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再次大开之时,唐七已换上了一身新衣。X海蓝的锦袍之上,有白浪翻滚,金蛟穿云之上带副怒容。这是汪观海离开之后,又让金甲军士快马送回的蟒袍,说虽然现在圣旨未下,可新秦王的位置却没人敢有非议。
唐七也不客气,更谈不上要避什么嫌,从地泉回来之后,当真就给穿上了。腰扣宽松袖子长短,服帖得丝毫不差,好似汪观海早就准备好了一般。
“参见秦王!”体重约莫过了四百的裴怡君满脸堆笑,浑身白腻油脂颤抖,艰难的跪拜在地上。他也当真是服气了,片刻之前的翩翩公子哥儿,换了身衣裳之后,气度竟会陡然一变,让他顿觉有些压迫感,所以才顺势跪下了。
唐七却是笑笑,挥手挡住了他。“裴怡君,你这套手段就不要用在我的身上了。我穿着蟒袍,却并非是秦王。”他站起身来,走到那堆肥肉身前,抓着剑鞘抵在对方胸前。“我要的是你这颗心的绝对忠诚,在这个前提之下,自然可以获得你想要的一切。”
“怡君明白!”收起了那份虚假作态的谦卑,裴怡君重新站起身来,头却稍低着。
早去偏殿请柳施施的军士已经回来了,两人前后夹着那相貌惊人的姑娘走进殿中,再退到门边。
在来唐谷之前,柳施施想过无数的可能,其中包括了她被仙君及汪观海当做弃子,死在了谷中。也想过隐瞒自己已被破身的实情,让裴怡君能依然垂青自己。反正上了床后,那些处子才有的反应也不是很难,更不说自己早就会了一手素阴绝技。
可她却始终没有想到,事态的发展最终成了这个样子。
进殿之后,当她再看到裴怡君那副随时带着笑意、如弥勒佛般的尊荣时,脸色顿时显得有些白了。
这团肥肉到底是个什么货色,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清楚。自从到了这荒城以来,隔三差五听闻了不少荒城闺门惨剧,哪件能和他脱得了干系?甚至那几位脸蛋生得俊俏的酒坊小生,不也被掳进唐谷走了旱路,至今睡觉都不敢让屁股着床么?
柳施施下意识的就往旁边挪了半步。
“裴怡君,看来你在荒城的名声不假啊。”唐七早回了正座,两个指头在剑鞘之上有节奏的敲着。看到柳施施那些小动作之后,他笑着对那团满脸堆笑的肥肉说道。
“属下该死,以前做了太多祸害百姓的事情。”既然归附了唐七,裴家日后也是王侯旗下人,他也识相的用了百姓两字。虽然,这事情现在只在汪观海口中有点谱,可谁知道那阴测测的南朝太傅回了朝堂之上,是带来围剿唐七的圣旨呢,还是册封秦王的文书?
唐七摇了摇头,调侃着说道:“所谓祸害,得分情况。若是如先前那般,你确实只算个祸害。可若是针对了敌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恶名远播荒城周遭数百里的裴怡君当即跪下了,满脸感动的回答道:“公子大恩啊。”他感动是不假,心中却是有了种被器重的得意。
男女之间那点事情,除却少不更事的小毛孩之外,谁尝过几个鲜后能真舍得放弃?哪怕是那宫中的太监,不也时常传出些和宫女对食的丑事来么。他这些年来的放浪事情,早有瘾虫随时扎在心中了。先前发誓归附唐七的时候,虽然知道最终能解掉身上的火毒,可终还是有些舍不得。
现在听到这吩咐,立即就明白了其中道理。若这等手段对付在敌手身上,往往有着出人预料的效果。谁都知道,妻女遭受这般羞辱,那些自视甚高的男人必然暴怒,最终就得落入早已谋划好的陷阱了。
当然了,这恶名却需要他来背了。只是,他背得心甘情愿罢了。
唐七清了清嗓子,看着那堆惺惺作态的肥肉,没好气的说道:“行了,留点力气,等我问过这姑娘了,就得你出力了。”
将近四百的体重,加上连续的跪拜站立,裴怡君再站起来的时候,脸上都有了细密的汗珠,更衬得那些肥肉白得晶莹。而后,他看向了柳施施,无意的舔了下嘴唇。“公子放心,裴怡君做别的事情也许不行,可这事情却是熟稔得很。”
柳施施脸色发白,看着那个笑起来人畜无害般的大胖子,贝齿紧紧咬着朱唇,在心中下定了决心,若是唐七真把自己赏给裴怡君了,那当即咬断舌根。
与其生不如死,还不如真死了痛快。
“柳姑娘,你为何到唐谷而来?”唐七见这双簧唱得差不多了,再折腾下去,吓傻了可就问不到东西了,于是转头问了起来。
