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时声岂能让秦翼明领兵杀出去?毕竟秦家也是子嗣单薄,他拉住秦翼明的臂膀,说道:“将军,川军岂能没有将军统领呢?
卑职只是副将,名望没有将军那么大,哪里镇得住弟兄们?弟兄们从四川走出来,还需要将军带他们回去,这一次就让卑职去吧!”
这么一耽搁,周边的亲兵以及一些部将都围了过来,也是想阻止秦翼明。
雷时声看到秦翼明的决心没刚才那么大了,当即就对左右呼喝道:“弟兄们,跟着我雷时声杀过去!”
数百白杆兵精锐抬着大铁盾,朝着华夏军杀了过去,尽管有盾兵挡着,新式步枪打击,白杆兵还是前赴后继的杀过去。
这时候,卢象同率领一部靠拢过来,喝道:“雷将军,快让开!”
十几个明军抱着两门虎蹲炮冲了过来,雷时声大喜,当即就让手下让开,这十几个明军抬着虎蹲炮就对着近在咫尺的盾兵开炮。
而盾兵后面的华夏抢手也争分夺秒的开枪。
枪炮齐鸣之后,双方前排士兵都发出惨叫声,不少人倒地不起,华夏军的钝针也已经被破。
前排已经撤退不下来了,不得已,刘进忠当即就排后续部队顶上去,前排的部队收缩了防线,形成了一个月牙形的形态。
刘元昭身边,罗家宇当即建议道:“陛下,这个时候,必须派出精锐部队冲上去,破开明军的防御!”
看着前方犬牙交错的战线,刘元昭点头道:“命令,骑兵营压上去,彻底击溃明军的骑兵,随后从侧翼击破明军防线!”
这一下,华夏军再度投入一个骑兵营,冲入了不远处骑兵混战的地方,打压明军骑兵。
祖宽看到华夏军的援军,大为惊骇道:“速速告诉卢总督,若是我部没有援军,还请卢总督早做准备!弟兄们,继续跟着老子杀啊!”
祖宽对传令兵说完之后,就率部冲杀了上去。
传令兵当即带着祖宽的命令跑去另一个战场,向卢象升传递军情。
此刻,卢象升已经手刃十几个华夏军士兵,在收到祖宽的信息后,他仰头悲叹一声,随后下令在大军的两侧以及后方布置了车阵,只留着前面,与华夏军决一死战。
刘元昭看到战场变化,大感卢象升的英勇,不得已,他只能派出自己的精锐部队,禁卫军。
三个禁卫步兵营上去后,刘进忠当即就让前排后撤,禁卫军的三个营收缩了阵容,让前排的残部从两侧后退,随后与追上来的天雄军交战。
战斗十分惨烈,方寸之地,遍地都是尸体,干涸的土地也变得泥泞,血流成溪不是妄语。
尽管到了下午时分,明军的孔明灯部队被华夏军的热气球部队全歼,但是明军已经和华夏军纠缠在一起,暂时夺取了制空权,也无用处了。
看着天色渐黑,卢象升依旧没有等来高起潜的支援,他已经不再奢望了,高起潜手中握有两万新军,三万关宁铁骑,一天的时候,足够骑兵来支援了。
这个时候各部都已经饥肠辘辘,很多士兵因为气力不济被斩杀,而华夏军这边已经更换了好几次部队了,占据着道:“总督,两侧的火药箭矢即将告罄,接下来,恐怕是要守不住了!”
卢象升回头看着自己的弟弟,说道:“男儿报国正是此时!吾弟莫慌,且随兄一起杀敌,为国尽忠!”
卢象坤拔出佩刀,喝道:“总督!勤王之事不能没有你,遵化丢了还有蓟州城可以守!来人,保护总督后撤!”
卢象升大怒道:“卢象坤,你要干什么!”
卢象坤不管被十几个士兵制服的卢象升,随后带领亲兵高呼:“卢象升在此!明军的将士们,随本督杀啊!”
这时候,卢象同等人前来,看到了被压制住的卢象升,随后看向总督大旗所在之处,惊愕道:“坤弟!”
