握住帕斯卡尔手指:“敲打敲打鸡冠头就行了,马太他们可惹不起,要不然亚伯兰非开除你不可!”
帕斯卡尔一听亚伯兰三字,忽然想到最近马太接连找波莉麻烦是不是他授意,毕竟学园官方出品那亚伯兰跟麦克斯韦并肩站在一块的“世纪伟人之对话”无人问津,波莉这独家专访却是卖的火热,就算亚伯兰不说什么,难保下边的人不会揣摩上意。收拾完东西帕斯卡尔推说跟罗素有约往回走去,路上就盘算着该如何对付马太,蒙上脸殴打他一顿固然解气,不过就算他脑子只有豆粒大小,也会想到这事跟波莉脱不了干系;要是正面单挑,别说是一个马太,就是一窝马太他也不妨在眼里,可是马太仗着亚伯兰的关系,头上戴着髑髅会副会长的乌纱帽,到时候肯定会纠结髑髅会一帮喽啰反扑,自己挨一顿揍也就罢了,只怕连波莉都跟着遭罪,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到什么万全之策。
走过野球场的时候,见罗素一个跨步冲过拉伯雷,跟着就是一个战斧劈扣,挂在篮筐上就笑话拉伯雷:“肥猪,你虽然身高臂长吨位足,但是脚步毕竟不够灵活啊!”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
帕斯卡尔闻言心思一颤,世上哪有十全十美,自己之所以觉得没有法子,无非是盼着十全十美,其实很多时候不得不险中求胜。想到这点顿觉豁然开朗,回去后继续盘算对策,该用什么法子震慑住马太,哪怕被马太告到亚伯兰那里,将他从学园除名。想到除名,一来要告别这生活了三年多的地方,二来只怕再也见不到海伦了吧……几天前竟然能跟海伦比肩而坐,之前做梦都不敢奢想,学园之行也不算白走一趟了吧。不过要是将他赶走后跟着对付波莉,那可就不好了,只怕要去求助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