柳施施低着头,十指抠在一起搅动着,而后轻声回答道:“本想来投奔裴家公子,没想到路途之上遇到了悍匪。”
“得了,裴怡君,她是你的了。”唐七站起身来,十分惋惜的说道。“虽然她已不是处子之身了,你等会儿还是温柔些……”
不等他将话说完,柳施施噗通就跪到了地上。什么咬舌自尽,什么生不如死。若她是那等刚烈女子,又怎么会同意仙君的所为,被送到翠云楼里呆上这么些年。甚至在大漠之中被侮辱之时,也没见她真就咬了舌头。
她是个怕死之人。
“公子,奴婢知错了。”柳施施将光洁的额头贴到了地板之上。地板冰凉,丝丝冷意渗进她的皮肉后,让她更是明白不能再乱说半句。“我本想去大漠里寻我那相好的,而后一起隐了踪迹,找个地方过安生日子。却没有想到,仙君早俯了他的身,然后强行夺了奴婢的身体。”
她跪在地上,细声细气的将自己的遭遇说了出来,只是言语之间却并没有多少能让人垂怜的悲伤气息,让人觉得她只是在说故事,说别人的故事。
唐七却知道这话不假,昨夜的大漠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情,黑甲斥候清晨的时候就回过了。
“仙君?”他眉头紧皱,看向了站在身旁的鬼墨。
鬼墨一直抱着剑,听到柳施施说起那人的时候,眉头也是微微挑了下,然后再听到关于外貌皮肤的描述后,已经知道是谁了。等唐七问起来的时候,立即将答案给说了出来。“公子,柳施施所说的仙君,若属下没有猜错的话,当是昔日在书院门前摆下二十四纵将书院诸位长老尽数击败的天道子。”
“此人猖狂无比,以天道子自命,说自己就是天道。”
“什么天道,不过就是欺名盗世之徒的谎话而已。”唐七不屑的说道。
“这人的实力难以捉摸,传闻天下数宗大案都是他精心谋划而成。”鬼墨并不反驳,接着说道。“最令人难以相信的是,从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关于天道子三个字,唐七在灵剑派藏之中的数本记事典籍中也见过。当时只觉得奇怪,这天下之间还有这等奇人,不论是修灵境界还是谋略,都已惊世骇俗,却不开山立宗,也不庙堂夺权,反而是浪迹天下,处处做些令人莫名其妙的大事情。
而今日这件事情,除了用红符线的苏狗,其余皆是他用计遣来。这些人本是为了神火宗而来,没有想到竟然被唐七给乱了整个局。
听柳施施断断续续将她为何来荒城,又怎么进的翠云楼,裴怡君脸上的笑容也是渐渐凝固。等最终听完之后,更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切他十八代的睾卵子,要是落到我手上,老子定然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旱路菊花朵朵开!”
为了今日的事情,天道子竟然谋划了十数年,若不是唐七突然出现,借着弑神灭天诀挡住了那几尊当世杀神,最后又引来了陆家上下九黄,现在唐谷恐怕已经鸡狗不留了吧。
“谋划这么多年,竟然是为了灭掉神火宗……”唐七满脸的难以置信,而后盯着裴怡君问道。“死胖子,你爹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和你一样,四处走人旱路啊?”
“公子,我爹那是实打实的谦谦君子,远近闻名的好人啊!”裴怡君悲愤异常的说道。
“这事情真是奇怪。”唐七并不理会他,皱着眉头自顾的说着。“云罗剑从灵剑派丢失的时候,也是莫名遭遇了各大小宗门的围攻。当时他们能攻破护山大阵,派中长老都以为只是偶然。现在看来,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只是想不明白,真将这些大宗门都给灭了,他天道子能捞着什么好处。”
边说着,边从怀中抽出了封薄薄绢纸,小心打开之后,盯着上面的秀气小字。而后递给了身侧的鬼墨。“这是青青姑娘传来的消息,若无误的话,下个可能被祸害的宗门就当是仙云宗了。”
灵剑派丢了舍身箭、云罗剑,走上衰败路已是必然。而神火宗若不是唐七搅局,现在也被灭了。再加上黄泉门在北境抵御北蛮大军,稍有不慎也是灭门之祸。
“看来,咱们真是得天下宗门走一遭了。”唐七叹息道。
裴怡君猛然抬起头,满脸的笑容重新堆了出来。“北军横征天下的盛况,属下可是敬仰得很啊。”