虎大威却是明白了,说道:“总督!下决断吧,莫让卢千总的心意白费了啊!”
卢象升双眼发红,怒道:“快给我松开!”
卢象同连忙跪下道,哭道:“总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高起潜拥兵五万,见死不救,要是总督死了,高起潜望风而逃,之后可怎么办?
杨嗣昌或许就会趁机让陛下跟敌军和谈,那总督和将士的死就白费了,希望总督可以珍惜自身的性命,别让今日战死的弟兄白死了!”
卢象升看着周边已经围拢过来的刘光祚,秦翼明等人,咬牙道:“撤!遵化也不要了,直接退守山里,威胁华夏军粮道。”
随后,明军留下断后部队,主力还有三万多人趁着夜色,逃入山里,华夏军想要追击,也被遵化城挡住,只能全歼了留下来断后的明军。
卢象坤的首级被人献上来,听下边报告说是卢象升,但是经过俘虏们的辨认,死者是卢象升的弟弟,卢象坤。
刘元昭对此有些可惜,问道:“卢象升已经连夜逃入深山,虽然他部与我军交战一番,但是,他们的实力并不比我军差,想办法,把他们逼出深山才行。”
罗家宇回道:“陛下,卢象升部这下是扼住了我军进军的要道,他随时都可以对我军打一个伏击,所以必须另辟蹊径。”
刘元昭点头道:“现在调动的话,很是耽误时间,在**月间,我军就得撤回去,那么只能调动骑兵了。”
罗家宇点头道:“是的,陛下,这个时候让骑兵部队沿着长城西进,另寻他路逼近北京城,那么,卢象升所部就必须返回京师。
届时,我部主力追击在后,骑兵转道堵截在前,必定包围卢象升在原野外,到时候,卢象升必死!”
刘元昭蹙眉道:“听探子报,在马峪兰关有太监高起潜领兵五万,此部也是一大威胁啊。”
罗家宇摇头道:“陛下,高起潜今日一直没有派遣援兵前来,再加上高起潜、杨嗣昌和卢象升之间有很大的矛盾,到时候,恐怕会坐看卢象升战死吧。”
刘元昭想起卢象升确实是孤立无援才战死的,便放心的下达了命令。
随后,蒙番骑兵三万人,加上三个骑兵营,近四万骑兵离开遵化,返回草原,随后在古北口一带杀入关内。
因为崇祯下令各地部队勤王,密云等地防务空虚,最多只能自保守城,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华夏军的骑兵呼啸而过。
华夏军骑兵南下,接近京师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卢象升这边,同时还有崇祯的责问圣旨。
卢象升立马觉得此事不简单,但是又无可奈何,当天就急的嘴里全是水泡,他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带领麾下将领,前去与高起潜商谈。
高起潜手握精兵,却对卢象升说道:“卢总督,这些兵马都是陛下一点点省出来的,怎么能随意挥霍,咱家明日就率军回援京师,至于你说的与华夏军决一死战,就你自己去做吧。”
卢象升顿时有些悲愤交加,他拿起自己的孝服道:“本督不顾孝期,身披孝服,带着决死之心,领兵杀敌!而你为何这般做?
现在的华夏军定然没有马军,只要你借与我一万关宁铁骑也行啊!”
高起潜却是说道:“恐怕野战并非我部所长,毕竟华夏军可是灭了满清八旗啊,不可力敌。
卢总督,若是你心系为母守孝一事,待杂家回到京师向陛下禀明此事,陛下肯定会体谅卢总督的孝心,让你回去尽孝的。”
卢象升盯着高起潜,明白这太监是不会借兵了,当即就转身离去,之后枯坐一夜,满头尽皆白发。
卢象同看到自己大哥面貌,大惊失色,连忙喊道:“大哥,你怎么了!”
卢象升看着自己的弟弟,说道:“你我尽忠报国的时候,就在最近几天了,可是我死事小,就怕耽误了朝廷大事。”
卢象同听到这话,一时间情不自禁的趴在卢象升身上嚎啕大哭,许多将领闻声而来,看到此情此景,一时间也是悲愤交集,长吁短叹。
卢象升收拾了心情,当即集结部队,率先返回京师,响应崇祯的旨意,前去勤王。
明军的动向很快就被华夏军的探子掌握,刘元昭立马起兵,一路追击,而骑兵那边也是朝着卢象升前进的方向进行堵截。
最终在三河附近,卢象升部被刘元昭的主力大军团团围困,而高起潜的大军行进到蓟州城就停下来观望,丝毫没有救援的意向。
而蓟州守军之前就被华夏军炮轰了一顿,摄于火炮威力,亦是不敢救援。
这一次,刘元昭只是用骑兵拖住了卢象升的部队,进行围困,虽然自己的兵力充足,但是没必要白白的消耗。
就这样,卢象升的部队被围困了四五日,期间,卢象升派出大量信使让蓟州城的守军提供支援或是粮草,但是如同泥牛入海,杳无音信。
此时,明军几乎要断粮了,而卢象升也失去了希望。
七月九日,卢象升让大军饱食一顿,他已经心存死志,决定主动出击,与华夏军交战,只求杀身成仁。
殊不知的是,远在京师的崇祯不见卢象升任何音讯,怀疑他叛变,于是在杨嗣昌的拾掇下,写了一封圣旨,将卢象升降职,并且命令孙传庭接任卢象升的位置。
孙传庭大为愤怒,得知是杨嗣昌的主意,一时失态,在朝堂上打了杨嗣昌,差点被崇祯问罪下狱。
就在京城里鸡飞狗跳的时候,卢象升率部与华夏军厮杀,一直到火药箭矢打光,车阵被破,数万明军被华夏军骑兵切割。
这时候,刘元昭知道卢象升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便让前方将领向卢象升喊话,让他投降。
卢象升回道:“国朝养士三百载,正是报国之时,本督绝不言降!”随后怒骂刘元昭只是沐猴而冠的反贼。
刘元昭大怒,当即就派出三千重骑,打垮了秦翼明的白杆兵,这明军几乎陷入绝境。
而卢象升却是高呼:“正是我辈杀敌报国之时,诸位弟兄莫要后退!”他身先士卒,手刃十几名士兵,并且斩杀一名华夏军的指挥。
最终被葛二蛋用步枪狙杀,从马上摔下来,他手下将领杨陆凯为保护卢象升的遗体,身中数枪,惨死当场。
随着卢象升的战死,明军胆气尽丧,天雄军在卢象同的率领下,尽皆战死,无一逃亡,只剩下虎大威、秦翼明等人突围。
刘元昭来到战场上,看着被手下整理过的卢象升,感叹道:“崇祯何德何能,竟让你死战不降?若是投靠朕,你的才华只会更加璀璨啊。”
卢象升战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师,,杨嗣昌怕他没死,以后会报复他,派了三个巡逻兵去查看。
其中一人叫俞振龙,告诉杨嗣昌,卢象升真的死了。在杨嗣昌而言,希望手下人说卢象升没死,他就可以把怯懦畏战之类的罪名加到卢象升的头上了。
顺德知府上奏卢象升的死状,杨嗣昌故意刁难,过了八十天卢象升的尸体才得以收殓。
第二年,卢象升的妻子王氏请恤,第三年,卢象升的弟弟象晋、象观又请,都不允许。
直到杨嗣昌剿张献忠失败自杀后,朝廷才赠卢象升太子少师、兵部尚书,赐祭葬,南明福王时,追谥忠烈,建祠奉祀。
而孙传庭在得知卢象升战死的时候,不顾自己身在朝堂之上,当即嚎啕大哭,念诗祭奠卢象升。
而杨嗣昌对卢象升战死的态度又及其凉薄,甚至还想让崇祯下旨责罚已死的卢象升。
孙传庭怒不可遏道:“卢总督此时本应该在家乡为母守灵!是朝廷夺情,让卢总督领兵对抗华夏军,而那高起潜坐拥五万大军在蓟州,竟然见死不救,罪魁祸首是高起潜才是!”
崇祯有些恼怒了,他觉得孙传庭说这话的意思不就是说他崇祯识人不明,将军队交给了高起潜?
当即就怒斥孙传庭,并没有给卢象升任何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